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念分家×陪睡覺
  ;南香進府這日也是真摔,韓氏氣壞了。

  身為大爺嫡妻,又懷著孩子,太太怎麽著也該給她幾分體麵,前頭吹拉彈唱好不喜慶,她心裏本就膈應,在院子裏走了幾圈,氣還沒消,太太身邊的嬤嬤來了,讓她去前院露臉。

  這心思也忒明白,為了顯示家宅和睦踩著韓家的臉麵捧平妻?

  在大晉朝,法律雖沒有明文禁止,娶平妻就是商戶人家上不得台麵的習慣,堂堂正二品武顯將軍府竟然鬧出這樣的笑話……這日,前來道喜的都是莊家爺兒朝中好友,清一色武官,沒半個文職人員。最搞笑的是禦史台那幾位,大清早特地到將軍府外麵晃悠了幾圈,那個舌燦蓮花。

  “一門四命官,竟糊塗到這地步!先頭有莊凜求娶林家庶長女,考慮到莊二爺那特殊的體質倒情有可原。林氏雖為庶女,排位長,品貌俱全,勉強說得過去,這回卻是什麽理?商戶人家上不的台麵的東西他竟好意思效仿,可憐韓老這孫女,名門嫡女,生育有功,落到這樣的地步,簡直欺人太甚!”

  “新進門這位也是高門嫡女,雖不如韓氏貴重,放倒別家也是做正妻的。”

  “我大晉朝法典是時候翻修了,這簡直敗壞門風有辱斯文喪心病狂……違背祖宗禮法的東西還能頭頂烏紗,傳出去簡直貽笑大方!”

  “到底是武將家門,莽夫懂什麽規矩?”

  “子處兄等等,我與你一同走,納妾還搞出這麽大排場,也不怕折了福壽!”

  ……

  朝堂之上,文官武將之間的鬥爭從未消停過,多數時候勢均力敵,懸殊這般大的還是頭一回。禦史台那幾位是上過折子的,聖上將莊翼德召進宮裏,問明因由,判定情有可原,酌莊聿三年不升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又趕上榮府接連出了好幾樁混賬事,火力幾乎都被引了過去,若莊陳氏別一根筋給娘家撐臉麵,少掛兩截紅綢子,低調些,禦史們也沒閑的蛋疼怎會想起他們。

  不做死就不會死。

  搞了這麽大的排徹想讓肚子裏帶球的大媳婦出來亮相,表明此事是經韓家允諾的,正妻與平妻之間非常和諧,並不像那些文官說得如此難聽。這是陳夫人的提議,為了個自家親閨女長臉麵,她有這樣的想法倒可以理解,誰曾想莊陳氏竟然答應了。

  她也考慮過兒媳身體,請郎中看了,又接馬道婆過來做法。老妖婆放話說隻要別放二房那煞星出來沒什麽問題。莊陳氏這才應了娘家的要求。“韓氏蠢些,當不會像二房那般氣我。”

  她想得太美,當初燕玉沒把豬隊友怎麽著,隻因為潛在危機,對方就幹了那麽多腦殘事。南香是太太嫡親的侄女,大爺莊聿青梅竹馬的表妹,太太總誇她身子圓潤一看就是有福的,請的教養嬤嬤又是宮裏放出來的老人,知進退識大體,最懂規矩。這禍害進門太太就拿她的臉麵做筏子,便是有玨哥兒傍身,以後還有活路?

  嬤嬤前腳通知到,韓氏幾欲昏厥,要想在將軍府裏體麵的活著,她不敢違背太太的意思……韓氏轉身回房準備換衣裳出去,氣過頭沒注意腳下,竟摔在院子裏。

  大爺被強製留在前邊招呼客人,莊陳氏親自到大房探望韓氏,她沒錯過賓客們古怪的眼神,就因為這蠢婦,莊、陳兩家的臉麵都沒了。

  將軍府裏好一出鬧劇,榮府那邊也差不多,賈赦賈政因為遊湖事件名聲徹底敗壞,淫詞豔曲至今有人傳唱,古董鋪子更是麻煩,原掌櫃賣假貨攜真品私逃,賈赦報官,請求將其捉拿歸案,同時,他又新聘了一位業內口碑不錯為新掌櫃。先生姓劉,在古董品鑒方麵頗有心得,他接管古董鋪子第一日就將庫房裏的存貨統統驗看一番,本來談好了聘金出來他就不幹了。

