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可知道他是誰?1
  他走了!

  舒然突然覺得因為一個陌生人而湧出這種傷感的情緒讓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她抬頭看著窗外飄落的雪花,可能是屋子裏太冷了,哪怕她現在手裏捧著一碗熱湯,但是掌心也依然是涼的。

  她捧著碗走出廚房,卻看到客廳裏一片暗,她站在廚房門口一陣慌亂,背過身去卻見到廚房裏的燈還亮著,她急忙轉臉去看,見到客廳和飯廳裏的燈雖然是沒亮,但在飯廳那邊卻有亮光,光源是一支彩色的蠟燭。

  遊離在空氣中的鋼琴音緩緩飄出來,是從桌子上的那隻手機上飄出來的,那麽熟悉的語調,連彈奏的速度都跟以前一模一樣。

  舒然端著那隻小碗,從碗裏撲出來的熱氣使得她眼睛一陣朦朧,再那首音樂反複播放了好幾遍時,當那一隻蠟燭即將燃盡的時候,當她聽到來自手機的那個熟悉的聲音。

  “然然,生日快樂!”

  當這句話從手機裏釋放出來的那一刻,房間裏卻響起了舒然的笑聲,很輕,似笑非笑,夾帶著一絲嘲弄的笑。

  十三年的空白,本以為早已麻木,但是卻在此時,她卻被她這句話牽出了所有的痛和心傷。

  生日快樂,哪有快樂?

  舒然放下手裏的碗,將桌子上麵那已經燃了半截蠟燭的生日蛋糕拿起來,直接翻倒進桌邊的垃圾桶裏,還將那正在播放音樂的手機和擺放在桌案上的一隻水晶小盒子裝著的五顏六色的糖果像扔垃圾似地全丟了進去。

  幾顆有著閃亮外表的糖果被散落在桌角旁邊,落進垃圾桶的蛋糕將燃著的蠟燭砸滅了,飯廳裏陷入了一片黑暗。

  舒然站在原地,垃圾桶裏的手機音樂聲依然在繼續地唱著,她一向懼怕黑暗,就連睡覺屋子裏都是開著燈,但是此時,她卻恨不得自己看不見也聽不見,手裏的那個聲音是她十幾年前最想念最渴望聽到的聲音,無論是在雷雨交加的黑夜,還是在她心裏難受的時候,她最想聽到的時候,卻沒有聽到,最需要的時候卻不在,那麽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突然覺得很難過,她想起了那個在雷雨交加的夜晚嚇得大哭的自己,在極度恐懼害怕的時候喊出的第一聲便是‘媽媽’的小女孩。

  那:時的媽媽,在哪裏?

  暗色中,有低低的啜泣聲開始響了起來,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臉,眼淚從指間肆無忌憚地滑了下來。

  直到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伸手將她拉進了懷抱,用溫暖的胸膛將她那張滿是淚痕的臉藏進他的懷裏,大掌愛撫地拂過她的臉,什麽話都沒說,隻是輕輕地擁著她,將寬厚的肩膀借給了她。

  突如其來的懷抱讓舒然的眼淚是越發的有恃無恐,她的淚水是止不住地流淌著,拽著對方的領口,握著拳頭的手是慢慢地收緊。

  有時候不是不哭,而是因為沒有可以依靠的肩膀可靠,一旦有了這麽一個肩膀,那麽,眼淚也就再也忍不住了。

  舒然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隻知道自己渾渾噩噩地暈了過去之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她好像又夢見了以前的那個夢,夢境裏有人流擁擠的街道上,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她覺得冷,蹲下身蜷縮著身體把自己緊緊的縮成了一團。

  “冷”懷裏的女子不停地喊冷,尚卿文已經將床上的羽絨被蓋在她身上了,可是她還是不停地在他懷裏打著哆嗦。

  臥室裏的溫度不低於二十度,但睡著了的舒然還是喊著冷,尚卿文自己僅穿著一件襯衣都覺得熱了,他伸手將順便蓋在自己身上的羽絨被掀開了一道縫,去摸舒然的額頭,她的體溫正常並沒有發燒的跡象,可身體卻忍不住地一直打哆嗦,他皺了皺眉,聽見枕邊的手機再次振動了起來,他伸出手去接過電話,看了看來電顯示,又朝懷裏的人看了一眼,他緩慢起身,覺察到她摟得自己的脖子有些緊,他慢慢地將她的手移開,隻是她另外那隻手緊拽著他的領口不放,他無奈歎息一聲,試探著在她耳邊低低說道:“我很快就回來,真的!”

  其實尚卿文沒想到她會真的鬆開了手,隻是躺在被窩裏的她在他抽身離開時,小眉頭皺了皺,臉上閃過的是不安和害怕,尚卿文坐在床邊並沒有錯過她臉上的表情,伸手替她掖被子時輕笑出聲,“聽話!我很快就回來!”

  他的這句話就像有著能安撫人心的魔力,睡不安穩的舒然盡管眉頭依然皺皺的,但是人真的比剛才要安靜了許多。

  這就是人潛意識裏的放鬆吧!

