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一個孩子罷了
  這一日,圍繞在永順王府邸前的京畿貴女們,終於是少了許多。

  因為她們都得知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那就是永順王嚴璟良居然好男風。

  而為了避人耳目,嚴璟良將要在這些天圍繞在他府邸前的女子們,選一位做永順王妃。

  原本貴女們很期待的事,卻在這一刻,變成了懸在她們脖子上的砍刀。

  誰能想到,平日豐神俊逸,神秘冷淡的永順王,竟然斷袖?若是被這樣的永順王看中了,然後被娶,那她們下半輩子,還有幸福可言嗎?

  不行,堅決不行。

  於是這日,嚴璟良上朝回來後,很驚奇的看到,他門前竟然什麽人都沒有了。

  但他平時公務繁忙,也不會去深究這個問題。

  就這麽平安過了幾日。

  永順王府隔壁的鎮安王府,無論是主子還是下人,全都普天同慶。因為他們全府上下,終於能夠睡一個安穩覺了。

  那些詆毀永順王名聲的謠言,自然是他們傳出去的。

  前麵幾個辦法都行不通,最終厲凝凝拍板,再不行,那就這麽著。卻沒想到這個辦法竟然這麽有用。那些貴女們果然不再過來,反而是見到嚴璟良就躲的遠遠地。實用效果,簡直好的不行。

  但他們高興還沒個幾天,貴女們又開始作了。

  她們竟然覺得,就算嚴璟良好男風又如何?這麽大的大帥哥,就算吃不著,擺著看也行。說不定被嚴璟良娶了之後,她們還可以去別處打野食什麽的。

  對於晉國之民風開放,厲凝凝表示服了。

  好日子還沒好好享受,便永久的成為了過去。

  厲凝凝表示很心疼自己。

  但少陽小郡主,也是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這次厲凝凝將大家夥召集過來,又開始去規劃終極戰役。

  人家永順王好男風,你們不怕是不是。那就再加一條,克妻!

  就說說花魁吧,人家過了門才幾天啊,就一命嗚呼死掉了。你們還想嫁?還要不要命了?

  就不信,都克妻了,還不能讓這群如狼似虎的貴女們,棄械投降。

  這消息出去,想要嫁給嚴璟良的貴女們,活絡的心思終於是死了。再也不圍繞在嚴璟良的府邸門前,京畿之中,隻要是談論到嚴璟良三個字的,那是聞者色變。紛紛搖頭擺手,變成了連提都不能提的禁忌。

  厲凝凝瞧著京畿的風向,微微的笑了笑。

  她表示非常滿意。

  到現在,終於沒有人肯跟她爭嚴璟良了。

  這日,厲蘅將新做好的桂花糕,遞到厲凝凝的院子裏。院子中,嫋嫋的熏煙漂浮而起,將屋內的屏風,弄的也風姿綽約起來。

  院子外,有一處非常大的石壁。在石壁的右邊,是一條鋪滿了鵝卵石的道路。道路兩邊,挖了水渠。水渠上種滿了荷花。隻是這個季節,荷花多半枯萎,隻剩下蕭瑟的幾根枯枝。

  但枯枝下麵,卻有紅錦鯉,擺著尾,幽幽的遊曵。

  “長姐。”

  少年的聲音幾近清朗,他神色恭敬,語氣恭親。

  “原來是阿蘅。”

  厲凝凝手上拿著毛筆,案牘上擺著一副丹青。隻是她畫的丹青,說實話,並不怎麽好看。旁人要用盡全力,才能稍稍明白,厲凝凝畫的是什麽。

  “有什麽事嗎?”厲凝凝輕聲問。

  “阿蘅過來,是給長姐稟告多年前,賢妃暴斃一事。”

  哦?這麽快就有眉目了?

  “你且說。”

  厲蘅得了厲凝凝的準許,緩緩道,“賢妃暴斃前,已懷胎九月。但暴斃後,陛下將她的屍身單獨葬在皇陵西側,與曆代皇帝貴妃所葬之地,相去甚遠。而如今,我們的人,終於找到了通往賢妃墓葬的通道。”

  厲凝凝嘴角勾了起來。

  “有意思。”她說,“渂帝也是奇怪,為死去的人建造通道,莫非其中有所隱情。”

  阿蘅點了點頭,“賢妃確實死了,可若是按照史籍所說,賢妃是因為懷了死胎九月,而鬱鬱寡歡,最終不治身亡。那麽賢妃的屍體,肚子應該是有的。”

  這話爆出,厲凝凝眉頭一挑。

  難道說……

  “所以阿蘅懷疑,那個失蹤的皇子,並未死去。”

