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永順王的拜帖
  聽著厲蘅生冷的語氣,厲凝凝幽幽歎了一口氣,她就知道這個小義弟會這麽說。

  可是身為二十一世紀新時代女性,厲凝凝怎麽能夠允許一個還未出世的孩子,在沒有看盡人世間的冷暖之前,就隨意被剝奪了生命?

  所以她是絕對不會將這件事情,告訴厲蘅的。

  “但長姐……她若是成功逃脫,我們鎮安王府上下可就……”

  “一切的責任,讓我一個人來擔。”

  厲凝凝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如今之計,隻能如此。她厲凝凝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人,但要輕而易舉抹殺掉一個孩子的性命,她還是做不到。

  雖然,渂帝……

  厲凝凝幽幽歎了一口氣。

  於此同時,永順王被召進了宮中。

  輝煌的大殿,就連普通的香爐也是鎏著金邊兒。渂帝的書房,無論是文書,還是帛巾,都是象征著皇權的明黃色。而那坐在龍椅上的男人,雖然已經過了不惑之年。但那眉宇間的肅殺之氣,還是讓人不能忽視。

  這樣的男人,仿佛天生就執掌著生殺大權。

  嚴璟良微微躬身,“陛下。”

  渂帝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下,而他手上的筆墨,卻清晰的下了一個大字。

  權。

  千古以來,多少人為了這個字,明爭暗鬥,手足相殘?若是無限接近這個字眼,就算是再清廉純潔的人,也會被汙染的跟墨汁一般無二。

  他相信,在他手下的晉國。絕對有許許多多的人,為了這個字,正蠢蠢欲動著。

  “永順王。你覺得晉國上下,哪個地方,哪個人,最值得朕動心眼?”

  “這天下都是陛下的子民。”嚴璟良淡然答道。

  他的答案事標準答案,不會有人因為他的話,而被誅滅九族。

  但很顯然,嚴璟良的這個回答,並不能夠讓渂帝滿意。

  能讓渂帝滿意的,絕不是沒有任何死傷的晉國。在他看來,隻有鐵血般的手腕,才能夠讓晉國上下穩若金湯。才能夠讓天下子民,隻為他一人臣服。

  “看來永順王還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渂帝淡然的道。

  他筆下又寫出幾個大字,“鎮安。”

  嚴璟良看到鎮安兩個字後,琥珀色瞳孔深處,微縮。但很快就如同湖麵被跑拋了個石子,沒了蹤跡。

  “你可知道朕,是如何得了這天下?”

  “自然是天命所為。”

  “錯!”

  渂帝雖然高興旁人所說的天命所歸,但是事情的真相,也隻有他自己一個人清楚。每每午夜夢回時,他便感覺有無數孤魂野鬼,在他的龍床前,索要他的性命。

  “朕是得了鎮安王府的助力!傳言,得鎮安可得天下,若非朕與鎮安王有八拜之交,自然無法得天庇佑。若非鎮安王對朕有不臣之心,朕一定會厚待其王府上下。讓他的血脈安然無憂。”

  嚴璟良靜靜聽著渂帝的話,在他聽來,渂帝所說不知有幾分真假。所以他不出聲,隻沉默閉嘴。

  “可是沒想到,朕的天下,竟然暗波洶湧。”

  說到這兒,渂帝氣怒的將奏折摔到案牘上。大力之下,濺起潮塵無數。

  嚴璟良斂下眸子,“陛下……”

  “朕知道你要說什麽,朕相信你沒有謀反之心。但永順王最近,似乎跟鎮安王府的小郡主走的很近?”

  這是質問?

  嚴璟良趕緊跪下,“臣並無……”

  渂帝擺了擺手,“朕知道。朕想問的是,你有沒有發現鎮安小郡主的不同之處?她是否如傳言所說,呆傻,單純以至於毫無心計?”

  渂帝這麽問,當然是因為木伮。

  半年前,他將木伮送到鎮安王府上,為的就是要查清楚鎮安王府的秘密。因為他深知,就算是當年他被鎮安王送上了皇帝的寶座,鎮安王府也沒有盡全力。

  所以現在,他隻要一想到自己的王權,會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左右。就整日整日的睡不著覺,更不要說去處理百年難遇的幹旱了。

  他隻有徹底的除去鎮安小郡主,才能心安理得治理旱情。

  但被渂帝逼問的嚴璟良,卻是眉頭漸深。

  少陽郡主?

