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說開了就好
原來，她還依舊在夢中，下意識的呼喚，一如那天在‘杯莫停’半夢半醒之間，一不小心傾吐了心事。
墨子騫見她尚在夢中，咬了咬牙，再度轉身，打算離開。
可是才邁出兩步，又聽見背後傳來呼喚：“二公子——”
這次，鳳喜的聲音明顯清晰許多，也堅定許多，不像是在夢裏。
墨子騫旋即轉回身去，果然見到鳳喜已經半支起身子，雙眸晶亮的盯著墨子騫。
墨子騫快步過去，令跟在旁邊的獄卒打開鎖，讓鳳喜出來，直接將她帶到獄卒休息的桌邊坐下。
獄卒行了禮，默默退下。
墨家掌管著天下兵權，縱然鳳喜是死囚，這等權利還是有的。
油燈下，照亮著鳳喜絕美的小臉。
鳳喜淡淡笑道：“你終於還是來看我了。二公子，謝謝你，謝謝你來看我，讓有機會跟你道一聲謝。”
墨子騫微微愣怔，他是來向鳳喜致歉，沒有想到鳳喜先道謝了。
“哦，不，鳳喜，你千萬別這麽說。你忘了嗎？我這條命，就是你給的。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蛟龍崖下的救命之恩，刻骨銘心，以後的生命裏，無論我為你做什麽，都是應該的。”墨子騫連忙謙遜的說道。
豈料他這麽急迫的答話，卻讓鳳喜垂下了眼眸，心裏一陣失落。
卻原來，他救她，就是為了救命之恩，而不是別的什麽……
“鳳喜，”好半晌，墨子騫見鳳喜低頭不語，又艱澀的柔聲道，“對不起，其實那天，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那麽問你，更不知道為什麽要那麽生氣。我，我是說，我的確有點生氣。可是……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自己在糾結什麽。所以，請你不要再生我的氣。我真的是無心的。如果……如果知道你會這麽生氣，我就不問了。”
鳳喜聞言，方抬起眸，咬著唇，目光盈盈如星的盯著墨子騫。
心裏乍驚乍喜，難道說，墨子騫也和自己一樣傻嗎？
“二公子快別這麽說了。你越是這麽說，我越是覺得自己是個小氣鬼。你問一下又沒什麽，我告訴你就是了，何必多想？所以，要道歉的也是我。二公子，你沒有錯。”
鳳喜連忙寬慰著墨子騫。他心裏但凡有一丁點不好受，都能讓鳳喜感同身受。
墨子騫勾唇淺笑，磁性的聲音在這暗牢裏如電流般回蕩，讓鳳喜聽來十分著迷。
“我們也不必再互相道歉了，更不必互相道謝。奶奶說得沒錯，凡事說開了就好。”
“是的，凡事說開了就好。”鳳喜鄭重其事的注視著墨子騫，“所以，我必須告訴你，不管你聽不聽。我養父母本身就是很有名的廚子，所以，我的廚藝有一大半是傳承於他們。在村子裏，縣裏，郡府裏，凡是人家家裏有了紅白喜事，需要流動宴席，就會請我爹娘去辦。”
“因為爹娘廚藝好，所以，一個介紹一個，那生意也是應接不睱。按理，在這樣的狀態下，爹娘應該可以掙不少錢。可是事實卻不是這樣子的。”
“事態炎涼，世事叵測。越是有錢的人家越是小氣，越是有權的人家越是仗勢欺人。爹娘宴席幫人辦得好好的，可是有一些人就會隨意找個什麽小借口，就克扣工錢和菜錢。少賺還算是好的了，有些主人更加可惡，故意到結束時，才惡意放點蟑螂什麽的，非但不給銀兩，還反過來向爹娘索賠。”
“真是可惡！”聽到這裏，墨子騫已經忍不住動怒了。
鳳喜搖頭輕歎：“是可惡。可人家有權有勢，我們隻是平民百姓。明知是他們的有意栽贓，也隻能敢怒不敢言。”
“不去衙門告麽？”
“有用嗎？官官相護，徒惹縣官打板子打個皮開肉綻罷了，更加得不償失。”
“官場真有這麽黑暗，這事一定要稟明聖上，讓他好好管管。”
