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舒然,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舒小姐,您,您這是要去哪兒?聶總很快就回來了!您”助理一陣小跑著追在了舒然身後,舒然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自己莫名其妙地在酒店裏醒來,一看時間居然都是晚上了,她怎麽睡得這麽死?睡了一個下午了,而且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怎麽來的酒店,怎麽下的車,怎麽會睡著,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

  “舒小姐,舒小姐,請等一等!”助理追上舒然,被舒然手裏拿著的那把傘直接給抵住胸口位置,“站住,別跟過來!”她說著,人已經走到了總台,側臉看向服務台的前台服務員,“把電話給我!”

  前台看著舒然那表情,怔得急忙把電話遞給她,舒然接過電話,閉著眼睛回憶了一下曾經在尚卿文的手機裏見過的幾個電話號碼,手指尖飛快地按下一串數字鍵,她突然記起了張晨初電話號碼,然而電話才剛打通,座機便被一隻手輕輕地按下,舒然轉臉便看見穿著黑色商務男裝的聶展雲,他剛從外麵回來,肩膀上帶著一些雨珠子,白淨的手指摁在座機按鍵上,看著舒然,不動聲色地淡聲說道:“不是要見他嗎?我帶你去!”

  “傷者重傷在腿上,失血最多的地方,右手骨折,檢查出有碎骨,需要動手術取出來,必須輸血,血型RH陰性血,查查血庫裏有沒有,急用!”

  “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舒然一到醫院,臉色就變得蒼白起來,那晚上的那個夢再次在她腦海裏重現是,那麽多的血,粘得她眼睛都睜不開,一想到那個場景她就忍不住地渾身打顫。

  內心深處在瘋狂地喊著他的名字,卿文,卿文

  舒然心裏不好的預感越發的強烈,她直接推開車門就跳下了車,看著醫院入口處停放著兩輛救護車,救護車上的警示燈還在閃,她走過去,看到從車上退下來的空床上,染著一片的紅,她的眼睛被那刺目的紅灼得一陣眩暈,她剝開人群伸手抓住了一個從車裏下來的醫務人員,蒼白的臉色一陣緊張,“誰受傷了?傷者叫什麽名字?嚴不嚴重?”

  那名醫務人員嚇了一跳,急著要掙開她的手,“一輛車被追尾,墜落下山腳,一死倆傷,正在搶救!最近因為天氣緣故事故多發啊!”

  舒然什麽都不再說了,她已經沒有勇氣再聽下去了,她站在原地,情緒緊張到了極點的她轉身看向了聶展雲,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帶她來這裏。

  舒然臉色蒼白,唇角在顫抖著,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壓製著內心快要崩潰的情緒,她的聲音在發抖,唇角更是被咬出了血。

  “帶我去看他,帶我去”

  D市,張家私人停機場,從車裏下來的兩位骨科專家步伐奇快地登上了一架私人飛機,張晨初在臨走之前安排人將所需要的醫療設備都準備好,一切準備就緒之後便吩咐出發。

  “張晨初,離約定的時間還十分鍾,你怎麽就提前走了?”還在路上開車狂奔往張家這邊趕的司嵐對著電話一陣低吼,張晨初那邊聲音開始還悶悶的,在司嵐還要說話時,張晨初突然冒火了,大吼起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老子沒你那麽穩得住,等不了了!”

  被掛斷電話的司嵐一把扯掉耳朵上的藍牙耳機,將保時捷汽車一個右靠,靠邊嘎然停下,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盤,低咒一聲,MD!

  司嵐想了想拿起手機撥通了朗潤的電話,“別往那邊去了,張晨初已經過去了,很快就能把他接回來!”

  “邵先生,請簽字,我們馬上就要進行手術了!”手術室外,護士將筆遞給了邵兆莫,空寂的等候大廳裏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顯得很突兀,聲音雖然很小聲,卻淩亂不堪,碎急的,慌亂的,毫無章法的,邵兆莫此時心煩意亂,握著筆的手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正要簽字,被這一陣淩亂的腳步聲打斷,偌大的空間裏響起一道低碎的哽咽聲,強壓住的低吟聲,“卿文,卿文,你在哪裏?卿文”

  邵兆莫猛的抬頭,轉向了聲源這邊,便看到一個頎長的女子身影,頭發亂了,穿著一件碎方格子的襯衣,外麵套著的薄款長毛衣,筆直的鉛筆褲下,雪白的板鞋已經弄髒了,她站在等候室的中央空地位置,目光轉向了四周空曠的座椅,在飛快地找些什麽,毛衣長袖遮住了手背,她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隻留下兩隻通紅的眼睛還在朝四處慌亂地看著。

  邵兆莫一時間不知道是氣怒還是該慶幸,慶幸的是她終究是沒事了,完好無損,但氣憤的,她沒事了,可是手術室裏的那一個

  如果不是為了找她,尚卿文不會這麽著急著趕去市裏,也不會出事!

  邵兆莫握在手裏的筆重重地‘啪’的一聲落在了大理石的台桌上,扔筆的動作把等著他簽字的護士都嚇得愣住了,而他這一聲扔筆聲也引起了舒然的注意,舒然那緊繃著的弦隨著這一聲突兀的清脆的聲音,視線飛快地轉移凝聚到邵兆莫所站的位置,在看清邵兆莫的相貌時,一陣急促地撲到他麵前,顧不上男女有別,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地晃動著,“尚卿文呢?他在哪兒?求求你告訴我”

  邵兆莫看著麵前這個情緒已經失控的女人,漲得通紅的雙眼始終沒有流出眼淚來,但眼睛卻紅得可怕,他看著舒然,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去哪兒了?”