  如果他說出少陽郡主有可能是香閣坊主,那麽陛下,或許會立刻殺了厲凝凝也說不定。

  但是隻要一想起厲凝凝。

  那小郡主的一顰一笑,就浮現在他的腦海中。怎麽都揮散不去。

  他還在生小郡主半年前不辭而別的氣,但現在,若是他說錯一個字,就會讓渂帝有所顧忌。

  “少陽郡主確實跟別人不同。”

  渂帝漸漸浮現而出的喜色,也同樣落到了嚴璟良的眼中。

  “別的世家姑娘,怎麽說,也會遵守女德女戒。可少陽郡主卻……”嚴璟良談到這裏,搖了搖頭,“她與璟良曾公然的談過,京畿世子的外貌身材。言辭之張狂,為璟良平生僅見。”

  說到這個……

  渂帝點了點頭。

  確實,那個少陽郡主,對於這方麵的研究,可謂是能勾起天雷地火。

  但,除此之外呢?

  “就沒有別的了?”

  “別的?”嚴璟良想了想,“她對臣的意思,似乎並沒有多熱切。傳言的郡主好色,可能並不是真的。”

  雖然嚴璟良說的,渂帝也發現了。但渂帝顯然要的並不是這個答案!

  他要的是郡主謀逆,謀逆的證據啊!

  這個永順王,究竟是裝傻,還是裝蠢?

  “除此之外呢?比如說更大逆不道的?”

  大逆不道?

  嚴璟良想了片刻,在渂帝期待的目光下,緩緩的點了點頭。“郡主曾罵過臣,直呼臣全名。雖說臣的品階比郡主低,但也是陛下親封。”

  渂帝眉頭狠皺。

  很顯然,雖然這個大逆不道也符合大逆不道的內容。但他要的絕不是這個。

  難道就沒有一些,更為以下犯上點的?足夠他下令滅殺鎮安全家的罪名?

  然而嚴璟良說完後,便閉上了嘴。好像這個,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為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渂帝很生氣,但也對嚴璟良無可奈何。

  畢竟無論怎麽說,嚴璟良也是照著他的話來回答,也在盡力的構造郡主的罪名。但就是無法構造出讓郡主伏法的罪名而已。

  渂帝怒氣衝衝的擺了擺手,“退下吧。”

  若是連嚴璟良都看不出郡主的不對來,那還有誰能看出?明明他就覺得郡主有問題,可他的大臣們,卻硬是看不出少陽郡主的其心可誅。

  難道真是藥師所說的那樣,因為他的疑心病重,所以覺得人人都有問題而已?

  渂帝鬱悶了。

  看著嚴璟良離去後,他又將木伮從暗室裏招了出來。

  帝王的威壓如同泰山,毫不客氣的壓在木伮身上。那般肅殺之氣讓木伮顫顫巍巍的,壓根不敢有什麽反抗的心思。

  “你在暗室也聽到了。少陽郡主可沒有你說的那般有謀逆之心,是不是郡主以為你卑賤的身份,不能做王妃。肆意幹預你掌權鎮安王府,所以心懷怨懟。這才陷害郡主?”

  木伮的確有故意陷害厲凝凝的意思!

  她迅速磕頭,“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除此之外,她害怕的什麽也說不出來。

  看到木伮這個樣子,渂帝也算是看出來了。感情還真是木伮對少陽郡主心懷怨懟,又知道他想要除去鎮安王府,這才說出陷害郡主的話。

  渂帝簡直對木伮失望之極!

  本以為這麽多日子的等待,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結果呢?

  不過是女人之間最討人厭的猜忌罷了。

  “退下,退下!”

  要不是看在木伮還有利用價值的份上,他早就將她給殺了。

  讓人將木伮鎖在暗室嚴加看管,渂帝回到案牘上。但堆成山的奏折,又讓他煩躁不已。

  “陛下。”福公公看到陛下這麽緊鎖的眉頭,作為奴才,自然要給陛下排解萬難。“既然是旱情,想必朝中官員,都私藏了些穀粟的。陛下不如……”

  好主意!

  渂帝眉頭驟然鬆開。

  “朕這就擬旨!”

  平日裏那些官員吃朝廷的俸祿,吃了那麽久,總是該到了還給朝廷的時候了。

  不然晉國養著他們幹什麽?若是不交出穀物,全都抄家!晉國那麽多貪汙官吏,隨便抄幾個,也能稍微補充下國庫,讓災情緩解。

  說幹就幹,沒多久,一封新鮮出爐的詔書,就被公之於眾。

  鎮安王府接到這個詔書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瞧著詔書裏的字,一行一行的,厲凝凝翻來覆去的看。好在並無談及鎮安王府,厲凝凝的心情稍微鬆懈了一點。

  隻是,還不能掉以輕心。

  而此時,厲蘅走了過來。他翻看了詔書,麵色無波無瀾。

  “長姐,永順王的小廝給鎮安王府送了拜帖。長姐要不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