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臨凡賀壽』
  夏醉趕忙伏地叩頭道:“罪臣豈敢欺瞞太皇太後,必當實話實說。”

  “你且如實講來!”竇太皇太後點點頭道。

  夏醉道:“太皇太後,罪臣方才醒來時聽聞近日民間警示碑現世,西王母娘娘要臨凡降罪人間,搞得人心惶惶,故而心中急切,因這件事原本與太皇太後的壽誕有關,故而迫不及待的要麵見太皇太後,以免再鑄成大錯。”

  “哦?你且說說,如何與哀家的壽誕有關?”竇太皇太後問道。

  夏醉道:“是這樣的,西王母娘娘得知太皇太後即將六十六歲壽辰,本來是要臨凡為太皇太後祝壽的。”

  夏醉如是說,在場的很多人立刻嗤之以鼻,有誰真正見過天神?有誰親身遇到過西王母娘娘?就更不要提西王母要下界賀壽了,就連竇太皇太後這等篤信神明之人都不由得眉頭緊鎖起來。

  “簡直一派胡言,誰會相信你的鬼話,”陳皇後斥道。

  夏醉沒有回應陳皇後的斥問,他對竇太皇太後道:“太皇太後,罪臣所言絕無假話,日前罪臣睡夢中西王母娘娘給罪臣托夢說得知太皇太後即將六十六大壽,說她是天上的壽神,太皇太後的是地上的壽星,太皇太後母儀天下五十餘載,福澤百姓有功,西王母娘娘有意在太皇太後壽辰之日臨凡為太皇太後祝壽。”

  因為夏醉突然蘇醒同樣心中發虛的郡主劉陵兒柳眉倒豎厲聲道:“你這還不是信口雌黃又是什麽?”她扭頭對竇太皇太後道:“太皇太後不要聽他肆意胡言,應該馬上拖出去杖斃!”

  這竇太皇太後雖然也一時不能分辨夏醉所言的真偽,但夏醉的這些話讓她聽著甚為舒服,就反而沒有理會劉陵兒的挑撥。

  淮南王劉霖蕭問道:“夏醉,你口口聲聲說西王母娘娘托夢於你,可是這夢是你做的,你說有就有,全在你一張嘴,實在難以令人信服!”

  “回稟千歲,罪臣有證據,”夏醉回道。

  劉霖蕭問道:“證據何在?”

  夏醉回道:“罪臣醒來之時通身大汗,疲憊至極,原本以為隻是南柯一夢,卻不想低頭一看,罪臣竟然懷抱著一塊從未見過的晶瑩剔透的玉璧。”

  “玉璧?”竇太後太後疑惑的問道。

  夏醉回道:“回太皇太後,是玉璧,罪臣家中從未有過此物。”

  “這玉璧現在何處?”竇太皇太後問道。

  夏醉回道:“罪臣就將其藏於居所躺櫃最下麵的抽屜裏,太皇太後現在就可派人去取。”

  “來人,到夏醉居所將此物尋來,”竇太皇太後吩咐道。

  一隊內侍領旨迅速趕往夏醉在詹事府中的居所,不一會就捧著一個包裹返回了長樂宮,內侍將包裹交到了竇太皇太後的手中,並道:“回太皇太後,此物的確是在夏醉所說之處找到的,且夏醉居所房門上的封條此前並無損壞,事先並無人冒進,判定無人作假。”

  竇太皇太後點點頭,將包裹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塊質地溫潤、晶瑩剔透的美玉,淡綠色的玉身之上布滿了蝌蚪紋路。

  劉徹湊過來一看,驚訝不已的道:“皇祖母,這是罕見的穀紋玉璧,宮誌曾有記載高祖皇帝時曾有一塊穀紋玉璧現世,此後就再無發現了,此玉世間罕有,價值連城,可不是尋常人家能擁有得了的!”

