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藥物過敏
  世人有句話,母女連心,但是她卻悲哀地發現,她和舒女士除了有一張相似的臉能證明她們是母女之外,她卻找不到一點的親情感,針鋒相對,冷嘲熱諷就是她們這十年來的相處方式,這就像戒不掉的習慣,隻是舒然特別反感的就是,很多她應該知道的卻是從第三方別人嘴裏來得知。

  要知道這種感受就像所有的人都遺棄了你,他們在看著你像傻子一樣的被生活所戲弄著。

  就如當年她是從別人嘴裏得知父母離婚了,父母其實貌合神離,父母其實都有外遇。

  都離婚半年了她才知道,他們瞞得辛苦,而她,嗬,居然還傻傻的不知道!

  車繞過一道荊棘路,望見前方顯露出來的水庫堤壩,舒然停下車,一開車門,下車時被風吹得頭發都飛了起來,她急忙返回車裏把帽子戴好,又從後車座上取出一件黑色的羽絨服抱在懷裏,不同於之前的裝束,舒然換上了舒適的羽絨服和保暖的平底雪地靴,全身武裝地抱著懷裏的衣服往水庫堤壩那邊跑。

  這座水庫很大很長,中間還有幾座小島,不同於市內那些已經掉了葉子的大樹枝椏,從這裏看去,一派綠油油的青山。

  舒然對這裏很熟悉了,她輕車熟路地踩著鵝卵石的石渣小路往前走,從側麵上刮過來的寒風吹得她臉頰發僵,一陣風刮過她眯了眯眼睛,再睜眼時見到了橫過水麵吹得水麵滿是水波的場景,一人正迎風坐在江邊的那塊大石頭上,戴著一頂東北爺們的大帽子,手裏拿著長長的魚竿,鵝黃色的漂浮早就淹沒在了那一陣陣的水波之中。

  舒然在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時臉上的愁容一掃而光,小心翼翼靠近了卻緩下了步子,慢慢地靠近了些然後蹲下身去,見坐在小凳子上人依然沒動,她輕手輕腳地蹲著再慢慢靠近,就要靠近了就聽見有人“咳咳咳咳”緊接著蒼老的聲音順著風吹了過來,“魚兒要上鉤!”

  蹲在地上的舒然一陣懊惱,但卻俏皮地笑出了聲,“啊,是嗎是嗎,冉太公釣到大魚了嗎?”

  老人轉過臉來,大帽子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冒出來的胡樁是白色的,被風吹著幹燥的臉皮子跟水麵上的波浪似的,皺了皺,看了一眼蹲在自己身後的人,笑,“丫頭,你不就是那條大魚?”

  “爺爺!”舒然嬌嗔一聲,迎著風從地上站起身來走過去拿出懷裏的羽絨服給老人套上,“爺爺,這麽冷,你還出來釣魚,也不怕凍壞了身子!”舒然邊給他套衣服邊埋怨著,身體都被吹來的風凍得一個勁打顫,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頭都給凍僵了。

  “嘿,你們祖孫倆是恨不得把我給包成個粽子,你看你看,我都套不上了!”冉爺爺放下魚竿任由舒然給穿衣服。

  “爺爺,你又是一個人來的?”他都快七十歲了,大冷天的坐這裏吹冷風,水庫邊上多危險啊,上次她來人家守水庫的保衛人員就跟她提到過了,盡量不要讓老人單獨來這裏垂釣,畢竟水庫這麽大,出了事他們也未必能及時趕得來處理。

  冉爺爺穿上羽絨服裹得圓滾滾的,被風一吹羽絨帽子裏灌了風吹得鼓鼓的,“我跟老張一起來的,搭他的順風車!”說完他開始收魚竿,獻寶似的提起麵前的桶,“丫頭你看,晚上啊,我給你做正宗的鬆鼠魚。保證比你奶奶做的芋頭糕好吃!”

  舒然有些哭笑不得,接過爺爺手裏遞過來的小桶,急忙點頭,“好好好,我保證都吃光!”

  兩人收拾好了東西,舒然扶著爺爺小心地從大石頭上下來,冉爺爺手裏隻拿了一根魚竿,舒然把重的東西都提到自己手裏,一路上聽著爺爺說著最近一周發生的趣事,路過水庫那邊的一座小賣鋪,店主是認識冉爺爺的人了,見到舒然笑了笑,“冉老啊,你可算是接到你孫女了!”說完探過頭來,“喲,這冬天的魚不好釣,這還是您上午釣到的那條吧?”

  冉爺爺點點頭,“哎呀,是難釣,但是一條就夠啦,丫頭又吃不了多少,一條魚夠了!”

  舒然站在身後,爺爺伸手牽過她的手,“走走,你奶奶都等不及了,回去晚了我又要被她說了!”

  舒然跟在了爺爺身後,聽著爺爺嘮叨著奶奶的不是,她冰涼的手指被爺爺牢牢地牽著,就像小時候一樣,送她去學校的途中都是被他這樣的牽著。

  多少個歲月,春夏秋冬,這雙牽著自己的手已經變得有些粗糙,摸著她的手背便是一陣的了。

  曾經的孩子現在長大了,爺爺卻老了!

