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這一次,請讓我看著你先走2
  張晨初說完打了個酒嗝,眼神迷離地看著麵前的酒杯子,一字一句地嘀咕出聲,“他要弄死你,你就哢嚓掉了他,他技不如人,活該!這種人就該殺!”

  張晨初還要說什麽,但卻已經暈得耷拉下了腦袋,臉完全是趴在了茶幾上,身體歪歪斜斜靠在沙發那邊,動彈不得了。

  沙發那邊坐著喝酒的尚卿文卻沒有動,那三個喝酒都是姿勢隨意得躺著或是趴著,唯獨他這麽坐著,喝過了三輪下來,酒杯裏的酒喝盡了又添滿,其他三人都見了醉意,唯獨他卻是越喝越清醒。

  張晨初醉了,朗潤和司嵐個子睡在長沙發上,手裏雖然是握著酒杯,但人卻已經睡著了,醉暈過去的司嵐嘴裏還哼哼著,結婚,結個屁!而朗潤手裏卻抱著一隻沙發抱枕,他沒有說酒話,但眉頭卻皺得緊緊的,似乎每一個人都有不開心的理由,而這些理由因為張晨初的一句‘喝酒’,四個人就像以前一樣什麽都不用說,端著酒杯就幹,有人陪著喝酒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就像他們四個,這麽多年過去了,不管誰經曆了什麽事情,他們都不曾缺席過。

  張管家在門口看了一眼,看著在家少爺醉得像什麽似的趴在茶幾上,有心想過來扶一把,那邊坐著的尚卿文卻朝他看了一眼,示意他不用擔心,這裏交給他就好。

  尚卿文像以前一樣起身一個個地來收拾,先把張晨初從地上扶起來扶在沙發上躺好,又把朗潤手裏抱著的抱枕放在他的胸口,別看他平時一副冷樣子,其實他喜歡抱著溫暖的東西睡覺,接著把司嵐手裏的酒杯拿開,聽著司嵐醉後的酒話,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

  尚卿文把酒杯重新放回在了茶幾上,聽著司嵐的‘我也不想的’,臉色露出一絲苦澀,他們都會在醉後道出自己心裏的無奈,隻是想要找一個發泄的契機而已,但是他卻連喝酒都喝不醉!

  他平生唯一的一次醉酒也是裝的!

  還是在她麵前裝的!

  尚卿文起身,手裏直接把那一瓶還剩下大半瓶的酒提在了手裏,往窗口的位置走了過去,夜涼如水,醉了的三人鼾聲起,而他靠在窗口,一手拿著酒瓶,一手拿著從司嵐的包裏掏出來的香煙,點燃了開始抽著,清涼的月色透著窗口將騰起的煙霧驅散在了夜風裏,他的臉部輪廓在白眼中顯得模糊起來,微熏的眼睛裏泛著清涼的光。

  那窗外的清白的月光清冷的,長久凝視下他卻聯想到了她的那雙眼睛,偶爾會笑得像彎起的月牙,不愛笑的人往往一笑傾城,她的笑就是這句話最好的寫照。

  望著那窗外的月光,尚卿文眼睛變得模糊了,頭腦也不再是剛才那樣的清醒,好像,是真的有些醉了!

  手指間的香煙不知不覺已經燃掉了一大半,被窗口吹進來的風吹得星子閃了閃,燃得更快,手指間被香煙灼得疼了他才反應過來。

  他走出客廳,卻不是前往自己的臥室,而是曾經舒然在張家住過的那件客房,進門時沒有開燈,卻能輕車熟路地走到床邊,輕輕地躺下去,閉上眼睛時用低啞的聲音喃喃地喊了一聲。

  “然然!”

  靜夜中,這一聲輕輕的呼喚卻像哢在喉頭的熱碳,哽咽到戛然而止!

  D市濱江路的江邊,夜涼得吹得人骨頭都瑟瑟的疼了起來,林雪靜從車裏拿出抱枕被子,扯開了往坐在階梯上吹冷風的舒然身上不由分說地披上,用手把薄被子押在她的衣領口處,攏緊了,聽著舒然咕咚咕咚喝著啤酒的聲音,林雪靜用手抹了一把她臉前被夜風吹亂了的長發,挨著她身邊坐下,從旁邊拿起一罐啤酒,‘啪’的一聲打開,啤酒罐子發出一聲響,緊接著便是咕咚咕咚灌下喉的聲音。

  江邊燈輝縈繞,投進江裏的燈光在蕩起的水波裏被層層疊疊地斷開,碎碎如星子,折光時閃閃,是黑暗中最吸引眼球的光芒。

  舒然的腳邊已經扔下了幾罐空罐子了,兩人並排坐著,身上各自攏著一床薄被子,坐在江邊靜默無言,耳邊是呼呼吹過的夜風,還有水花拍打在岸邊發出來的聲音,舒然手中的易拉罐空罐子落了地,她的聲音低沉地穿過黑夜裏的風,夾帶著一絲苦澀地慢慢地傾訴而來。

  “我一直以為我能很好地將情感和理智分隔開來,在分析事情的時候不會因為情感而左右了我的思維,但是!”舒然伸手捧住了自己的頭部,雙手手指插進了自己的長發間,用力地扯了扯,低著頭的她語氣痛苦地出聲,“但是,我不得不承認,我就是個感性的人,無論我如何裝作冷靜理智,可我卻控製不住地要心軟!”

  林雪靜看著好友痛苦的表情,坐過去靠了靠,“如果你不心軟,你就不是舒然了!”且不說聶展雲殺害佟媛媛是多麽的殘忍,連給出的理由都是那麽的荒唐,因為他不愛,不會娶她,所以,殺了她!