  倉庫裏幾乎沒有真貨,贗品堆積如山。

  先前那武官找上門,為私了他三倍賠償,原本想著那掌櫃就算帶了幾件值錢的跑路,剩下的總歸是大頭,誰曾想結果竟是這般。賈赦受了極大的打擊,一病不起。二房那邊,王夫人日日在賈政耳邊念叨,老東西臨死前竟給那敗家子留了這麽多體己,心也太偏了。一同抱怨,她又惦記上了薛家孤兒寡母的銀子。“我那姐姐早年喪夫,獨自拉拔蟠兒、寶釵長大,心酸幾人知?從前我幫不了什麽,現在她們借住咱府上,我又怎能坐視不理?蟠兒同寶玉相差不多幾,一同進學豈不妙哉?”

  當初王夫人剛剛嫁入榮府,賈敏在老太太跟前給她上了不少眼藥,善惡到頭終有報,這不,閻王催命來了。賈敏倒是死得幹淨,卻將自家女兒送了回來。初見麵,她就不喜歡這外甥女,身子骨比賈敏還破敗,病怏怏的,竟還得了老太太的青眼,拉著她不停的掉淚珠子。之後的發展更出乎意料,老太太堅持要將她養在跟前,吃穿用度同寶玉別無二致,府裏傳得沸沸揚揚,寶二爺同林姑娘同吃同住,閑暇時還一起讀書,感情甚好。

  有賈母護著,王夫人不敢輕舉妄動,她卻無法容忍賈敏生的病秧子拴住自家心肝。寶哥兒銜玉出生,得天人眷顧,必有大造化,怎能便宜賈敏的女兒!與其黛玉,不如寶釵!想到這裏,王夫人心思越發活絡,薛家是皇商,撇開別的不論,傳言中的百萬之富若能分上一半,那真是極好了……

  王夫人絕逼沒想到,莫說林如海不會放任嫡女深陷榮府這潭泥淖,便是她中意的寶釵……瞧著笑盈盈對誰都千萬般好,心裏卻跟明鏡似的,上輩子就栽到親姨娘手裏,在賈寶玉身上耗鋸陰,重活一世還能走上老路?

  賈政不知道自家婆娘的打算,他想了想,相互督促倒不失為進學的好法子,那孽子真真氣煞人,若不是母親護著,非得扒了他的皮!“早先聽聞薛家大爺是個鬥雞走狗驕縱蠻橫之徒,不曾想他比那孽子還多了幾分上進之心。”

  為娘的都不願聽人說兒子不好,提起這個,王夫人臉色就不好看了。

  “我兒本性純良,通透靈慧,若不是母親……”

  “好了,你閉嘴!”

  在假正經麵前給他親媽上眼藥,這是找虐的節奏。

  第二日,王夫人親自去了趟梨香院,寶釵正在裏屋幫薛姨媽看賬本,鶯兒掀開簾子進來,走到跟前才壓低聲音道:“姑娘,王夫人來了。”寶釵對這姨娘是很防備,雖叮囑了媽媽好幾回,生怕她一時不慎就讓姨娘說動了心。薛家便是再富貴,園子也不比榮府端方氣派。

  按理說,老聖人尚且在位,賈元春還是皇後娘娘跟前的女官,省親別墅連影子也沒有,姨娘怎會找上門來?寶釵抿了抿唇,將賬本收起,快步迎出去。

  王夫人剛剛說明來意,讓薛蟠同寶玉一起入賈府家學,寶釵心中一突,她記得哥哥是如何變壞的,便是在賈府進學之後,先是秦鍾,後有柳湘蓮……哥哥是個天真爛漫純任自然之人,對她是極好的,若是出息些,哪會落到那樣的地步。

  當初以為攀上了大福緣,現在看來,這榮國府才是禍根,聽姨娘提起此事,寶釵也顧不得見禮,趕在薛姨媽前麵開口:“煩姨娘費心,隻是……媽托了舅老爺幫忙,得回複之前不敢應允此事,真真慚愧得緊。”

  寶釵這麽說,薛姨媽愣了愣,卻沒反駁,女兒平素周全,斷不會信口妄言,她這麽說定是有道理的。薛姨媽最疼女兒,自不會拆台,順著寶釵的話頭說了幾句姐妹倆閑聊一陣,這才起身送王夫人出去。