  舒然突然覺得眼眶有股暖意湧了出來,走在前麵的爺爺已經沒有了幾年前那樣高大的體魄,他走起路來在寒風中都步履蹣跚,邁的步伐也沒有以前那麽大步了,肩背不再挺拔,顯得有些佝僂了,她剛才給他穿衣服的時候發現爺爺連兩鬢的頭發都全白了。

  她記得不久之前才看到爺爺的頭發隻是有一些發白,還沒有這麽多白天發的。

  舒然低著頭,抬起腳走下去的腳印卻是緊跟在了他的身後,腦海裏竄出來的是十年前那個冬季他抱著自己說的那些話,一輩子的刻骨銘心!

  然然,別怕,他們不要你,我們要你!

  舒然的大紅克魯茲沿著熟悉的街道行駛著,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爺爺瞅著前麵寬闊的馬路,馬路上被風刮下來的銀杏黃葉子在地上又鋪了厚厚的一層,冉爺爺低聲說道,“得安排人來清掃一下這條大路了,到處都是樹葉子!”

  冉爺爺平時熱心公益事業,在小區裏也算是個名人了。

  舒然也知道,爺爺在這個小區可算是說得上話的人物。

  車慢慢開過去時揚起的樹葉兒再次飄了起來,一片片地直撲車前的玻璃窗,還有幾片經過了風速的洗禮落在了車窗上。

  舒然條件反射性地側臉,甚至是鬆開握著方向盤的手去擋自己的額頭,她這動作做得極其自然,似乎是要擋住前麵飄下來的樹葉子,但是她的手卻突然僵住,覺察到自己無意識的就做出了這樣的動作,她神情有些呆愣。

  她這是要擋什麽?

  她的眼前是撲過來的枯黃樹葉,而她也並非五年前坐在自行車後排需要用手才來擋住飄落下來的銀杏樹葉,視線裏依然是如此熟悉寬敞的水泥大道,兩邊依然是熟悉而親切的銀杏大樹,空蕩蕩的大路中央,她好像看到了遊走在記憶深處的那道光,順著一輛藍色的自行車,車後座上的女子手裏拿著一本畫冊張開雙臂時響起的那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順著窗外的寒風飄了過來。

  “聶展雲,你能不能騎慢點,太冷了!”

  “怕冷?那你抱著我”

  ……

  鋪著滿地的金黃,串在風裏的笑聲,一波波地在她腦海裏飛速旋轉,而那個飄在風中的衣擺,她伸手,卻再也不見!

  太陽穴一陣刺痛,舒然伸手去摁住自己疼痛的穴位,身側的冉爺爺見狀,擔憂地說道:“丫頭,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丫頭”

  冉爺爺急忙伸手去抓了一把孫女的手,舒然一個激靈反應過來,車的方向感也有了一絲偏移,她急忙握住方向盤,心裏一陣緊張,加上胃部不適有些想吐,看著爺爺那緊張的表情,心裏一陣懊惱,是不是走神了把爺爺嚇住了?

  “爺爺,我沒事,我就是剛才在想事情,所以沒聽到你的聲音!”舒然極力忍住身體的不適感安慰著身旁坐著的爺爺,冉爺爺見狀麵露憂色,“丫頭啊,知道你們年輕人忙,但是身體也很重要啊!”

  舒然乖巧著聽著,側臉時皺了皺眉頭,身體的不適感越發強烈,腦子一陣暈乎乎的,等車開過了這段路便是進入了尹家山莊,她咬著牙忍著將車開到了門牌為六十七號的小型別墅前停下來,都還顧不上將車開進車庫,連安全帶都沒解開,打開門身體斜著往外,趴在車門一陣幹嘔地吐了起來。

  胃裏翻騰著,頭重腳輕的眩暈感讓舒然一時難受到快要崩潰了,她一手撐著車門,身子靠斜著在座椅上,幹嘔一陣卻沒吐出什麽東西出來,看著開門出來一臉緊張的奶奶,她本意想開口安慰,但是才剛張開嘴,再一次幹嘔得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然然,丫頭啊,你這是怎麽了啊?”打開門出來的奶奶還圍著圍裙,本以為會接到一個滿臉歡喜的孫女,結果一開門居然撞見了這樣的一幕,車裏坐著的冉爺爺也被這一幕給嚇住了,急忙伸手給她把安全帶給解開,那邊冉奶奶也急著叫人,家裏的傭人菲姐忙趕來將臉色異常的舒然從車裏攙扶了出來。

  “然然,你是不是餓了?你餓不得,一餓就心裏難受,你是不是又忙著沒吃午飯啊?”冉奶奶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舒然全身乏力,靠在傭人菲姐的身上也使不出力來,隻覺得雙腿都是軟的,要依靠在菲姐身上才能勉強站著,她看著急得滿臉愁容的奶奶和爺爺,好不容易擠出一個笑容來,輕聲安慰道:“我沒事,我就是有些感冒了,身體不舒服!你們別擔心!”

  菲姐扶著舒然上了樓,躺上了床,冉奶奶和冉爺爺圍在床邊一臉擔憂,“然然,我送你去醫院吧,要不,我打120,這裏離得很近的!”

  舒然躺在床上直搖頭,“不用了,我之前看過醫生的,沒事,我躺一會兒就好!”

  兩位老人還是不放心,冉奶奶讓菲姐下樓去廚房端一碗熱湯上來,看著舒然喝下一碗,又看了看她的臉色,這才鬆了口氣,“有哪兒不舒服的要告訴奶奶!”

  舒然點點頭,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好好的一個周末,她是專門回來陪他們的,結果又讓他們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