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未雨綢繆』
  曹壽死了,死得甚是淒慘,萬箭穿身死於非命,同時帶走的還有那萬千不甘和無數的秘密。

  他沒等來和越喜的兩情相悅,卻反而被越喜當作了盾牌。

  想必在曹壽的靈魂脫離軀體的那一瞬間,他心中的痛楚遠比身體被釘上數百支箭要疼上千萬倍。

  曹壽的死在人群中著實引起了一番混亂,不少人都希望能把他救過來讓他活著接受判決那才解氣,但已是回天乏術。

  一片混亂當中,警覺的劉不周發現越喜帶著田仲躍上了馬車趁亂逃走,他馬上大喝了一聲:“羽林騎,跟我追!”說著率先催動坐馬就追了下去,那數百名羽林孤兒緊隨其後蜂擁而去。

  武帝劉徹不失時機的對身邊的衛青吩咐道:“衛卿家,朕現在加封你為太中大夫,並將京師巡防營的兵權交給你,你即刻率領京師巡防營與葉卿一同追擊田仲二人,那田仲恐怕早已掌握了我大漢最緊要的核心機密,否則他們不會如此費盡心機的營救於他,絕不能讓田仲堂而皇之的離開漢境!”

  “微臣遵旨!”衛青聞言馬上應諾一聲就帶著京師巡防營的軍兵順著劉不周追擊的方向也撲了上去。

  隨後劉徹轉身謙恭的對竇太皇太後道:“皇祖母,您看孫兒如此安排是否妥當?”

  此刻的竇太皇太後仍舊沉浸在平陽公主慘死的巨大悲痛之中,哪裏還有心情管得了那麽多,見劉徹恭敬的向他征詢,隻是顫抖著手擺了擺道:“一切……都依孫兒……”

  至此,衛青順理成章的接管了原本由曹壽統轄的京師巡防營,雖然那是一支治安部隊,但其權限職能卻很大,在關鍵時刻能將整個帝國都城和皇城牢牢掌控在手中。

  僅從這一件事上就不難看出劉徹不愧是個心智頗高、謀略兼備的一代雄主,既可以韜光養晦的隱忍,關鍵時刻也絕不含糊,能夠審時度勢充分利用恰當時機,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將京師巡防營的兵權納入懷中,還讓竇太皇太後毫無脾氣。

  可別小看了這幾句話,現在武帝劉徹的麾下不僅有精於執行秘密任務的羽林騎,更擁有了可以控製住整個都城的京師巡防營,軍事實力陡然大增。

  而與之相反的則是竇太皇太後這邊,經此一事不僅喪失了對京師巡防營的控製權,還折了曹壽這樣一個核心成員,可以說是實力大減、元氣大傷。

  長安城通往南方的官道上。

  越喜駕著馬車,帶著田仲像瘋了一樣一路狂奔。

  身後劉不周和衛青率領著羽林騎和京師巡防營緊緊的追趕。

  由於越喜駕車的技術極為高超,雙方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劉不周等人說什麽也無法靠近馬車。

  田仲緊張的不時回頭觀望身後的追兵,心急如焚的一再催促越喜加快速度,眼看著馬車突然離開了官道一拐彎就衝上了一道山坡。

  田仲剛要問緣由,越喜一邊駕著車,一邊從懷中抽出一把短劍交給田仲急促的道:“我在那山坡上預先設好了滾木機關,一會等我們的馬車衝上山坡,你就將路邊捆綁滾木的繩索割斷!”

