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太息劍派的弟子得到能休息的消息,總算鬆了一口氣,知道這次出遠門,所以聽一些有經驗的師兄們的建議,準備了不少東西。

  可到真正紮營的時候,才發現他們統統都沒有帶帳篷。眼睜睜地看著那群人拉起了大帳篷,說起來,這帳篷最開始好像就是花晨月夕城賣的,外麵看起來很小,裏麵卻分了客廳、書房和臥室的三居。

  江山鳴倒是有一頂,還是以前不能下山,師兄隨便在山下買的一頂帳篷來哄他玩的,裏麵的空間並不大,他一個人住都覺得有些擠了,更不要說還有這麽多同門。

  “要不,你再去問一他們借一頂帳篷來。”梁一凡不由得開口,總不能真的十個人擠在這一小頂帳篷裏吧,別說睡覺了,坐著都擠。

  江山鳴把臉一拉,“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梁一凡不敢去,隻敢小聲嘀咕,“剛才不是還敢去找人家說要休息嘛。”

  營地裏逐漸安靜下來,尹清河手裏還捧著書,沒有半點睡意,隻是那書很久才翻過一頁。直到聽到外麵營裏傳出聲音才從帳篷裏鑽出來。

  荊淵正和幾個鬼將打著。

  尹清河便站在一邊看著,荊淵不再像之前隻憑一股蠻力,上次和正陽仙尊交手過後,太息劍派的招式倒是被他用得很流利,偶爾還夾雜著幾招拳法。

  四名鬼將再一次輸給了荊淵,攔不住荊淵,尷尬地彼此對視一眼,站到了角落裏。

  荊淵走到尹清河麵前,又衝他笑,頭上還掛著一片樹葉。

  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追上來的,尹清河心裏突然一酸,伸手將他頭上的葉子摘下來。這個舉動好像讓荊淵笑得更開心了。

  尹清河將手背在背後,剛想開口讓他跟著人去休息時,齊垚正好落在他們營地前,一臉寒霜。

  “師兄,我們師兄弟一定要這樣嗎?”齊垚淡淡開口。

  “齊掌門。”尹清河抬眸看向他,“你一定要這麽說,就很沒意思了。”

  齊垚指著荊淵道:“那他怎麽說?”

  “師弟,人,我可是交了。一個傻子,你自己沒能看好也能怪到我頭上?真是好沒道理。”

  齊垚的臉在暗淡的火光下,顯得更加陰沉了,四周隻見響動的太息劍派弟子也都從帳篷裏出來了,本來是看看情況的,沒想到會是掌門,連忙行禮。

  齊垚沒叫起,看著尹清河道:“人歸了我,我的東西不聽話就該用一些手段。”說完,身形極快地到了尹清河麵前。

  荊淵死死地鎖住齊垚的手,讓他無法再進一分。

  “還說跟你沒關係?”齊垚咬牙道。

  “師弟,所有人都親眼看著你將這傻子帶走,現在傻子跑回來,你卻來怪我,不如問問你究竟對他做了什麽,才讓他這麽迫不及待的連我走了都要追上來。一天都在太息劍派待不下去。”

  “他……”

  “師弟,你後麵還有那麽多太息劍派的弟子。”尹清河湊到他麵前,低聲道:“一定要讓自己在這麽多弟子麵前顏麵掃地嗎?”

  齊垚咬牙,他就知道肯定是尹清河做了什麽,否則一個傻子怎麽還知道逃跑。

  難道……他的眼神在兩人間遊離。

  尹清河突然撤開身體,“齊掌門,請回!”

  齊垚抽了抽手,深深地看了荊淵一眼,荊淵見他身上的殺意消散了,才鬆手。

  齊垚轉身就走,中間沒有將眼神停留在太息劍派弟子身上過。

  尹清河也轉身回了帳篷裏,荊淵左右看看,見沒人再攔他,也跟著尹清河進去了。

  “站住!你,睡到那裏去,不許靠近我。”尹清河突然轉身,指著門口的地毯,對荊淵說。

  見荊淵點頭,尹清河扔給他一床被子和一個枕頭轉頭回了臥室。

  躺在床上,尹清河卻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又將那瓶天霜玄乳拿了出來,他現在懷疑這東西是假的。

  齊垚一定知道荊淵的事情,並且,可能那個煉化陣都是他設的。但那陣法看起來已經很久了,兩百年前的荊淵沒有那麽弱,單憑齊垚根本不可能將他困在陣裏。

  尹清河搖了搖頭,剛想著是不是都在傳他死了之後發生的事情,可轉念一想,時間對不上。仔細地從頭到尾的捋了一遍,也沒想通。

  究竟是什麽人在什麽時候將荊淵重傷,然後困在煉化陣裏要將他煉化?

  煉化他的目的是什麽?

  說起來,真要煉化什麽作為傀儡或者是魔物,隨便上深山老林裏抓幾隻高階妖獸都比抓荊淵強,更何況還有天生的魔族,才是最好的煉化材料。

  齊垚,又充當了什麽角色?

