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不想裝病
  興慶宮,南薰殿花園涼亭之內。

  李瑁將一封奏疏遞到武惠妃麵前:“母妃,你看看這個。”

  武惠妃從他手上接過奏疏,隻看了一眼便笑道:“居然連牛仙客都站出來說話了,瑁兒你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李瑁也笑了笑:“牛仙客、皇甫惟明、蓋嘉運、郭子儀,這四位都是李林甫先前指名讓兒臣對付的四個人。”

  聽到這幾個名字,武惠妃大吃一驚:“蓋嘉運、郭子儀可都是手握重兵之人,瑁兒你可要慎重……這皇甫惟明不過區區一個司農少卿,為何也要對付?”

  李瑁便把當初李林甫在獄中那番話給武惠妃複述了一遍。

  到了如今,也沒必要再瞞著她了。

  聽完了李瑁的這番話,武惠妃的眉頭便緊緊的皺在了一起:“如此看來,李林甫的野心,可是不小啊!”

  “可不是麽?”

  李瑁立刻抓住機會順杆而上:“所以母妃,咱們是不能靠他的,否則將來終究有一天要被他給玩弄於股掌之間。”

  武惠妃點了點頭,隨後又笑道:“瑁兒不用跟母妃解釋,咱們不是已經決定要離開長安麽,而且你已經把事情做到了這一步……”

  頓的一頓,麵色又是一變:“事到如今,李林甫,必須死!”

  她能這樣想,那是最好不過的。

  “母妃,眼下牛相都站出來指證李林甫了,他應該是沒有翻盤的可能了吧?”

  武惠妃卻是搖了搖頭:“李林甫此人行事謹慎周密,極少留下把柄,就說這琦玉莊一案,審到現在,可有什麽直接證據能證明此事是由他主使?”

  “相反,能證明此事與琦兒脫不了幹係的證據卻是不少,他若是反咬一口,隻怕咱們誰也討不了好。”

  武惠妃這番分析倒是跟李瑁的想法不謀而合。

  要不然也不必這麽大費周章了。

  “母妃,我之前搞出那麽多事,就是為了把朝局搞亂,讓李林甫和那幫人狗咬狗,本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隻是沒想到會突然冒出個上官婉兒的事情來。”

  “眼下兒臣和師妹怕是得全力應對這件事才行,李林甫這邊兒就全靠母妃了。”

  武惠妃便又點了點頭:“瑁兒放心,待得陸寧他們一到,母妃便向陛下說明一切,拖李林甫下水,但是……”

  見她麵有豫色,李瑁連忙問道:“但是什麽?”

  “母妃不想裝病,母妃想跟陛下直接說。”

  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兒,原來就這,裝不裝病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李隆基心裏,用推背圖的秘密換武惠妃一條命值不值。

  答案當然是顯而易見的。

  所以李瑁對此並不擔心:“母妃不想裝,那就不裝,眼下父皇指著我和師妹解密推背圖,是斷不會把我們怎麽樣的。

  武惠妃便是莞爾一笑:“瑁兒的安排,母妃自然是相信的……母妃累了,先去歇一會兒,你和小蘇繼續吧。”

  說完這話,武惠妃便起身出了涼亭,隨手招來一個小太監:“去請孟公公來見本宮。”

  武惠妃這一走,李瑁便撇了撇嘴:“小蘇,母妃有沒有跟你說什麽,有沒有告訴你她為何不想裝病?”

  蘇曼莎一邊翻看奏疏,一邊漫不經心的答道:“娘娘是想知道陛下對她到底還剩多少真情……哈,找到了!”

  李瑁便是一愣:“找到什麽了?”

  “你看,我就說應該有人告安祿山的狀嘛,果然讓我給找著了。”

  李瑁連忙從她手裏接過那封奏疏,先是看了一眼上疏之人,不認識,再看內容,也不夠勁爆。

  無非就說安祿山功不配位,晉升太快,而且有賄賂上官之嫌疑。

  這種狀告了有什麽用?

  還不如告訴李隆基,安祿山曾經偷偷跑來長安拜謁李林甫,還試圖攀附壽王有用,不過這又勢必要把自己給搭進去。

  想想就覺得非常不劃算。

  在李隆基眼裏,自己已經跟上官婉兒之女的事情都還沒弄清楚,要是再跟軍中將領扯上關係……

  想到這裏,李瑁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小蘇,現在還不是收拾安祿山的時候,所以暫時不要把他往明麵兒上捅,要不然……”

  “你不用跟我解釋,反正你答應過要幫我在他最得意的時候殺了他,這就夠了。”

  蘇曼莎笑著打斷了他:“你說,那推背圖上會不會有安祿山什麽事兒?”

  如果李隆基手裏的推背圖跟後世流傳的出入不大的話,那還真有!

  但是這事兒怎麽跟蘇曼莎說呢?

  好像沒法兒說。

  李瑁便隻能笑著搖了搖頭:“那誰知道?不過嘛……”

  說道這裏,李瑁就湊到了蘇曼莎的耳邊,壓著嗓門小聲說道:“嘿嘿,推背圖上說了什麽,現在不就是看咱們倆兒怎麽編麽?”

  蘇曼莎立時掩嘴而笑。

  末了也將雙唇湊到李瑁耳邊小聲說道:“主人好壞,我好喜歡……”

  ……

  ……

  五龍壇密室之內,李琦也不再裝瘋。

  李隆基問的,他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隆基沒問的,他也是一股腦兒的往外說。

  甚至就連他曾經企圖毒殺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壽王李瑁,最後卻功虧一簣的事情都供了出來。

  聽完了李琦的那些話,李隆基也是久久不能平靜。

  萬萬沒想到,李琦竟然已經做到了這種地步。

  更沒想到,瑁兒居然還能原諒他,不但沒有痛下殺手,甚至還在為他遮掩。

  瑁兒這般心性,怕是難成大事……

  沉默了許久之後,李隆基才又一聲冷哼:“哼,這麽說起來,你這大牢蹲得倒是不冤……朕再問你,你是如何得知嫣兒乃是上官婉兒之女的?”

  “啟稟父皇,是掖庭宮中一個叫做居雲的麽麽告訴兒臣的。”

  “然後呢?”

  “然後兒臣就起了利用之心,將嫣兒弄出了掖庭宮,送到皇兄身邊充作耳目,沒記錯的話,那應該是在開元二十年初夏。”

  開元二十年初夏,距今已整整五年!

  即便是李瑁在榻上昏睡了兩年,那嫣兒與他也有三年的時間相處。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上官婉兒事先那排好的,那麽三年的時間,足夠她施展手段了。

  再加上瑁兒那心慈手軟的性子……

  那三年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嫣兒去到壽王府,跟瑁兒莫名其妙的昏睡兩年有沒有關聯?

  上官婉兒應該是沒有時間和機會親自教導嫣兒的,但那個叫做居雲的麽麽呢?

  李瑁又到底知不知道嫣兒的身世?

  這會不會是上官婉兒精心策劃、報複李唐的陰謀?

  還有惠妃,她又知道多少?

  她可是武後的親侄孫,而且還是武後一手撫養長大的……

  李隆基的麵色越發凝重了起來,冷冷的看著李琦一字一句的問道:“上官婉兒之事,你知道多少?那個叫嫣兒又知道多少?”

  “還有,瑁兒昏睡之前,你和那個妖人之女究竟做了些什麽,你給朕一樁樁一件件的都說清楚了,但有一事相瞞,哼,你便莫要怪朕不念父子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