  這越喜真不愧是個頂級間諜,做事心思縝密、未雨綢繆,這條回去的路是她到長安來的時候就事先勘察好的最佳路線,而且還在沿途預先設下了機關埋伏,為的就是萬一撤離時不順利或者遭遇什麽不測,觸發這些機關可以阻擋後麵的追兵。

  此時馬車已經衝上了坡頂,田仲一眼就看到兩邊茂密的林木中間出現了一個豁口,而豁口的一邊堆著幾十根根粗大的滾木,用一根繩索綁著,滾木堆幾乎堵住了整個豁口,旁邊隻留下僅能容一駕馬車通過的空當。

  劉不周、衛青帶著人在後麵緊追不舍,遠遠就看到衝到坡頂鑽進豁口的馬車側麵突然探出一個人來,那人正是田仲,他在馬車剛好經過滾木堆的同時猛然彎腰把手中的短劍一揮,綁著滾木的繩索應聲而斷,那幾十根粗大滾木就好像脫了韁的野馬一樣“轟隆轟隆”的巨響著從坡頂就滾了下來。

  那幾十根滾木瞬間就骨碌到了眼前,劉不周當真是始料未及,大叫一聲:“不好!”就不得不暫時放棄追趕先應付眼前的危機,還好他和衛青馬上的功夫一流,趕忙不停的拉扯韁繩帶動著坐騎跳躍著躲避那些滾木。

  不過他倆身後的人可沒那麽好的禦馬技術,頓時被傾瀉而下的滾木衝撞得人仰馬翻,霎那間就有幾十號人連人帶馬被裹挾在滾木群裏跌下了山坡。

  如此一來劉不周等人就跟前麵的越喜兩人拉開了距離。

  馬車裏的田仲回頭看著身後劉不周他們的慘狀興奮得拍手大讚道:“痛快,痛快!越喜姑娘果然好手段啊!”

  越喜始終目視前方專注的駕車,對於田仲的讚美也隻是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沒有作答。

  越過了坡頂,再向前是一麵向下的緩坡,兩邊的密林連綿不絕一直延伸而下,中間隻留下一條蜿蜒向前,寬度一丈有餘的通路,越喜的馬車就沿著這條通路疾馳而下。

  劉不周和衛青的隊伍剛剛躲過了滾木群的突襲,不僅損兵折將,還延誤追擊的速度,好不容易重新整頓好人馬也都上了山坡衝下了這條通路之中。

  但怎奈通路狹窄,這麽多的人根本無法全部展開陣型並排追擊,隻能選擇魚貫而行,不僅很難加速,而且一下子就失去了人數上的優勢。

  拚命追趕的衛青焦躁的抱怨道:“可惡,這都什麽路啊!”

  劉不周看著兩邊茂密的樹林由衷的感歎道:“這必定是那個叫做越喜的女人預先為撤離選擇好的最佳路線,還未雨綢繆的設下了機關埋伏阻擋我等,高明,看來她必是隱藏在侯府別院中的那個頂尖高手。”

  緩坡向下走了沒多遠就到了平地,這條狹窄通路的盡頭赫然橫擔著一條大河,那左右兩片茂密的樹林一直延伸到了河邊,大河的河麵很是寬闊,水流非常湍急,說明河水很深,而河上隻架著一座木橋。

  此時越喜的馬車已經距離那座木橋不算太遠了,後麵追趕的劉不周看到大河以及那座木橋的時候眉頭立刻緊鎖,不由自主的自語道:“糟糕了!”

  衛青焦急的問道:“怎麽了?”

  “前麵那條大河河寬浪急河水一定很深,我們手邊又沒有船隻,假如我是越喜必會等馬車一過橋就將那木橋毀了,追兵根本無法過河,如此一來我們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們在河對岸大搖大擺的逃之夭夭,還完全束手無策了!”劉不周心急如焚的解釋道。

  劉不周的預判一點沒錯,兩個高手的對決往往總會心照不宣,這正是越喜的計劃,劉不周等人的坐騎被那條狹窄的通路束縛著跑不快,不會馬上趕上越喜的馬車,而且她的確事先在那座木橋上做了手腳,隻要馬車一到對岸就立刻毀掉木橋,然後就可以從容不迫的溜之大吉了。

  此刻,已然得知了越喜全盤逃跑計劃的田仲心情馬上大好,他扭頭看著被甩得很遠的追兵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不由得幸災樂禍的狂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