  薛蟠終於沒進賈府家學,薛姨媽聽了女兒的理由萬分慶幸推了這樁“好事”,什麽男男之好……蟠兒本就愛美色,染上這癖好那還了得?薛姨媽回頭就讓人給王子騰捎了封信。蟠兒不喜讀書,她也不指望小子能考圈名,隻盼他學好莫再胡來。一半訴苦一半求哥哥指條明路。

  回信來得很快,薛蟠那德行王子騰能不知曉?他沒讓薛姨媽往學堂送人,也不建議他接受自家生意,想讓他改邪歸正?好啊,將他身上的銀錢搜幹淨,把人丟去侍衛營裏,沒銀子上下打點吃花酒新來的能不吃苦頭?性子都要磨,越慣越壞。

  薛姨媽還有些不舍,寶釵又下猛藥將利害關係仔仔細細說了一通,她才勉強答應。事情傳到薛蟠耳朵裏又是一陣雞飛狗跳,好在呆霸王對親媽親妹妹是極好的,寶釵從來都是八麵玲瓏溫柔端方的,薛蟠從未見她哭得這樣慘……

  哥哥不成器,妹妹沒靠山,遭人欺。

  父親早早去了,家裏連個頂梁柱也沒有,守著金山銀山也有敗光的時候。

  皇商怎麽了,那也是商……哥哥就不能上進些給妹妹掙點體麵回來?

  ……

  說法雖然不同,大抵就是這意思,寶釵這回發了狠,非得讓哥哥上進,兄妹倆拗了半天,終於以寶釵的階段性勝利告終,隔了沒兩天,薛呆子就被親娘舅打包送進侍衛營。王子騰還找了營內校官讓他特別關照自家侄子,莫將什麽情麵,怎麽狠怎麽來。

  薛呆子走上了一條悲慘的侍衛營改造之路。

  而南征軍這邊,燕玉頂著吳二狗的身份也開始了軍營美好生活。跟著隊伍步行一個多月,從京城走到兩湖地區,她一個姑娘家在純爺們的軍屯裏生活,不累?

  累!當然累!

  想要隨自個兒的心意來,幹架少不了,燕玉一路打過來,橫掃末屯所有兵蛋子,就連前去找樂子的鼇禹也讓她三拳兩腿掀翻,若不是容雲鶴擋著,非得讓他雙膝跪地不可。

  ……燕玉也曾腦補過同二爺相逢的場景,智能管家提出多種可能,卻沒想到現實如此狗血。好在他們相認了,夫妻倆膩歪好一會兒,燕玉將馬道婆之禍仔細說了說,並沒刻意提起自個兒受的委屈,隻說擔心太太被騙。

  說她道法靈驗,是榮府那顆寶貝蛋寄名的幹娘?

  真有這本事,咋沒做個法讓兩位舅老爺擺脫流言蜚語官運亨通平步青雲?

  招搖撞騙好歹有個尺度,這也忒假了。

  整個過程中莊凜都皺著眉,請道姑做法?這麽不靠譜的事母親咋能想得出來?太太不中意自家媳婦二爺是知道的,他問過侍衛營的兄弟,家家都是如此,婆媳之間鮮少能有相處愉快的,之前以為關上門過日子,誰也不惹誰,母親總不會胡亂發作,現在看來問題相當嚴重……燕玉沒將馬道婆說那些抖出來,莊凜卻不傻,稍微想想就猜了個七七八八。

  馬道婆做法,燕兒暈倒,太太封鎖驚雷館讓她誦經祈福。

  這事做得太粗暴,虧他當日不在府中,若是親眼目睹非得將那老妖婆押去見官,母親糊塗!此行雖然艱苦,能想到金蟬脫殼之法躲出來也是好事,諸如此類的事多來幾回真真鬧心。

  莊凜從軍帳之內出來,到火堆前坐下,思考燕玉所說的問題。他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容雲鶴就湊過來,那廝涎著臉皮道:“喲,莊二爺,真是人不可貌相,我抓破頭也想不到你同吳二狗還有一腿。”二爺不答,容雲鶴就跟軟骨頭似的直接趴他身上,“嘖嘖,這才是同人不同命,別家主帥身兼重任謹言慎行,你倒好,連情郎也帶來了,二狗子這名兒不真……來來,告訴兄弟,那小子到底是啥來路?”

