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尹清河聽到正陽仙尊的話麵無表情地說道:“正陽仙尊,我已經給足太息劍派麵子,今天的事情,我在大易城等著!”

  說完,便讓東離憂扶自己上車,再留下來,也得不到什麽結果,再有玄陳現身,估計太息劍派不會太好說話。

  “玄陳,咱們走吧。”

  “等等,尹城主,你身為一城之主,怎麽能和這厲鬼混在一起?花晨月夕城裏那麽多人呢。”正陽仙尊也顧不得驚駭,上前一步,喊住尹清河。

  尹清河轉頭看著他,“厲鬼怎麽了,我的城裏不僅有鬼,還有妖,有魔,更有不少修士,誰說不是人的就一定是壞的,人就一定是好的嗎?有空管我,不如好好看一看你們的小輩。”

  說到這裏,他搖了搖頭,“與兩百年多年前相比,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突然,天上的黑雲猛然散開,一個身穿湛藍色衣袍的男人從天而降,太息劍派的弟子個個麵露喜色。

  “……師兄,是你嗎?”

  尹清河一隻腳已經踏上了腳踏,聽到這一聲,也不禁僵了僵身體。緩緩轉過頭,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形如修竹的男人。

  “師兄!你……你還活著?”溫柔的聲音裏充滿了顫抖,一雙眼睛微微泛紅。

  尹清河笑得蒼白,好像突然回到了他們的時候。

  “都這麽大人了。”

  這一聲,差點讓男人哭出來,眼眶裏含著水光,偏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尹清河感覺下一刻,他就要拿袖子抹眼淚似的,不禁擴大了笑容,“都是掌門了,恭喜。”

  “師兄,你的屋子我還留著,咱們先回去再說。”齊垚大步上前,拉著他的袖子。

  尹清河低頭看著那隻修長的手,一隻膚色略深的手突然伸過來,打掉了齊垚的手。

  荊淵一臉不滿地瞪著齊垚,被尹清河一瞪,默默低下頭走到一邊。

  齊垚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臉驚詫地指著他,滿口結巴,“師……師……”

  尹清河歎了口氣,抓住他亂指的手,說:“先上車,回去跟你說。”

  齊垚的嘴抿得緊緊地,看看荊淵,又看看尹清河,然後跟著他鑽進了馬車裏。臨走前,他探出半個身子道:“正陽仙尊,這些事情就勞煩你處理。”

  荊淵在後麵跟著車跑。

  齊垚探出頭往後看了一眼,“師……師兄,這樣好嗎?”

  “有什麽不好?嚐嚐我泡的茶。”齊垚手裏被塞了一碗茶。

  齊垚吃完茶,原本平複了些的心情,又激動了,“師兄,這些年你去哪兒了,我哪兒都找不到你,他們都說你死了。”

  尹清河點頭,“是啊,可不就是死了嗎?這些年來,其實我過得也不錯。”他上下打量著齊垚,又道:“你也過得不錯。”

  齊垚的眼睛又開始泛紅,扯了扯嘴角,想笑,大滴大滴的眼淚卻不受控製地往下滴。他慌亂地擦著眼睛,擦得通紅,“對不起,師兄,我總是這樣。”

  “是啊,以後可不能這樣了,以前有我護著你,後往師兄得靠你護著了。”尹清河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笑說。

  誰知道齊垚又撇了一下嘴,說:“你哪用得著我保護啊,這麽多人,還有……還有那個誰呢。”

  “他不是。”尹清河看著齊垚說,“他是在我烈洲撿的傻子,看著像,就放在身邊養著了,閑來無事就以折磨他取樂,也算為自己報仇吧。”

  齊垚張了張嘴,不可置信,“怎麽可能……”突然,他猛地抓住自己的左手,動作有些大。

  “怎麽了?”尹清河喝了一口茶問。

  齊垚搖了搖頭,眼淚又往下落,這次隻有左眼。

  “師兄,你原來是花晨月夕城的城主,鬼王也被你收服了嗎?”齊垚笑得很開心,“你一直都這麽厲害,可惜……”

