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邊朝他走來邊焦慮地說著什麽。

  這個夢裏，她從來沒有靠近過他，就像一團縹緲不可抓的煙霧，他伸手一抓就散了。

  赫連馳以為，這次也一樣，他將在這個失望的夢境裏墮入永遠的黑暗。

  赫連馳低聲地笑了：北冥，在地下城堡欠你的，現在還你了。

  可夢境第一次變得清晰，他看到了茜茜的臉。

  她在哭，大顆的淚水從她眼中落下來。

  她失重地跪在他麵前，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滿是鮮血……

  茜茜悲慟地將他流血的手貼在她的臉上，眼淚洶湧成河。

  赫連馳的心髒奇異地響動著，腦子裏的記憶碎片仿佛在淩亂地飄動。

  這一世所有的記憶都不值一提，他活了二十多年都好像是空的，都隻是為了在等待。直到季安安出現以後，他的世界才有了色彩。

  他看到在英國倫敦的後花園，她墊著腳將大衣披在他身上。

  看到她撲倒他懷裏，說再也不要分開了，她害怕分別……

  看到她將精心烘培的蛋糕端到他麵前，笑意盈盈地看他吃；

  看到他帶她遊覽著整個倫敦的景致，去了哪裏都不重要，她陪在身邊記憶就活了。

  ……

  赫連馳的心髒突然跳的奇異地響。

  他想要聽清夢裏的茜茜在說什麽，聽愛他麽？哪怕隻是上一世，曾愛過他就夠了。

  就像在倫敦，她騙騙他就好！

  那麽瞎的演技，那麽爛的台詞，他怎麽就偏偏信了她的？

  赫連茜茜，時間太短了，你應該再多騙騙我的，編久一點。

  赫連馳的世界極其地靜，隻有一顆心髒重重地響動！

  像擴大了聲效，有回音一樣，整個夢境都是他的心跳聲。

  【對不起……】

  細小的哭泣的聲音從天際傳來……

  【對不起，求求你了，不要死，對不起……對不起——】

  赫連馳的眼神黯然，心髒戛然而止。

  說的是‘對不起’。

  不應該是‘我愛你’麽？真令人失望啊茜茜。

  等了一輩子，就讓他聽這個？

  【來人啊，救救他，誰可以幫幫我……】

  赫連馳的手慢慢地垂落，手心裏緊緊地握著金色的鏈墜，沾著血痂的手蒼白。

  溫暖的光芒在他的身上流轉，很溫和。

  ……

  噴泉池裏的水潺潺地流淌，電流在北冥少璽的身上交至形成一個防禦層，不可靠近。

  北冥少璽的臉色慢慢地退掉黑氣，細小的傷口也在奇跡地愈合。

  維爾激動地大聲喊道：“少爺變回來了，少爺在解毒了！”

  幾個醫生看著這一奇觀，眼眸裏掠過不可思議的驚奇。

  “赫連先生，你看到了？少爺解毒了，這碧藍璽真的有用……赫連先生，麻煩你告訴我，什麽時候停止少爺的逆生長。赫連先生？赫連先生？”維爾大喜過望的表情凝滯，發現不對勁。

  赫連馳走得寧靜安詳，長長的睫毛垂著，嘴角甚至帶著一絲笑意。

  沐浴在陽光中，他的身體卻已經僵硬了。

  醫生小心地探了他的鼻息：“維爾大人，他已經不行了。”

  維爾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