  這油腔滑調的口氣,莊凜抬起肘子就朝他胸口撞去。

  啥來路?你說啥來路?那是我媳婦,你二嫂子!

  燕玉此行名不正言不順,雌雄雙將?千裏尋夫?……這是戲文裏才有的東西,那替父出征的花木蘭她也不像燕玉這般,死了嫡母閉門守孝。這事要是被人撞破了傳出去,不用莊陳氏發難,朝中禦史就得逼他將媳婦掃地出門。

  孝期遠遊,同軍屯的爺們兒同吃同睡同坐同行,清白要不要?

  容雲鶴是出了名的點子多,號稱侍衛營第一賤人。他身手遠不及莊凜、鼇禹,同這兩人對上卻絲毫不懼,誰說切磋就是正麵對敵,打架也要動腦子好不好?

  便是這樣的聰明人,也不自覺yy起莊凜與吳二狗之間虐戀情深的男男愛來。

  “我說莊老二,那小子真和你有一腿?”

  “林家大姑娘清清白白進門,咋就攤上你這樣的禍害?成親剛四個月就嫖匈,簡直喪心病狂……咳咳,天雷劈死你之前先把二狗子牽出來溜溜,他那一臉泥灰先前真沒看清楚模樣。”

  莊凜當然不能滿足容雲鶴這樣的要求,伴隨著某人無盡的騷擾,在黎明到來之前,莊凜做了個重大決定。與茜香國這場戰爭他們必須贏!他得給媳婦掙個大體麵,回去就分家,再不能拖下去!

  這夜,林燕玉睡得極好,一早醒來就見二爺守在身邊,他親自取來鎧甲給燕玉穿上,梳好發髻,這才伸手捧著她的臉蛋嚴肅發問:“你準備如何?”

  “相公這是要趕我回去?”

  ……好吧,立場似乎已經很明白了,她一路跟到現在不是為了被遣送回去的。

  莊凜同燕玉額頭相抵,許久之後才深深歎了口氣,“聽鼇禹說,燕兒在末屯威風八麵無敵手,我提你做副手如何?”

  既出了府,刻板規矩就不用守了,燕玉眸光瀲灩眉梢微挑,她伸出食指在二爺下巴上撓了撓,咬著耳朵道:“副手是什麽?能和你睡覺?”

  之後兩個月南征軍的漢子們真正見識了什麽叫大爺!林燕玉騎二爺的馬,睡二爺的床……囂張至此竟沒人站出來抱不平,能夠放倒鞅將的小子那是真漢子,且說,她在末屯的英勇事跡早已經傳遍整個南征軍。

  你可以看不出軍師大人假斯文真敗類的屬性,卻不能沒聽過吳二狗的大名!

  沒從莊凜那邊套出有價值的情報,容雲鶴隻得自行觀察,與他的猥瑣相比鼇禹就磊落多了,雖然,智能管家每天都要嘲笑他的智商,不得不說大塊頭的體能以及pk直覺是很好的。他每天三頓同燕玉切磋,在無數次的慘敗之中他的單兵作戰能力大大提高,不管是正麵衝擊,側麵打擊,背後襲擊……他都能很快察覺並作出反應。

  同莊凜相認之後,燕玉的生活越發規律,白日裏纏著神奇繃帶騎馬趕路,休息途中接受各方對戰申請,遇上莊凜同容雲鶴商議兵法計策就在旁邊聽一聽。什麽調虎離山擒賊擒王……燕玉沒習過大晉兵法,她聽得很是迷糊,偶爾被問到有什麽見解,她直搖頭,回頭就將茜香國女王狠狠誇一通。

  ――您那麽高貴,那麽仁慈,一定能體諒兩國百姓疾苦,一定會主動撤兵!

  終於有一天,管家大人忍不住了。

  “友情提示:距離廣州府還有五天行程。”

  “親愛的二狗子,為了讓路途上虐戀情深的三個月有價值,為了酣暢淋漓的大勝,請閉嘴!”

  “在您不間斷的祝福之下,茜香國女王即將駕崩!”

  作者有話要說:下午有二更,我得勤奮一點,下章到廣州府,挽起袖子開幹了!!!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