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棋子』
  令人大跌眼鏡的消息一個接一個的接踵而來,真是有點應接不暇了,曹壽竟然當眾承認自己就是探丸郎,這讓在場的眾人無不驚駭。

  而且曹壽毫不隱諱這個身份,頗有些誌得意滿的道:“自從我父曹琦鬱鬱而終之後,為了能夠早日大仇得報,我就加入了探丸郎,那手製作人皮麵具的絕活就是在組織裏學到的,我要感謝探丸郎,終於讓我報了仇!”

  “你們探丸郎的首領是誰?你受何人指派潛伏在朝堂中的?”劉不周緊緊盯著曹壽問道。

  曹壽瞥了劉不周一眼哈哈大笑道:“葉良禽,你死了這條心吧,少要套我的話,關於探丸郎的秘密我一個字也不會說的。”

  竇太皇太後問道:“這麽說先帝在時發生的三大人死亡案是你所為了?”

  曹壽冷哼了一聲不屑的道:“那三個蠢貨還沒資格讓我動手,”說著他一指竇太皇太後和王太後咬牙切齒的道:“我隻殺皇帝、太皇太後和太後,你們都和當年的那兩案有脫不開幹係,都該死,隻可惜我還沒來得及謀劃好如何幹掉你們兩個,身份就暴露了,可惜啊!”

  聽曹壽這麽說,劉不周心裏一翻個,看來那當年的栗夫人巫蠱案、廢太子謀反案和眼前的竇太皇太後、王太後都有關聯,這可是條重要的線索,很值得追根溯源的深挖探究一下,所以劉不周就更為關注的聽曹壽說話。

  可是此刻竇太皇太後明顯是被曹壽的話給激怒了,她氣得渾身栗抖,破口罵道:“好個惡賊,蒙騙了哀家這麽多年,害死了哀家的兒子,還搭上了一個女兒,簡直可惡之極,”說著她向著在場眾人大吼了一聲:“誰能生擒了此賊,哀家賞他個萬戶侯!”

  竇太皇太後話音一落,一眾軍兵就蜂擁的將曹壽等人圍在了當中,個個摩拳擦掌準備抓捕曹壽。

  曹壽後退了兩步,故作驚慌的把架在平陽公主脖頸上的短劍抖了幾下道:“太皇太後可不要動怒,莫非您連平陽公主的命都不要了嗎?”

  “這……這……唉……”竇太皇太後真是懊惱不已,她此刻恨不得親手淩遲了眼前這個曹壽,但怎奈自己的女兒平陽公主卻在他的脅迫之中,要女兒還是抓曹壽,竇太皇太後一時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抉擇了。

  片刻,竇太皇太後長長的哀歎了一聲,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示意軍兵們閃開一條路放曹壽等人離開,看來竇太皇太後還是不想讓平陽公主橫遭不測,隻得忍了對曹壽萬千的恨,先保全平陽公主的性命重要。

  太皇太後下旨,眾軍兵們哪敢不聽,都紛紛後退讓出了一條路來。

  曹壽見狀回頭低聲對躲在身後的越喜和田仲道:“跟著我,咱們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就在曹壽準備撤退的時候,被挾持的平陽公主突然大喊了一聲:“曹壽,你就這麽走了嗎?”

  曹壽聞言不由得一愣,不明就裏的問道:“你這話何意?”

  “我雖貴為公主,可我更是個女人,當年母後將我許配於你,我本以為從此有了依靠,找到了歸宿,一心一意的打理好我們的家,我不讓你納妾,那不正是因為我心裏在乎你,接受不了和其他女人共同擁有你嗎!”平陽公主淚眼婆娑的哽咽道,看來她仍對曹壽心存希望,想要做最後的努力。

  曹壽冷言回道:“你從不曾擁有過我,我的心裏更從來也沒有過你!”