  又偏偏他剛好需要天霜玄乳,途中撿到荊淵,剛到大易城,又得知洞塌了,還和太息劍派有關。

  尹清河不得不多想,這一連串的事情實在太過巧合了。

  一仰頭,將玉瓶裏的天霜玄乳喝了下去,尹清河反應過來的時候,瓶子已經空了。一股涼意瞬間席卷全身,他抓緊了衣服。

  “來人……來……人!”

  倒下去,尹清河隻看到荊淵慌慌張張地跑過來。

  尹清河隻感覺身上一時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時又像躺在寒玉上,難受得死去活來,隻想有個人能一刀殺了自己。

  東離憂已經守了一天了,急得團團轉,毫無辦法。“到底為什麽呀,不是說好回去了再服下去嗎?”

  玄陳冷著臉坐在一邊,極不滿地盯著蹲在床尾,快要把自己縮成一團的荊淵,尹清河的房裏一個伺候他的人都沒有,偏偏隻留了個傻子,現在什麽都問不出來。

  “會不會是天霜玄乳在解混天火毒?”玄陳忍不住問。

  東離憂搖了搖頭,“解火毒也不會出現這種症狀,我就覺得那個姓齊的不是好人,還特意叮囑城主不要相信他!”

  “他一時熱一時冷的,真的不是在解毒嗎?”玄陳不懂藥,隻會依常理推斷。

  “我隻怕那姓齊在天霜玄乳裏加了寒毒,現在城主的脈象太亂了,根本什麽情況都看不出來。”

  玄陳沉默了一會,道:“你留在這裏看著他,有什麽事情就喊。”說完,轉身出了帳篷,讓人立刻收拾東西啟程。

  太息劍派的弟子剛回帳篷沒一會,又要收起來。

  這次趕路,玄陳可不管別人是什麽態度,那妖馬憑空生出翅膀,騰空而起,拖著馬車飛向了天空。

  近兩個月的路程,硬生生一個月就回到了花晨月夕城。

  這一個月裏,尹清河沒有醒,除了早晚還會冷熱交替之外,大部分時間已經平穩下來。一落地,玄陳就抱著尹清河往城裏跑。

  這花城月夕城與其他城一樣,都設有禁飛的法術,不管是什麽,都隻能徒步;玄陳第一次覺得這種規矩很煩人,非得找個時間把這條規矩毀了不可。

  “怎麽會這樣!”葉青昊見到人也大吃一驚,尹清河已經瘦得能見骨頭了,本來因為火毒身體就一直偏瘦。“乘玉快回來了,要是見到清河這樣,不得把天給掀了啊。”

  嘴裏一邊抱怨,命令卻一刻不停地往下發,很快,城裏醫館的大夫,不管修士還是凡人統統到了城主府。

  東離憂待在角落裏,看著那些大夫診過無一不是搖頭,心裏也閃過失望,他沒辦法看出來這世上估計也沒幾個人能看出來。

  “玄陳!你哪找來的傻子,趕緊給我弄走!”葉青昊很生氣,他本來是好意,城主帶回來的人,自然該先安排個院子,誰知道這傻子死活跟聽不懂話似的,說多了還急眼,把他手下給揍了。

  “別管他了,反正是個傻子。”玄陳說:“這裏交給東離憂,我們反正也幫不上忙,先把城裏的情況先穩住。”

  順便,玄陳將這一路上的事情再次說了一遍,雖然這些信息葉青昊已經通過來信看過了。聽到最後,葉青昊不禁問:“東離憂說有辦法解火毒,太息劍派就有解火毒的解藥,你們剛到,那洞就塌了,還這麽巧清河的師弟手裏就有?”

  玄陳抬頭問他:“你什麽意思?”

  “東離憂真的可信嗎?”這一切太過巧合,葉青昊自然頭一個就懷疑外人的東離憂,“而且,那個傻子,怎麽瞧著很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東離憂怎麽不可信,他這麽對清河能有什麽好處,而且,我們一個是鬼王,一個是魔尊,誰想不開想要清河的命?”玄陳頓了頓,想到齊垚對尹清河的稱呼,突然滿臉驚訝。

  “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了?想也是,我們這麽多年都不知道混元火毒能用霜天玄乳解,那個齊垚怎麽可能知道。”

  玄陳突然站起來,“派去大易城的人你趕緊挑好,還有那群太息劍派的弟子,想辦法安排點活。”

  葉青昊一抬頭,玄陳的身影已經消失了,他就知道鬼王根本不想幹活。

  晚上,城主府裏亮如白晝,東離憂在尹清河的房間裏,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玄陳突然出現在他身邊,一把將人提起來。

  再明亮的燈光也顯得玄陳的臉陰森可怕,偏他還惡狠狠地說:“你究竟是誰派的,最好老實說了,否則,我將你丟進萬鬼窟裏,受萬鬼噬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