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我一直知,他永不會來2
  “老公?男朋友?”梁培寧蹙眉,問。

  舒然卻早已被那個響雷驚得臉色蒼白,心髒也在砰砰砰跳個不停,手不由得護住了自己的手臂,還來回搓了搓,不去理會梁培寧的話,轉身就朝休息的地方走,梁培寧緊跟其後,“不如我們回縣城吧,今晚上還真的是雷雨啊,萬一不小心被劈中了那就倒黴了!”

  讓梁培寧奇怪的是舒然奔回自己的帳篷二話不說就鑽了進去,把拉鏈一拉上,什麽動靜都沒有了。

  梁培寧覺得舒然有些古怪,看見搭棚子的人正冒雨搭建,閃電不斷,雷聲也滾滾而來,在這裏守著的人也不少,見梁培寧還在這裏站著便有人過來,詢問他們需不需要車離開,畢竟考古的人都走得差不多,留下來的都是文化局派來蹲守現場的,這些考古的人都是文化局花大價錢請來的客人,總不能委屈了客人。

  梁培寧含笑道謝,說已經叫了車過來了不用太麻煩,說完他走到舒然的帳篷邊,蹲下身去直接伸手將外層的拉鏈拉開,看著裏麵黑漆漆的,總感覺裏麵怪怪的。

  舒然一個人蹲坐在裏麵,室外隆隆的雷聲比在家裏的還要大聲,一記響雷響起,就像是在她頭頂炸開的一樣,黑暗中她伸手抱住了自己的頭,咬著唇屏住了呼吸,她從小就怕黑,睡覺的屋子都要打開著燈,隻不過她沒想到會打雷,這雷聲滾滾,在野外比在室內聽起來還要大聲,讓一向鎮定的她都忍不住地害怕起來了。

  “喂,車來了,我們走吧!”梁培寧想把腦袋湊進去看看裏麵的舒然怎麽了,害怕打雷也沒什麽啊,他認識的女生沒幾個不怕打雷的,而且,舒然比他還小了幾個月呢!

  但這孩子似乎倔強慣了,臉都嚇得白了卻咬著牙關沒叫出聲來自己跑到帳篷裏麵去躲著。

  梁培寧喚了一聲沒得到裏麵人的回應,麻利地將裏麵那一層的拉鏈拉開,就看見舒然蹲在裏麵雙手抱著膝蓋,頭埋在懷裏,聽見拉鏈拉開的聲音明顯是驚了一下,抬起的小臉上蒼白的讓梁培寧都嚇了一跳。

  還以為她沒有弱點,原來她的弱點隻是掩飾得很好而已。

  坐在車裏的梁培寧看著在閃電雷聲中縮了縮身子的舒然,盡管她沒有大叫沒有喊怕,還故作鎮定地坐著一動不動,但他發現她咬著唇瓣的力度有些大了,尤其是在車窗外有閃電的時候,在雷聲來臨之前,她的身體都會忍不住地抖一下。

  從挖掘現場到縣城,不過半個小時的路程,來接他們的是一輛路虎越野車,車最終停在了一個比較僻靜的花園裏,是一棟獨棟的小洋樓的單獨花園,舒然朦朦朧朧地感覺到身邊有人在叫她,她覺得吵,閉著眼睛皺了皺眉頭不想搭理,也迷迷糊糊地感覺頭暈得厲害,連耳朵聽外麵的響聲都變得模糊起來,雖然知道吵,知道有人抱起了她,她也試圖掙紮了一下,但全身乏力的她最終放棄了掙紮。

  困!

  困乏難耐!

  “讓醫生過來看一下,好像是發燒了!”梁培寧麵露憂色,是他從車裏把舒然抱下車的,渾身都熱得發燙,下午的時候就聽她噴嚏不斷,這時冷時熱的,嚴重感冒了!

  “梁少,您的電話!”侯在門口的人輕聲說著,梁培寧轉過臉,聽著室外隆隆的雷聲,滿意地點了點頭,還好,這房子隔音效果很好!

  梁培寧從房間裏走出來,並叮囑進去的人好好看著點,走到樓梯間拿起電話看了一眼,電話是從D市打過來的,梁培寧接通了寥寥數語,“嚴重感冒,體力不支,暈倒了!”

  說完他本以為會聽到什麽來著,結果電話那邊直接就被掛斷了,讓準備了一係列說辭的梁培寧傻愣愣地看著手機,這是什麽節奏?

  舒然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她也明顯感覺到自己是體力大不如從前,尤其是從她流產之後,她的身體免疫力就越來越差,動不動就頭暈目眩,再加上這一段時間她都沒睡上一個好覺,往往強迫自己睡下去,但淩晨一兩點都會自然醒來,接著便是神經疼得她無法入眠,腦子會莫名其妙地亂想,想曾經,想過去,想現在

  精神力也越來越衰弱,在暈過去的那一刻她甚至在想著,好了,現在終於好了,能夠好好睡一覺了!

  隻是這一覺睡得竟然也是如此的不安寧!

  依舊是夢境不斷,那些壓抑在心底的不願在想起的片段有讓人心一下子就暖下去的心動,也有突然被揪起來被活活捏碎的支離破碎,還伴隨著嬰兒的哭聲,嗚咽著分不出到底是從什麽地方發出來的,有潑墨似的血,在濃夜中被暈染開,也有大雨中的緊追不舍,濕透了跌倒了的疼。

  太壓抑了,太難受了!有那麽一種感覺,她就像在大海中泅渡,那些記憶就像漂浮在水麵上的漂浮物,想要抓住的東西太小太零碎,能救命的浮木卻沉重得她不敢伸出手。

  她想呐喊,飄在水中想要發泄,卻發現如果不抓住任何一樣,她最終的下場就是直接沉下去!