  舒然被邵兆莫那冷漠的眼神看得心髒直顫,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睡著的,她咬著唇,卻控製不住自己渾身的顫抖,哽咽著像是在低低著哀求,“求求你”她要見他,見不到他她要瘋了!

  “你去哪兒了?長達五個多小時的尋找,他找你快找瘋了,你知道嗎?”邵兆莫突然用力地甩開舒然的手,伸手一把揪著她的手腕,臉色變得嚴肅而冷厲,“舒然,我們一直在他慶幸著,慶幸著他終於找到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人,他可能別的好處沒有多少,但是對女人,他一旦認定就會全心全意地付出,毫無保留地付出,是,你覺得你有優勢,你比他年紀小,你覺得自己年齡小就應該享受著他百分之百的嗬護和疼愛,你很享受這種被寵愛的感覺是不是?他是你男人,不是你父親,夫妻之間的關係是對等的,男人也是需要人疼的!在他為了找你徘徊在生死線上,你卻跟你的舊愛在一起,舒然,你到底該有多博愛,還能站在這裏假惺惺地哭!你有心嗎?你這裏還有他的位置嗎?”

  被邵兆莫抓著手腕動彈不得的舒然在他的一個用力下一推跌倒在地上,舒然跌下去的時候被大步走過來的聶展雲蹲下身扶著肩背才沒有撞倒在地板上,聶展雲抬頭,一張臉冷得嚇人,“邵兆莫,你別太過分!”

  邵兆莫冷笑一聲,跟聶展雲的目光對視在一起,一陣火花四濺,薄唇輕啟,“聶展雲,你最好祈禱他能活著出來,否則”

  邵兆莫轉身撿起扔在大理石桌台上的簽字筆,沉了口氣,伸手將筆直接扔給了還坐在地上舒然的麵前,“簽字!”

  邵兆莫一直看不透舒然這個女人,剛才他的言語已經是很過激,而他也清楚地看到了她那雙通紅眼睛裏一時間聚集而起的悲涼,疼痛,焦慮和不安還有混合著恐懼,當他將她推倒在地上的時候,以為她會崩潰到嚎啕大哭,他的言語傷人足以讓一個女人情緒崩潰,但她卻像傻了一樣,被推倒在地,盡管臉色蒼白,盡管眼睛漲得比剛才還要紅,可是那眼淚始終沒有流出來。

  她撿起地上的那支筆,掙開聶展雲的手,飛快地爬起來,趴在大理石的台桌上在那份自願書上飛快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隻不過她簽字的手有些控製不住地顫抖,她的右手手腕被邵兆莫剛才那用力地一擰已經疼得快失去知覺了,最後還是她咬著牙關用左手摁住右手的手腕,將最後一筆重重地添了上去。

  “麻煩你了!”舒然將筆捏在手裏,卻對著那名護士說了聲‘謝謝’,那護士看著她,心裏忍不住地驚訝,好淡定啊!

  聶展雲看著舒然簽完字那蒼白的臉色,伸手去拉她想讓她坐著休息一下,舒然卻避開他的手,一個人轉身在最邊的那個角落坐了下來,手術室的等候大廳不小,兩邊都有座位,其中一邊沒有開燈,對於有夜盲症在燈光昏暗的地方看不清楚的舒然,此時卻選了那個最陰暗的角落,她安靜地出奇,不哭也不鬧,隻是坐下去時,雙腳彎曲著,弓起來,伸出手把自己的腿膝蓋緊緊地抱在懷裏。

  她坐在那個角落,周邊都是空蕩蕩的,她抱著膝蓋縮成一團,像隻受了傷了的小獸,其實有些真正會痛的人是不會哭的,他們會把自己藏在一個角落裏,害怕身邊的人,覺得隻有自己一個人在安靜的空間裏才會是最安全的,聶展雲好似看到了十三歲之前的舒然,受傷的時候會躲起來,明明在黑暗中就看不見,即便是磕磕碰碰也要躲在黑暗中。

  但她卻絕對不會說一句,我害怕!

  我害怕,我害怕

  緊抱著雙膝的舒然身體在顫抖著,眼睛緊緊地看著手術室門上的那盞燈,邵兆莫說他找自己找了快五個多小時,還說如果不是為了找她也不會出事!她不知道,她什麽都不知道

  邵兆莫剛才說那些話她句句都記在心裏,是,她任性,她一味享受著他給予的寵愛,卻沒有回報給他相等的愛。

  如果她不瞞著他來貴州,是不是他就不會出事了?

  舒然插進亂發裏的十指扣住了自己的腦門,用力地抓扯著,試圖用這種痛來緩解身體裏那錐心的悔意。

  張晨初帶著人趕來時就看到這麽詭異的場景,手術室外除了邵兆莫和他的助理,還有一個聶展雲,而最角落裏的那個人,是舒然!

  “手術還有多久?”張晨初走到邵兆莫麵前詢問,邵兆莫搖頭,表示不清楚,張晨初朝舒然那邊看了一眼,坐下來時抽出一支煙點燃,見聶展雲起身去接電話,他又朝舒然那邊看了看,似乎也看出了點名堂,呼出一口氣時,淡淡地說著:“有句話說得對,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