  對於曹壽這句非常傷人心的話,平陽公主卻反而沒有激烈的反應,良久,她眼神悲愴的隻是點了點頭回道:“是的,我太傻了,直到今天才知道,我從頭到尾都在被你利用,被當成棋子任你擺布,”平陽公主低頭看了眼架在脖頸上的短劍繼續道:“就是此刻我仍舊是你脫離險境的一枚棋子罷了。”

  “不錯,那又怎樣?!”曹壽輕蔑的回了句。

  可曹壽這句話剛說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平陽公主雙眸中突然放出兩道寒光來,她猛的一把抓住架在脖頸上的短劍,眼神哀怨的望了一眼對麵的竇太皇太後,然後不等曹壽反應過來,手上往裏一使勁,那把短劍“噗”的一聲就深深的刺進了平陽公主喉嚨中。

  這一下發生的太過突然,完全不在眾人的意料之內,所有人不約而同的驚呼了一聲,眼睜睜的看著平陽公主的屍身無力的癱倒在驚愕萬分的曹壽腳下。

  這個女人或許心胸狹窄,或許占有欲極強,甚至有些變態,但她不過是想擁有一份可以依賴的愛情,可以獲得幸福罷了,然而殘酷的現實卻無情的打翻了她所有的憧憬和期許,她生無可戀、萬念俱灰,沒了繼續活下去的心念。

  亦或者平陽公主知道竇太皇太後因為顧及她的安危才要放走曹壽,但曹壽罪大惡極,絕不能就這麽讓他逃出生天,平陽公主不甘心就此喪失掉嚴懲曹壽的機會,所以舍生取義,用自我了斷堵死了曹壽的生路。

  無論緣由幾何,這個原本出身高貴,但卻給別人,也包括她的母親竇太皇太後當了一輩子棋子的平陽公主就這樣香消玉損、撒手歸西了,著實令人唏噓。

  就連劉不周心中都很是後悔,本來此事不曾牽連到平陽公主,劉不周隻想利用她讓曹壽露出破綻而已。

  雖然效果的確顯著,一下子破了這麽大的案,還讓景帝死亡的真相大白於天下,可劉不周卻沒想到平陽公主會如此決絕的引頸自縊,無端的葬送了一個無辜的人的性命,難道平陽公主就不是他劉不周手中的一枚棋子嗎?!每每想到此,劉不周都感到深深的自責。

  不過,眾人當中最為自責還是竇太皇太後,她眼看著親生女兒死在自己的麵前,頓時肝腸寸斷、悲痛欲絕,大喊著平陽公主的名字已是老淚縱橫。

  平陽公主臨死前投向她的那滿是埋怨和不甘的最後眼神恐怕會讓竇太皇太後未來的日子裏每晚都夜不能寐,為了她竇氏一族的興旺,為了能夠獨攬大權,她竇漪房讓自己的女兒最終成了政治的犧牲品,她能不悔恨終生嗎?!

  正在竇太皇太後悲慟不已的當口,失去了談判籌碼的曹壽可徹底慌了神,沒了平陽公主這個擋箭牌,曹壽他們幾個人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隨時都能被碾碎,想到這,曹壽趁著眾人仍唉歎不已之時,就準備帶著越喜和田仲悄悄逃跑。

  曹壽的這個舉動並沒有逃過竇太皇太後的注意,見曹壽等人要跑,竇太皇太後的悲傷之情立刻化作了衝天的怒火,她怎能讓平陽公主白死,盛怒之下當即大吼一聲:“休要放走那惡賊,給哀家開弓放箭!”

  劉不周本來還想活捉了曹壽,從他口中多了解一些當年兩案的細節和探丸郎的真相,可不成想竇太皇太後情急之下命令箭射曹壽等人,那上千軍兵全都張弓搭箭,不等劉不周出言阻止,數千支雕翎箭像雨點般鋪天蓋地的射向了曹壽幾人。

  “美人快走……”曹壽見狀嚇得轉身就要拉著越喜快跑,沒想到越喜媚笑著突然出手點中曹壽腹部的氣海穴,曹壽頓覺渾身動彈不得,整個人僵在當場一步都邁不出去了,而越喜用手撐著曹壽的身體拿他當作盾牌,和田仲兩人雙雙躲在了曹壽的身後。

  足足有數百支雕翎箭射進了曹壽的身體,他的整個後背如同篩子一樣密密麻麻的全是箭杆,而越喜和田仲則因為有曹壽身體的遮擋而毫發無傷。

  已然瀕死的曹壽滿眼不可置信的看著越喜,淌滿血沫子的嘴裏有氣無力的擠出了幾個字:“你……你怎麽……”曹壽應該想要說的是:你不是答應要跟我長相廝守嗎?怎麽會害我?

  越喜冷若冰霜的說了句:“你不是我要等的那個人!”說完就抬腿一腳將曹壽踹向了竇太皇太後等人,旋即趁著眾軍兵重新抽箭的空檔和田仲快速竄上預先準備好的那架馬車,雙臂齊搖催動馬匹向著正南的方向飛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