  她一個猛子真的紮進了水裏,沉下去了,呼吸變得困難,就在她覺得要死的時候,一隻手將她從水裏拽了出來,她渾身驚得濕汗淋漓,卻始終睜不開眼睛,隻聽到耳邊有人低低地喊著她的名字。

  他喊著,然然,然然

  熟悉的聲線,熟悉的音調,瞬間讓她淚流滿麵!

  D市,夏初的雨季也提前來臨,張管家接待了今天張家來的第一位貴主人,不過在對方剛下車時,就聽見一絲略帶不悅情緒的聲音,“他人呢?”

  張管家訕訕一笑,覺得郎家二少爺還真是眼睛尖,鼻子靈,這都還沒有進屋就知道尚大少不在了。

  “是這樣的,二少,大少本來是安排了要去美國,所有人都準備好了的,但因為他臨時有事要先出去一趟,機票已經改簽成明天的了,他說他很快就回來!”

  朗潤緩步走進客廳,淡聲道:“他說的很快是多久?幾個小時,多少分鍾?”

  真會挑重點啊!

  張管家聽他的口氣就暗自揣測,今天郎家二公子似乎心情不太好,於是趕緊回答:“可能要明天才能回來的!”畢竟,現在都快晚上了。

  “沒人告訴他不能亂走?”朗潤轉臉看向了張管家,張管家被他那淩厲的眼神看得心裏一抖,好吧,他家少爺平時還好應付,可其他三個就挺頭疼的,尤其是這個,眼睛比手術刀還要涼的郎家二少!

  張管家很無奈,他們隻能做到提醒,卻不能左右少爺們的思想,尚大少要走,他們怎麽攔得住?

  張管家隻好沉默,聽見沉悶的腳步聲在耳邊消失時,連帶著一句涼得死人的話,“最好是死在外頭別回來了!”

  張管家倒吸一口涼氣,這話,好毒啊!

  舒然醒來的時候睜開了眼睛,先是愣了好久,像是在回憶自己是不是真的睡著了,睡夢中好像有人抱著她,低聲軟語哄著她讓她睡覺,還用手指輕揉著她一直疼痛不已的太陽穴,她睡得迷迷糊糊,卻不停地往那邊靠,也不知道自己是抱住了什麽,緊緊地抱著不肯鬆手。

  這是夢,還是什麽?

  她居然會夢到尚卿文,夢到他在身邊,抱著她,哄著她!

  舒然從床上坐起來,伸手把自己亂糟糟的頭發抹了一下,感覺臉有些緊繃,眼角還幹澀地難受,她正要爬起來發現被窩裏好像有東西,她一把揭開了被子,才見到自己的腳邊有不少的保溫袋,放在她的身子的周圍,難怪後來她會覺得熱,非常的熱。

  隻是這樣的場景,讓她瞬間想到了去年的冬天,她重感冒一醒過來,床上全是這樣的保暖袋。

  腦子裏有一瞬間的呆怔,隨即,她便從床上下來,顧不上整理自己的衣服穿著拖鞋就往往門外走,連開了兩個門才找到了出路,順著樓下的聲音,她找到了樓梯間,踩著樓梯下樓,在樓下拐角的一個地方聽著那個房間裏有聲響,是碗勺撞擊在一起發出來的清脆聲音,門是半開著的,舒然站在門口,心裏突然有些酸酸的,很複雜,既期待著,卻又害怕著。

  她在門口站了很久,都不敢去推那道門,卻又控製不住心裏的那份突然卷起來的思念,就看一眼吧,看一眼!

  廚房的門被推開了,那道穿著淺色睡衣的背影落在了舒然的眼前,是她所熟悉的淺色幾何圖案,背影顯得有些忙碌,一手拿著勺子在鍋裏慢慢地攪動著,騰起的霧氣被抽油煙機吸了進去,廚房裏就聽見碗勺的聲音,他做事很專注,低著頭好像在研究是不是做好了。

  這樣的場景在舒然的記憶裏有太多太多次了,穿著睡衣,一身閑適地在廚房裏穿梭著,叫她站在廚房外麵別進來,他做好了就叫她來吃,她還為此嘲笑他一個大男人下廚實在是有傷他的紳士氣質,他卻含笑反駁,給自己的女人做飯其實是一種享受,享受的樂趣隻有他自己知道,她追問到底是什麽樂趣,他故作神秘,用沾了麵粉的手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告訴她,那是幸福的樂趣!

  幸福的,樂趣嗎?

  舒然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個背影給徹底的打敗,眼睛潮熱地她難受,喉嚨更是哽得她出不了氣,原來的所謂的‘遺忘’,所謂的‘遠離’,不過是給了自己一個逃避的借口,也給心底的那一份牽掛多了一絲重量,她不但沒忘,反而卻記得更加的清楚。

  那離自己不過十幾步距離的男人,卻在不知不覺中深深地鑲嵌進她的腦海裏,想拔掉,卻又拔不掉!

  不知不覺,舒然的眼眶被一陣霧氣所蒙上,她就站在門口看著那道身影,想到了曾經的時光裏,兩人的相處場景,他往她碗裏夾菜,告訴她不愛吃青菜不是好習慣,她睡覺不安分老是搶他被子,第二天一早醒來時發現他身上什麽都沒蓋,鼻子嗡嗡嗡的一聽就是鼻炎發作,她說你這人怎麽不知道搶啊,他蹙眉,說跟女人搶,他還算什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