“那是從前，寧王攝政期間的事了。如今，皇上親政，想必有所肅清，官場應該也沒有以前那般腐敗了吧。可惜我們生不逢時。這樣被惡意欺淩幾次得逞後，仿佛得了瘟疫似的，借此生事端的反而更多了。”
“誒，人善被人欺，是這個理兒。後來呢？”墨子騫追問。
鳳喜道：“後來有一次又有人借題發揮了，爹因為實在是虧損太多，再這樣下去，實在入不敷出，就和對方爭辯了起來。結果就是賠錢不能了事，那人變本加厲，把爹娘抓去，非要治他們的罪。為了救他們，我隻一介弱女子，隻能去買通那些貪官。”
“可是，家徒四壁，哪裏來的錢呢？就是想當東西也沒有東西可以往當鋪裏當啊。那戶害我爹娘的人家很可笑，害我爹娘入獄，又看上了我的相貌，說隻要我願意成為他的小妾，他就會撤下告訴，保我爹娘平安。又有我們村的地主老爺也說，隻要我願意嫁她，就替我疏通，讓他們放了我爹娘。”
“你覺得，我一個弱女子可以選哪一條路呢？”鳳喜定定地盯著墨子騫皺起的眉，自問自答，“無論哪一條路，我也都不願意選啊。”
“所以，我隻能靠我自己。當時，正好路過賭坊，我就下定決心，苦練馬吊等賭技，然後去裏麵賭一把。所以，這馬吊我確實下苦工練過，興許有那麽幾分天份，很快我就練成了。我贏了很多錢，買通了貪官，把我爹娘放出來了。”
墨子騫莫名其妙長長鬆了口氣：“原來如此。”
他忍不住微微勾唇：“因著你，本將軍現在對賭坊居然感到幾分親切了。”
“噗，”鳳喜情不自禁笑出來，“我的大將軍啊，你可知道，這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單單銀兩去疏通，還不一定有用。因為我有銀兩，那個壞蛋也有。所以，除了銀兩之外，我還特意想辦法結識了縣老爺的千金，替她介紹了一門好親事，並承諾給她辦免費喜宴，這才放了我爹娘。”
“所以，與其說是縣老爺對我寬宏大量，還不如說是這位小姐的功勞。隻不過，後來，爹娘去世了，往事種種皆是浮雲，再也沒有什麽可掂念的了。”
墨子騫見她尚在夢中，咬了咬牙，再度轉身，打算離開。
可是才邁出兩步，又聽見背後傳來呼喚：“二公子——”
這次，鳳喜的聲音明顯清晰許多，也堅定許多，不像是在夢裏。
墨子騫旋即轉回身去，果然見到鳳喜已經半支起身子，雙眸晶亮的盯著墨子騫。
墨子騫快步過去，令跟在旁邊的獄卒打開鎖，讓鳳喜出來，直接將她帶到獄卒休息的桌邊坐下。
獄卒行了禮，默默退下。
墨家掌管著天下兵權，縱然鳳喜是死囚，這等權利還是有的。
油燈下，照亮著鳳喜絕美的小臉。
鳳喜淡淡笑道：“你終於還是來看我了。二公子，謝謝你，謝謝你來看我，讓有機會跟你道一聲謝。”
墨子騫微微愣怔，他是來向鳳喜致歉，沒有想到鳳喜先道謝了。
“哦，不，鳳喜，你千萬別這麽說。你忘了嗎？我這條命，就是你給的。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蛟龍崖下的救命之恩，刻骨銘心，以後的生命裏，無論我為你做什麽，都是應該的。”墨子騫連忙謙遜的說道。
豈料他這麽急迫的答話，卻讓鳳喜垂下了眼眸，心裏一陣失落。
卻原來，他救她，就是為了救命之恩，而不是別的什麽……
“鳳喜，”好半晌，墨子騫見鳳喜低頭不語，又艱澀的柔聲道，“對不起，其實那天，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那麽問你，更不知道為什麽要那麽生氣。我，我是說，我的確有點生氣。可是……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自己在糾結什麽。所以，請你不要再生我的氣。我真的是無心的。如果……如果知道你會這麽生氣，我就不問了。”
鳳喜聞言，方抬起眸，咬著唇，目光盈盈如星的盯著墨子騫。
