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發誓能有什麽用
  長安以南,藍田縣治下。

  這個叫做玉山的小鎮突然就熱鬧了起來。

  人人都在談論那個前不久在官道之上被人擄去的女子。

  “那姑娘真是可惜了,長得那麽水靈。”

  “可不是麽,瞧那身打扮,怕是官宦之家的小姐。”

  “出門也不帶些護衛,這下好了,被強人擄走了吧?”

  “那強人的武藝,也真是高絕,你們是沒看見,就那麽嗖的一下,就把那姑娘給拎走了。”

  “呸,武藝再高又怎樣,還不是個見色起意的淫賊,真是敗類。”

  聽到這裏,李白身子便是微微一顫。

  把剛剛從李騰空身上搶來的一小枚金鏍子往桌上一按:“掌櫃,結賬,多出來的全換成酒,給我找個大葫蘆裝起來。”

  片刻之後,李白拎著酒壺走出酒肆。

  囂張的姿態不免又引來一陣議論。

  但李白卻是無心去聽了。

  壽王那邊,應該是出了什麽事情,要不然他不會讓李璡帶著那些姑娘離開長安。

  而且聽李璡說,他還讓寧王給李嗣莊帶去了口信,讓他帶著壽王妃和嫣兒、陳文修也去青城山等候。

  自己出來攔堵張暐,人還沒見著,壽王那邊就又出了事。

  更重要的是,他什麽都沒跟李璡說。

  這足以說明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隻怕是凶險萬分。

  可千萬別是已經跟王琚對上了。

  師尊啊師尊,這個壽王如此能折騰,你交給徒孫兒的這個任務,搞不好真會要了徒孫兒的命啊!

  李白一聲長歎,快走幾步,到得無人之處,方自施展輕功,急掠而去。

  與此同時,李璡看著被綁住手腳,塞住口舌的李騰空,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李白這家夥,怎麽又把人給擄了?

  現在怎麽辦,難不成真把她給帶到劍南去?

  思量了許久,李璡終於也是一聲長歎:“騰空妹子啊,你說你不好好的在長安待著,跟蹤我作甚,這下好了吧?”

  話音剛落,李白的腦袋便探了進來:“世子,你應該知道法興寺在何處吧?”

  李璡連忙點了點頭:“自然知道。”

  “那好,我先送你們去法興寺與延敬匯合。”

  “可十八郎的意思是讓我們分頭趕往劍南青城山。”

  李白便是一聲輕笑,又指了指李騰空:“現在多了個她,沒有延敬幫忙,你到得了青城山麽?”

  ……

  ……

  金栗山,法興寺。

  李嗣莊被那灰袍老僧一掌打翻在地:“阿彌陀佛……二公子,得罪了。”

  “空慧大師,你這是何意?我要見智明大師!”

  “主持說了,最近不太平,請二公子留在此間,莫要四處走動。”

  李嗣莊眉頭便是一皺:“壽王妃和嫣兒姑娘呢?是不是被你們藏起來了?”

  “阿彌陀佛……”

  空慧又宣了一聲佛號,隨後轉過身去,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李嗣莊連忙一個翻身坐了起來,接著就看向先他一步被扔了進來的陳文修:“你沒事吧?”

  陳文修哭喪著臉搖了搖頭:“除了全身沒力氣,倒也還好……你呢?”

  李嗣莊便也是一聲苦笑:“周身經脈被封,三五天內,大抵算是廢人一個。”

  “那現在怎麽辦?”

  “見機行事吧,這群死禿驢,總不至於真的殺了我們。”

  “二公子,我問的是王妃和嫣兒姑娘的事情,她們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殿下非得把你我二人生吞了不可!”

  “呃……你身上還有藥麽?”

  陳文修又搖了搖頭:“被搜得幹幹淨淨,莫說是藥,連根兒草都沒有了。”

  李嗣莊眼角便是一扯:“那怎麽辦?”

  “要是李白在就好了,他那麽厲害……二公子你聽,外麵好像打起來了!”

  話音未落,李嗣莊已經將耳朵貼到了門上。

  片刻之後,便是一聲笑罵:“這個狗日的十八郎,他怎麽知道法興寺這群禿驢不是好東西的?”

  ……

  ……

  阿嚏!

  李瑁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嚇得蘇曼莎直接就從他耳邊彈了回去,然後就吃吃笑道:“你也不用這麽大反應吧?”

  李瑁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你再敢逗我,信不信我把你就地正法。”

  “嘻嘻,那你來呀,反正奴家遲早要給主人當鼎爐的。”

  聽到這鼎爐二字,李瑁心頭便是微微一震,李白說的那些話立時便在腦海中浮現出來。

  又想到蘇曼莎之前被李白封住隱穴之時,自己曾問過她與百裏牧、安祿山之間的事情,但蘇曼莎卻是沒說。

  眼下正好有時間……

  “小蘇,之前你說一有機會,便給我講講你跟那個百裏牧和安祿山的故事,我看現在機會就不錯,你不會說話不算話吧?”

  蘇曼莎便是微微一愣,然後又換上一副笑顏:“你為何如此關心我的往事?”

  “咱們現在可是一條繩上的兩隻螞蚱,得要坦誠以待才行,你說對吧?”

  “哦,原來主人你到現在還沒有完全相信奴家,這可真是讓奴家好生傷心呢,嗚嗚嗚……”

  李瑁嘴角便是一抽:“你能哭得再假一些麽?”

  蘇曼莎立時便止住嗚咽,笑嘻嘻的看向李瑁:“都騙不到你,真沒意思……好了好了,奴家就把自己的悲慘身世講給主人聽聽吧,主人可不要哭哦!”

  “嗬,看你這樣子,我可不覺得你那身世能有多悲慘。”

  “自幼喪父,與母親相依為命,好不容易盼來一個師父,卻又被他出賣,族人被殺,母親受辱,我自己也成了工具一般的存在,這還不算慘麽?”

  說這話時,蘇曼莎依舊在笑。

  隻不過那笑,卻並不似往常那般魅惑人心,而是充滿了淒苦和悲涼。

  “小蘇,對不起,我不知道……”

  “不用同情我,也不要憐憫我,主人也好,師兄也罷,我隻求殿下能信守承諾,說真的,在遇到殿下之前,我隻相信過那一個男人,那就是我那師傅百裏牧,但是……”

  說到這裏,蘇曼莎頓了一頓,苦笑兩聲,然後便定定的看向了李瑁:“如果你再騙我,我可能真的會傷心到投湖跳井的……所以,千萬別騙我,好麽?”

  也不知道為什麽,聽到她這句話,李瑁的心就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狠狠地捏了兩下。

  心痛的感覺竟是那麽的明顯。

  盡管蘇曼莎一直在笑,但他知道那都是裝出來的。

  又或者說,她的心裏已經沒有了悲傷,她也早已忘了如何流淚。

  沉默片刻之後,他終於重重的點了點頭,一字一句的說道:“人若以誠待我,我必不會相負。”

  “那你發個誓聽聽?”

  李瑁便是一愣:“還要發誓?”

  “嘻嘻,逗你玩兒呢……再說了,發誓又有什麽用?那些人在我娘麵前發的誓還少麽,可真到了生死關頭,又有哪一個做到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