  厲凝凝放下了筆。

  若事情真的是這樣,那就一切都對的上了。“賢妃死時,曾讓渂帝召見過晉國第一謀士,季鹹。但奇怪的是,自那一日後,季鹹再無蹤影。如今永順王進入京畿,季鹹卻隨之浮出水麵,這事情的真相,讓人不得不浮想聯翩啊。”

  “正是。”厲蘅附和。

  如今太子李贄,是張家的人,若他日稱帝,鎮安王府的處境絕不會比現在更好。而李沅的母親,卻是塞外公主。晉國為保血脈純正,絕不會讓塞外之子稱帝。

  後宮之中,因張家姐妹花的嫉妒,大肆謀害皇嗣,致使人丁稀薄。而前朝因渂帝的猜忌,又因為奪嫡之爭,手足相殘。如今剩下的,也不過幾個無權無勢的王爺而已。

  可王爺之中,世子甚少。多的是郡主。

  晉國的王權們,可謂是有趣的很。

  不過那些跟鎮安王府沒什麽關係,鎮安王府若是想保自己不至於滿門抄斬,可不能繼續讓渂帝還有李贄主宰那個位置。

  “我們現在,最需要做的是,要找出那個皇子。加快渂帝還有李贄的死期。”

  厲凝凝寫下渂帝還有李贄這兩個人的名字,並且畫上了叉。

  厲蘅看了眼案牘上的字,麵無波瀾。

  仿佛他們要做的,並不是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更不是謀劃一個將全家性命賭上命盤的賭局。

  “長姐可有什麽想法?”

  厲蘅這麽問,自然證明他也有所感悟了。

  而厲凝凝的筆下,又寫下嚴璟良三字。

  “原本我就懷疑,渂帝為何封一個異姓王。想必他是清楚嚴璟良的身份,隻可惜,在渂帝心裏,他絕無將永順王立為皇儲的意思。那現在的問題是,永順王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對。”厲蘅道,“他隱姓埋名這麽多年,既然回來,絕不會沒有目的。”

  現在的事情可所謂是越來越有趣了。

  真想知道,嚴璟良的目的是什麽。

  而很快,她試探的機會,就會到來。

  晉國逢臨了百年難遇的幹旱。

  深秋,初冬,再到驚蟄。一滴雨都沒有下,本來是插秧的季節,可田中無水。那秧苗插在那兒,前幾天還是綠油油的,可漸漸地,就變黃變枯。

  最後死去。

  百姓越來越心驚,直到田地幹裂。日陽高照,連汗滴到地上,都能迅速蒸發。百姓們終於是認清了幹旱的事實。

  厲凝凝瞧著街道上的人,汗流浹背的,卻一口水都喝不上。心也沉重起來。

  嘈雜的知鳥聲,在樹頭聒噪的發出響聲。卻因為沒水的緣故,叫的遠不如前幾年有氣勢。就連貴家子弟,別說藏在冰窖裏的冰塊了,就連解暑的湯汁,也很難熬出。

  厲凝凝這幾日心煩意亂。

  她早就預知到,晉國會發生大旱。但身為先知的前提,就是不能幹預事情的走向。幹預的越多,反噬就越大。

  縱然她可以向陛下事先提出南水北調,卻也要麵臨被反噬的危險。

  隻能用冰窖裏囤積的冰塊,散熱過後,給那些百姓熬出解暑的湯藥,發放出去。

  但效果微乎其微。

  厲凝凝眉宇間的愁緒,越來越多。

  因為大旱,朝廷征收不到多少糧食。各個小國與晉國的關係開始吃緊。

  如今可謂是內憂外患,百姓如履薄冰。

  渂帝這幾日也睡不安穩,因為大旱,他現在手裏頭收到的折子,可謂是一天一座山。全都是說各地糧倉空缺的,卻沒有一個能給出實際性建議。

  而此時,鎮安王府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木伮失蹤了。

  得知這個消息後,厲凝凝還在自己的屋子裏畫著丹青。

  厲蘅急急忙忙的來到厲凝凝的屋子,卻發現厲凝凝得知這個消息後,表情沒有多大的變動。

  不敢相信,但厲蘅還是試探著問了一句。

  “長姐,難道你早就知道?”

  回應厲蘅的是,厲凝凝的沉默。

  “長姐你……”

  厲凝凝幽幽的歎了口氣,“厲蘅,若我事先將預言告知於你,你會怎麽做?”

  “當然是將她殺掉。”

  雖然鎮安王府並沒有做出傷害木伮的事,可以木伮的性格。一定會回去,找背後的主子告一狀。

  隻要木伮說出不宜於鎮安王府的話,那府內上下的處境,可謂是堪憂了。

  厲凝凝深深歎了口薄氣,“那就更不能讓你去動手了。”她道,“那女人的肚子裏,還有個孩子。”

  “不過一個孩子。”厲蘅神情冰冷,說出這句話時,就好像不過談論天氣般隨意。“它與鎮安王府上下,怎可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