第301章 你怕失去我!
  “不是!”舒然的聲音在大雨聲中微不可聞,一聲‘我沒有’衝破嗓門在雨聲中變得淒厲尖銳。

  “那就當著我哥的麵,你再說一次沒有!”聶展柏指向了五座墓碑中的一個。

  我沒有,我不是幫凶!

  舒然的臉色變得慘白無聲,她被聶展柏拉到聶展雲的墓碑麵前,指著那墓碑上的照片,聲聲厲色,“舒然,你敢嗎?你敢嗎?”

  攻心!

  “啪”一個身影衝過來,一記耳光甩了過來,直接甩在了聶展柏的臉上。

  “她問心無愧,有什麽不敢?”

  甄暖陽!

  在一邊實在看不下去的甄暖陽一衝上來就給了聶展柏一個耳光。

  “這一耳光賞你的忘恩負義!”甄暖陽一把扶著臉色難看的舒然,眼神變得犀利起來,“聶展柏,是誰將你這個植物人從混沌的意識裏拉回來?是誰替你這個殺人凶手的哥哥收的屍?又是誰你將那跳樓的母親葬在了這裏?你今天能站起來靠得又是誰?”

  聶展雲被處極刑,是舒然的母親親手捧著他的骨灰盒送了回來,他的母親從高空墜落也是舒家人辦理的後事,沒有誰會無緣無故地對別人好,舒然會這樣也不過是還他聶家從小對她的愛護之恩。

  她舒然要是不心軟,將你送往國外治療,你能醒來嗎?

  聶展柏的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他手裏的傘落了地,在風中打著旋飛出了好遠,大雨中他看著近在咫尺的舒然,好似回到了很久很久的以前,他站在教室門口伸手朝她勾手指,“早餐!”,她從書包裏拿出一包熱騰騰的東西往他手裏一塞,“快滾!”

  “嘴巴這麽毒,小心這輩子都嫁不出去!”

  “你眼睛這麽毒,也不怕有一天長針眼!”

  ……

  他比他哥更早認識她,也是學校裏鬧得最凶的一對冤家,卻不想,真的是冤家了!

  他看著臉色不好的舒然,走過去將落在地上的傘撿起來,從她身邊走過時,側臉看向身後的墓碑群,淒惻一笑。

  “我聶家的人,不會白白含冤而死!”

  大雨傾盆,陵墓周邊凸起的山巒上有被大風吹得枝葉亂舞的大樹,層層疊疊地形同起伏不定的海洋巨浪。

  風把墓碑前擺放著的白菊吹開,花瓣在風雨中肆虐成碎片,大雨中,風聲嗚嗚,就像人的嗚咽聲,傳過來使得人心裏寒涼一片。

  甄暖陽看著伏在墓碑前的舒然,想要伸手去扶她,卻見她已經伸手扶著墓碑站了起來,不似剛才那般的嬌弱,背脊挺得筆直,甄暖陽撿起地上的傘走過去替她遮雨,執傘的手,手心還一陣麻麻的,剛才她用力煽出去的那一耳光,震得她手心都疼了,到現在手指都還有些不聽使喚地顫抖。

  甄暖陽微蹙著眉頭,看著舒然滿臉的雨水,看著她伸手一把抹過臉上的雨水,目光如炬地盯著眼前並排而立的幾個墓碑。

  “他問我要那個東西,那東西不在他手裏,那就是他還沒有拿到!”

  甄暖陽聽著舒然突然的低語,剛才她也聽到了,聶展柏向她索取什麽物品,舒然說沒有,聽舒然現在的語氣,聶展柏索要的東西應該是有的,隻是舒然沒給。

  舒然眼底泛起一絲慌亂來,轉身上車,甄暖陽緊跟其後,上了車的舒然直接坐上了駕駛座,把安全帶一扣,便發動了車,甄暖陽看著舒然那表情,冷不防地開口,“是不是他要的那個東西會讓有些人身陷囹圄,所以你不給!”

  這句話裏的‘有些人’怕是有你不想傷害的人吧?

  比如,你的枕邊人。

  尚卿文!

  “我當時打開那個保險箱根本就沒看裏麵是什麽,現在他突然提起,那裏麵的東西一定是至關重要的!”

  “當初你去蘇黎世為什麽不取出來?”甄暖陽凝眉,看來這事麻煩了!

  舒然緊咬著自己的嘴唇,暗吸一口氣才開口,“我當時被噩夢一直纏身,那段時間最怕的就是接觸到聶展雲的遺物,我雖然打開了保險箱,但也意識到像聶展雲那樣的人存放得如此隱秘的東西一定不是什麽簡單的東西,說我有心想逃避也好,說我不想再掀起什麽風波也好,我當時就想著,如果這個保險箱一直不開啟,那麽那些秘密也將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地淡化掉,我沒想到展柏會知道他哥哥留了東西給他!”

  聶展雲為什麽會把開鎖的密碼鎖定在她身上,因為她有人保護,因為他知道如果有人要查必須得從她身上查起,但是她身邊有尚卿文,所以查線索的人會有所顧忌,他是算準了尚卿文不會做傷害她的事情,所以也利用了她的心軟同情心將展柏從餛飩的意識裏喚醒。

  他的步步算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腦海裏的這些過往串聯而起,身在局中險些亂了方寸的舒然驚得後脊背是冷汗淋漓。

  聶展雲,我自問無愧於你,但你對我做過什麽?