心裏乍驚乍喜，難道說，墨子騫也和自己一樣傻嗎？
“二公子快別這麽說了。你越是這麽說，我越是覺得自己是個小氣鬼。你問一下又沒什麽，我告訴你就是了，何必多想？所以，要道歉的也是我。二公子，你沒有錯。”
鳳喜連忙寬慰著墨子騫。他心裏但凡有一丁點不好受，都能讓鳳喜感同身受。
墨子騫勾唇淺笑，磁性的聲音在這暗牢裏如電流般回蕩，讓鳳喜聽來十分著迷。
“我們也不必再互相道歉了，更不必互相道謝。奶奶說得沒錯，凡事說開了就好。”
“是的，凡事說開了就好。”鳳喜鄭重其事的注視著墨子騫，“所以，我必須告訴你，不管你聽不聽。我養父母本身就是很有名的廚子，所以，我的廚藝有一大半是傳承於他們。在村子裏，縣裏，郡府裏，凡是人家家裏有了紅白喜事，需要流動宴席，就會請我爹娘去辦。”
“因為爹娘廚藝好，所以，一個介紹一個，那生意也是應接不睱。按理，在這樣的狀態下，爹娘應該可以掙不少錢。可是事實卻不是這樣子的。”
“事態炎涼，世事叵測。越是有錢的人家越是小氣，越是有權的人家越是仗勢欺人。爹娘宴席幫人辦得好好的，可是有一些人就會隨意找個什麽小借口，就克扣工錢和菜錢。少賺還算是好的了，有些主人更加可惡，故意到結束時，才惡意放點蟑螂什麽的，非但不給銀兩，還反過來向爹娘索賠。”
“真是可惡！”聽到這裏，墨子騫已經忍不住動怒了。
鳳喜搖頭輕歎：“是可惡。可人家有權有勢，我們隻是平民百姓。明知是他們的有意栽贓，也隻能敢怒不敢言。”
“不去衙門告麽？”
“有用嗎？官官相護，徒惹縣官打板子打個皮開肉綻罷了，更加得不償失。”
“官場真有這麽黑暗，這事一定要稟明聖上，讓他好好管管。”
“那是從前，寧王攝政期間的事了。如今，皇上親政，想必有所肅清，官場應該也沒有以前那般腐敗了吧。可惜我們生不逢時。這樣被惡意欺淩幾次得逞後，仿佛得了瘟疫似的，借此生事端的反而更多了。”
“誒，人善被人欺，是這個理兒。後來呢？”墨子騫追問。
鳳喜道：“後來有一次又有人借題發揮了，爹因為實在是虧損太多，再這樣下去，實在入不敷出，就和對方爭辯了起來。結果就是賠錢不能了事，那人變本加厲，把爹娘抓去，非要治他們的罪。為了救他們，我隻一介弱女子，隻能去買通那些貪官。”
“可是，家徒四壁，哪裏來的錢呢？就是想當東西也沒有東西可以往當鋪裏當啊。那戶害我爹娘的人家很可笑，害我爹娘入獄，又看上了我的相貌，說隻要我願意成為他的小妾，他就會撤下告訴，保我爹娘平安。又有我們村的地主老爺也說，隻要我願意嫁她，就替我疏通，讓他們放了我爹娘。”
“你覺得，我一個弱女子可以選哪一條路呢？”鳳喜定定地盯著墨子騫皺起的眉，自問自答，“無論哪一條路，我也都不願意選啊。”
“所以，我隻能靠我自己。當時，正好路過賭坊，我就下定決心，苦練馬吊等賭技，然後去裏麵賭一把。所以，這馬吊我確實下苦工練過，興許有那麽幾分天份，很快我就練成了。我贏了很多錢，買通了貪官，把我爹娘放出來了。”
墨子騫莫名其妙長長鬆了口氣：“原來如此。”
他忍不住微微勾唇：“因著你，本將軍現在對賭坊居然感到幾分親切了。”
“噗，”鳳喜情不自禁笑出來，“我的大將軍啊，你可知道，這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單單銀兩去疏通，還不一定有用。因為我有銀兩，那個壞蛋也有。所以，除了銀兩之外，我還特意想辦法結識了縣老爺的千金，替她介紹了一門好親事，並承諾給她辦免費喜宴，這才放了我爹娘。”
“所以，與其說是縣老爺對我寬宏大量，還不如說是這位小姐的功勞。隻不過，後來，爹娘去世了，往事種種皆是浮雲，再也沒有什麽可掂念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