  “談不上收服,不過是打賭輸給我,才肯為我辦事罷了。”尹清河倒是很多事情想問他,也許隔了太久的原因,他除了初見齊垚之外,竟然找不到半點從前一起的那種感覺,甚至升起了戒備之心。

  “不可惜,人生來有劫,也許這就是我的劫,倒是你,怎麽當上掌門了。”

  說到這裏,齊垚重重地歎了聲,“我能當掌門也是運氣,師尊飛升……失蹤得突然,其他峰主又在閉關,又遇到妖魔突破了結界的薄弱處,好幾位有望成為掌門的師兄弟戰死,這位子也就落到我身上。”

  “有幸不負重托,這些年來,一直兢兢業業,總算做得似模似樣。”齊垚又眼淚汪汪,“可是,師兄,真得好累呀,我真的好怕做不好,晚上睡覺的時候站在我床邊罵我。”

  尹清河差點被嗆到,當年他好像是挺喜歡這麽罵人的,好像把小白花帶壞了。

  “你現在不是做得很好嗎?”尹清河不打算繼續跟他說這些,“你是怎麽把我認出來的,我記得以前,我們還經常去正陽仙尊的大殿裏搗亂,他也沒將我認出來。”

  “我們可是有好長一段時間形影不離,你變成什麽樣我都能將你認出來。”

  尹清河看到齊垚的眼淚流出來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說這些了,我希望你能幫我查一件事情。”

  話一出口,尹清河就後悔了。

  齊垚很痛快地答應了,看著他的眼睛,尹清河又不能直說,隻好道:“你知道太息山脈下的溶洞為什麽塌嗎?”

  “年代太久遠了,就塌了也不奇怪,其實好些年前,溶洞就有要塌的征兆。”齊垚很疑惑,“師兄,你為什麽要查這個?”

  “沒什麽,我需要天霜玄乳,現在溶洞塌了,我正愁去哪兒找。”尹清河暗自搖頭。

  齊垚正要開口,窗子外突然飛進來個東西,落到他身上,低頭一看,是一坨黃泥巴。

  尹清河扶額,還沒開口,第二坨泥巴又飛了進來。

  齊垚猛地一掀簾子,正好看到傻子荊淵舉著泥巴正打算往裏扔,旁邊的鬼將在背對著車子偷笑,肩膀都一聳一聳的。

  “你!”

  荊淵衝他咧嘴一笑,那坨泥巴直接糊在齊垚臉上。餘光看到尹清河的臉色,猛地往後一躥,躲到了車後麵的護衛裏。

  齊垚轉身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抱歉,師兄,我看我還是先回去吧。”

  尹清河點頭,“是我魯莽了,不該把你拉過來,怎麽說也是掌門,抱歉。”

  “師兄不用跟我說這些的。”齊垚猶豫了一會,道:“師兄帶著個傻子豈不是很累,不如我帶他回太息峰吧,那裏他不敢胡來。”

  “不了,他怕生,天生力氣極大,太息峰的弟子都年幼,容易受傷。”

  “師兄,你真好。”

  尹清河倒茶的手頓了頓,失笑道:“好了,快回去吧。我就在大易城,很容易找到我的。”

  齊垚也發現自己好像過了,對他拱了拱手,下了車。

  尹清河對他揮了揮手,坐回車裏,將齊垚用過的茶碗扔到了車門口中的爐子裏,這是他最常用的一套茶具。

  回到大易城的房間,四名鬼將在外麵守著,玄陳和尹清河坐著,東離憂說:“沒想到城主原來還是太息劍派的弟子,你師弟既然是掌門,那讓他將凝星丹給你呀。”

  尹清河道:“都兩百年了,你怎麽就知道他還是當年的那個人。玄陳,幫我查查兩百年前荊淵飛升後的事情。”

  玄陳點頭,“那我就先回房了,有事再喊我。”

  東離憂看著他離開,想說話又不敢說,現在的玄陳有點可怕。尹清河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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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子荊淵看到路邊有個小水坑,和了幾坨泥巴。

  讓你對我媳婦哭!

  扔一坨。

  讓你對我媳婦笑!

  扔一坨。

  還敢牽我媳婦的袖子?!

  糊你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