  尚卿文凝著床上睡著的女子,見她沒有抖得剛才那麽厲害了,才起身緩步走向了陽台,抬頭看著昨天晚上弄壞了的窗簾,伸手拉過一角看了看,唇角揚了揚,想著還是什麽時候有時間修好吧。

  電話接通時,那邊一陣喧嘩,有五音不全的人正在吼著嗓子練歌,刺耳的聲音穿過來時,尚卿文將電話移遠了耳朵,放在了陽台邊上,熟練地從褲袋裏掏出一包煙和打火機來給自己點燃了一支香煙,也不急著說話,等那邊變得安靜了一些,倒是電話那邊的人就是沒他這麽沉得住氣,尚卿文的一支香煙才抽了一口,便聽見那邊的嚎叫聲。

  “卿文,你取個東西一去就是大半天,我這電話都打了N個了,你怎麽現在才接啊?”張晨初說著,懶洋洋地交待著那邊的人將音樂聲給關掉,尚卿文說話的聲音小,他的耳朵已經被司嵐的破嗓子給震得暈頭轉向了,都說上帝給你開了一扇窗時必然會給你關了一道門,這句話用在司嵐身上尤其有說明性。

  用潤哥兒精辟的話來說就是,他是用那副破嗓子換了一副臭皮囊!

  聽著好友不滿的聲音。

  尚卿文幽幽地吐出一個煙圈,淡淡地說道,“我臨時有事!”

  “有事?喂,你有什麽事兒?咱哥四個好不容易今天聚一下,就司嵐都被我從市政府辦公室架出來的,人家潤哥兒也是好難得肯拋頭露麵一次,你怎麽就突然有事了呢?”張晨初是齜牙咧嘴了。

  本來約好了四個今天齊聚一堂,先唱歌,再吃飯,接著再來幾局炸金花,他今天可是早有準備要將尚卿文從他手裏贏過去的那套公寓的錢給贏回來的,誰知他竟然不來了!

  “你讓潤哥兒接電話,我有事找他!”尚卿文直接無視張晨初的哀嚎,指明要找潤哥兒談話,好半響那邊才傳來一個簡略又嚴肅的字眼。

  “說!”

  “一個人明明身上不冷為什麽還喊著冷?”

  “心理冷!”

  “辦法?”

  “讓她暖!”

  “具體點!”

  “高溫!”

  ……

  尚卿文其實最喜歡跟潤哥兒談話,因為那家夥的話永遠是簡略而且中肯的,一句話勝過了張晨初的幾句話!

  會所包間裏,張晨初看著潤哥兒掛了手機,將手機往他身上一拋,又坐到一邊喝他的果汁去了,司嵐斜躺在沙發上,磕著瓜子精準地往盤子裏扔瓜子殼,被潤哥兒看了一眼,幽幽地提醒,“小心你的門牙!”

  司嵐蹙眉,“你吃瓜子是如何吃而不至於傷了你的門牙的?”其實他的愛好不多,其中一個就是磕瓜子,隻不過,這事兒恐怕也就他們三個知道。

  潤哥兒麵不改色,淡淡地瞟了司大市長一眼,語氣平淡地回了一句,“不吃!”

  司嵐嘴角抖了一下,張晨初聽著覺得牙疼,從這家夥口裏出來的話永遠都帶著一陣陣冷颼颼的涼風,張晨初走過去伸手碰了潤哥兒一下,“剛才卿文跟你說什麽了?”

  潤哥兒目光不動,繼續喝自己手裏的果汁,幾分鍾過後,啟唇,“高溫,體熱,女人!”

  坐在沙發上的其他兩人頓時一眼,其實他們是從那免提上聽到的,不過隻聽到了前麵的兩個字,結果潤哥兒卻精確地歸納出了最後一個精辟的重點詞。

  女人?

  端著酒杯的張晨初和嗑瓜子的司大市長都不約而同地朝潤哥兒看了一眼,這家夥雖然說話冷,但總結出來的話倒是說到了點子上。

  司嵐開始坐正了一些,也不再用門牙嗑瓜子了,文雅地伸出手開始剝瓜子,坐在一邊喝酒的張晨初眉毛挑了挑,其實能將剝瓜子也剝出一種藝術讓人看著就賞心悅目也是一件技術活。

  “昨晚上他英雄救美,也算是亮瞎了我們的鈦合金眼,這倒不像是他的性格!”司嵐剝開瓜子往嘴裏一放,慢悠悠地嚼了起來,“難道五年不見,他連性子都變了?”

  張晨初喝著杯子的酒,晃動著杯子抬頭瞟了一眼頭頂轉動的燈,或許,好像,確實,是有點不一樣了,難道真的是因為女人?

  D市西部高級住宅區,跟東部的工業區劃江而定,偏北區便是D市一帶的富人區,這邊居住著一大批有錢的富人,高檔別墅群傍山而居,居住環境當屬全市最好的黃金地段。

  佟家,清晨一大早,客廳裏就傳來了一陣悠揚的鋼琴聲,坐在沙發上翻閱報紙的中年男人翻動著手裏的報刊,當目光鎖定在了版麵頭條上的照片和黑體大字的時候,將手裏的報紙重重地折疊起來往桌子上一拍,那邊練琴的人也嚇得指法亂了。

  “慢慢來!”教授十二歲兒子練琴的佟太太拍拍兒子的肩膀,示意他不怕,佟太太朝丈夫那邊看了一眼,見丈夫臉色不好,便輕聲安慰了一下兒子讓他繼續練,自己起身走過去看了一眼報刊上登載的頭條,輕聲說道:“媛媛做這事是有欠妥,但她也是怕你不答應,所以才”

  “所以才先斬後奏?”佟先生抓起手裏的報紙揉成一團往地上扔去,“她挑哪個男人不好,非要挑這一個”

  鋼琴的聲音再次被打斷,佟太太急忙讓傭人將兒子帶回房去,等兒子被送走了,才輕聲說道:“看你把兒子嚇的!這事兒既然已經出了,就該想辦法來處理!”佟太太說著,拉著肩膀上的披肩,皺了皺眉頭,女兒昨天晚上的舉動確實是讓他們震驚,當著D市那麽多權貴麵前說要嫁給了聶展雲,丈夫雖然沒有當場發飆,但是臉色卻是一直不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