  舒然咬著唇瓣,唇間的疼痛讓她清醒過來,她開著車直接駛出了陵園,沉聲說著,“我要去一趟蘇黎世,現在就去!”

  展柏要的東西就在蘇黎世,她不敢保證那個姓王的律師會聽她的話,她最怕的就是他會將那保險箱裏的東西取出來直接拿給展柏。

  那裏麵有什麽?當日她匆匆打開看過一眼,厚厚的一疊的紙質文件,有些紙張都泛了黃,看起來時間是有些久了。

  舒然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她會不會,已經晚了?

  “大少!”關陽推門推門進來時,麵色焦急,“我們查了那位姓王的律師,查到他的出境記錄,他是上個月月底就離開了蘇黎世,回了英國,英國那邊除了他的入境記錄以外,沒有找到他的人!”

  “上個月月底,也就是聶展柏醒來的那段時間!”尚卿文麵色沉鬱,夾在手指間的香煙煙頭抖了一下,“那麽他身上帶著的那些文件也跟著他一起消失了?”

  關陽暗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對方似乎早有準備。

  尚卿文眼睛眯了眯,當天他陪舒然一起去的銀行,隻有舒然一個人進去的,舒然出來的時候沒有取任何東西,但是就在當天晚上那個姓王的英國律師就已經把東西取走了,他出手慢了一拍就被對方搶了先機。

  想來對方也是看著他跟來了,所以才會如此警惕,看舒然沒拿,又怕被尚卿文拿走,便提前取走了。

  那開鎖的鑰匙隻有舒然親自去銀行取才能拿得到,然後另外一把就在那個姓王的身上,可見聶展雲也不是完全信任對方,將兩把鑰匙分別放在兩個人身上。

  關陽看著沉默的尚卿文,瞥見他身上的濕衣服都沒有換,他不是戒煙了嗎?怎麽有開始抽了?

  “大少,還要繼續查嗎?”

  尚卿文夾著香煙的手指一頓。

  “不用了,恐怕那些東西已經落到他手裏了!既然查不到,就等吧,它會自己出現的。”

  關陽沉沉一歎,一旦出現,就麻煩了!

  “查到聶展柏住的地方了嗎?”

  “查到了,在簡彬高住的地方,他今天還去了一趟墓地!”關陽說著看了尚卿文一眼,“夫人也在那兒!”

  關陽說著語氣一頓,“夫人預定了一個小時後就去蘇黎世的機票!”她看起來很急,是馬不停蹄地往機場奔。

  尚卿文的目光一緊,起身拿起茶幾上的車鑰匙就往外走。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舒然的電話,在對方一接通時便緊張開口,“然然,別去冒險,那些東西已經不在蘇黎世了!”

  舒然拿著手機的手僵了一下,耳畔響起登機的提示音,腦子裏是一陣嗡嗡嗡地響。

  那些文件已經不在蘇黎世了?

  誰拿走了?

  她第一個念頭就是今天在墓地,是聶展柏在詐她。

  他明明已經拿到了那些文件卻還詐她,應該是他懷疑她拿了其中的一部分,原來在墓地裏的那一場戲,兩人都演得有聲有色的。

  她拿起手機撥通了聶展柏的電話,電話奇跡般地接通,不等他開口,舒然便沉沉出聲,“聶展柏,把我要的東西給我!”

  “舒然,你這話好奇怪,我怎麽知道你想要什麽東西!”聶展柏在電話那邊清幽幽地開口,疑似還有翻書的聲音,那邊安靜異常,他的聲音也顯得格外的清晰。

  “你明明就知道!”舒然沉著一口氣,從他的語氣裏就已經斷定,那些文件已經落在他手裏了,至於是通過什麽樣的途徑,舒然現在是不想過問了,她咬著牙逼得自己靜下來心來跟他談判,“我的要求不高,你把其中的一部分給我就行!至於條件,任你開!”舒然的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隨即便是清幽幽地低笑,“舒然,我還以為你真的愛我哥愛得死去活來呢,我的要求也不高的,我隻想讓他去牢房裏待個十年八載的,至於你開的任何條件,我都未必能看得上眼!”

  十年八載!

  好,好,好,舒然的唇角咬出了血,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冷笑來,“上午那一耳光,我恨不是我親自動的手,如果時間能倒流,那一耳光,一定是我親手煽過來的!”

  聶展柏,如果沒有尚卿文,你能不能活到現在都是問題,更別說是抓了他的把柄要置他於死地,你壓根就沒有一點的機會!

  你倚仗的不過是他的一時心軟!

  掛斷電話的舒然手緊緊地抓著手機,手指關節也泛了白,那手背上青筋凸了起來,聶展柏在電話裏說要上尚卿文在監獄裏待個十年八載,她更加確定了那些密封在保險箱裏的東西對尚卿文不利,那個混蛋,混蛋

  舒然在心裏咆哮,不知道罵的是聶展柏,還是在罵她自己!

  腦子一暈,眼前就是一陣眩暈,她站立不穩地蹲在了地上,伸出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頭部,閉著眼周邊的景物旋轉不已,舒然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氣急攻心到頭暈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