  其實林雪靜多想當著聶展雲的麵罵他一聲豬頭啊,你娶了她又怎樣?你又何必殺了她把自己的命也給陪進去了,你是頭豬啊!

  那麽聰明的一個男人卻在這件事情上做出了這樣的一個不明智的選擇!

  “然然,我們也說不上什麽原不原諒,每個人都是一個道德判官,有的人重感情,有的人偏理性,如果我們不同情,那麽我就跟冷血動物沒有什麽兩樣,但是我們最多也隻能做到同情和遺憾,因為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所做的付出一定的代價,這對每一個人都很公平!”

  舒然慘淡一笑,“不,其實是不公平的,這個社會本就不會有公平!”她擰開一瓶易拉罐的拉環,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口。

  林雪靜聽完她的話,眉頭微微一挑,想起了下午在醫院的病房門口聽到的那些話,對,公平是給有權勢的人所設定的專用詞,能爬上高位的人誰不會用點小手段?又或是有權勢的人不過是動動小手指,她們這些平民百姓卻是連身家性命都保不了。

  滾TMD的公平!

  林雪靜手裏的易拉罐喝了一半卻再也喝不下去,揚起手就將手裏的罐子朝江裏扔了出去,笑得雙肩都動了起來,一手搭在舒然的肩膀上,笑著說著:“然然,我跟你講,我林雪靜從來沒覺得一夜情失個身一張***能那麽值錢,知道那張膜值多少錢嗎?”

  林雪靜朝舒然豎起了一根手指頭,眼眶卻紅得瞬間擠滿了淚水,聲音就像是從喉嚨裏卡出來的一樣,“一百萬,一百萬哪!”

  “我每個月工資四千塊,稅後三千多,我要不吃不喝工作個三十幾年才能賺到那一百萬,但那張膜卻值那麽多!你說我,我是不是賺了,嗯?”

  舒然看著她那雙紅得都腫起來的雙眼,心疼地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裏,林雪靜趴在她胸口笑著說著,“舒然,你不知道,他把一百萬的支票給我時,說的那句話,一百萬一晚上,對你,不虧!我是不虧,我一個晚上賺了一輩子的錢,我是不虧了!我該感激他的施舍,我該感激他對嗎?”

  舒然抱著明明是在笑卻哭得像個淚人似的林雪靜,一時間眼睛也澀得難受,王八蛋,王八蛋!

  “暖洋洋說得對,下輩子投胎,一定要擦亮了眼睛,不是有錢就得有權,有權有錢我抬根手指頭都能掐死他啊!”

  “有些人明明可以不愛,卻偏偏愛了!”舒然輕輕地說著,目光看向了遠處的江麵,眼睛裏泛著江水之上波動而起的波瀾,心口一陣疼。

  正因為愛了,才會疼!

  這一夜,江邊的兩人喝得酩酊大醉,最後直接睡在了階梯上,晨起時被晨練的老人們喚醒,醒來的舒然睜開眼睛看著陌生的麵孔,焦急地談論著是不是應該叫救護車過來這還沒醒怎麽辦呢,當她感覺到嘴唇被指甲掐得疼得她難受睜開眼睛坐起來時,才看清圍在自己身邊的人是一群穿著白色晨練裝的老太太和老爺子。

  “丫頭啊,丫頭!”一位老太太扶了舒然一把,舒然渾身都疼得難受,尤其是頭,身體都好像不能連接成一塊兒了,上肢和下肢完全脫節了似的,都沒有什麽知覺了,感覺到自己的腳心有些癢的反應,她便看到有一位老太太正用毛巾才她把腳裹起來,周邊一陣七嘴八舌。

  “把腳擦幹淨些,也不知道被漲起的江水泡了多久了,你看啊,你的腳都泡得發了白,這年紀輕輕的不注意,老了容易得風濕的啊!”

  “還好,這水沒漲多少,這丫頭命大,膽子也太大了,喝多了居然睡在這裏,沒被水衝走真是萬幸啊!”

  “……”

  舒然腦子一怔,立馬睜大了眼睛,朝四周望去,喊了出來,“雪靜,雪靜”叫了兩聲也沒聽到回應,喉嚨幹得疼得難受,舒然著急了,拉住旁邊的一位老太太,“我的朋友呢?”

  舒然腦子裏才把剛才大家說的湊在了一起,頓時嚇得臉色蒼白,著急著喊著林雪靜的名字。

  老太太也嚇了一跳,看著渾身都濕了的舒然,歎了一聲,“在那邊躺著呢,還沒醒,你們兩個丫頭啊,喝酒也該找對地方,知不知道你們險些被江水給衝走了,昨晚上的水要是再大一些,你現在都不知道被衝到哪裏去了!”

  舒然的反應神經這才完全蘇醒,感覺到自己渾身都是濕的,耳邊是江水澎湃的聲音,頓時嚇得心口一陣寒顫,差點就被水淹死了!

  舒然在大家的幫助下站了起來,昨晚上迷迷糊糊就躺在這裏睡著了,站起來的她看著自己所站的位置正好是一個斜坡,聽旁邊的爺爺奶奶們說發現她們時,她們大半個身子都被浸泡在水裏了,舒然被這樣的認知嚇得渾身冰冷,坐上車時林雪靜也醒了過來,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身上也濕了嚇得尖叫一聲,結果發現喉嚨啞的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天,睡一覺,卻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昨晚上做夢就夢見渾身都冷,冷得要命,原來是泡在了水裏!

  兩人坐在車裏半天都沒回神,怔怔地坐著,半天林雪靜才開口,“是不是覺得,死一次之後什麽都不怕了?然然,你有這種感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