  夏醉指著那塊玉道:“太皇太後,就是這塊玉璧,罪臣家中從未有過此物,況且以罪臣這點微薄的俸祿更是買不起的,此物於西王母娘娘托夢後突現,定是西王母娘娘所留。”

  竇太皇太後見了這塊穀紋玉璧,對夏醉的話已是有些相信,她手撫著玉璧說道:“夏醉,你繼續說。”

  “是,”夏醉繼續道:“西王母娘娘夢中受命罪臣按照西域天山岩壁上的西王母像描畫一幅畫像,她老人家會在太皇太後壽誕當日下界附身於那幅畫像之上為太皇太後祝壽,罪臣受命就畫了一幅。”

  劉霖蕭問道:“夏醉,你說的那幅畫可是在衛子夫鳳凰殿殿中搜到那幅風月畫像?”

  “正是,”夏醉回道。

  劉霖蕭冷笑一聲道:“西王母娘娘是上天掌管不死藥和罰惡的長生女神,創世神母,怎麽可能會選擇那樣一幅有傷風化的下作畫附身?你不僅欺君罔上,而且還羞辱上神,是大不敬之罪,其罪當誅!”

  夏醉聞言趕忙辯解道:“罪臣所言無虛,”說著他從懷中拿出一張絹布來雙手呈上道:“這是微臣臨摹時所借鑒的天山岩壁西王母畫像的拓本,請太皇太後禦覽。”

  劉霖蕭一把扯過那張絹布,小心翼翼的交給竇太皇太後,竇太皇太後將絹布展開,眾人都好奇的湊上去觀瞧,隻見上麵拓著的果然是一個全身赤裸,隻用數條飛天玉帶草草裹住下半身的女子畫像。

  夏醉叩頭道:“太皇太後有所不知,西王母娘娘做為創世神母,有哺育眾生之意,故而天山岩壁上的西王母像均是袒胸露乳的接受眾生膜拜,所以罪臣所畫之畫像也是如此的。”

  劉霖蕭這下也沒了詞,悻悻的站在一旁不說話了。

  竇太皇太後收起了拓本,然後問道:“哀家問你,既然你說你畫了那幅畫像,可為何此畫卻出現在衛子夫的鳳凰殿中?”

  夏醉回道:“回太皇太後,此畫罪臣畫好後的確是置於罪臣的居所中的,卻不知為何被轉移到了衛夫人的鳳凰殿,後來那幅畫像被皇後給撕了,西王母娘娘無法借畫臨凡,想必正是因此才嗔怒要降罪人間的。”

  竇太皇太後頗有不悅的轉頭看向了陳皇後不悅道:“皇後?”

  此時的陳阿嬌心裏是既高興又鬧心。

  她高興的是,先前見夏醉蘇醒要求麵見太皇太後,以為他要將自己和郡主劉陵兒逼他陷害衛子夫的事實告知竇太皇太後,所以她和劉陵兒不遺餘力的阻止竇太皇太後召見夏醉,不過現在聽來,這夏醉並未要揭發此事,所以心裏多少輕鬆了許多。

  而鬧心的是,她明明知道夏醉說的完全是謊言,但卻不能當麵揭穿,還得為了遮掩她和劉陵兒合力陷害衛子夫的真相而不得不配合著夏醉幫他圓謊,可想而知這陳皇後心裏得有多麽的糟心。

  眼看著竇太皇太後越來越篤信夏醉的話,陳皇後自己扯碎了那幅畫,按照夏醉所言是耽誤了西王母臨凡給竇太皇太後祝壽,還搞得要降罪人間,陳皇後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反而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麵對竇太皇太後責備的目光,陳皇後不知所措的支吾道:“太皇太後您……您別這麽看著臣妾啊,臣妾……臣妾的確是撕了那畫像,不過……不過臣妾當時隻是以為衛子夫她行為不檢點所畫,並不知道夏醉畫此畫是……是受西王母娘娘托夢所畫呀!”

  一旁的劉陵兒突然想起件事來,她怒目看向夏醉質問道:“剛才皇後娘娘不說本郡主倒是忘了,夏醉,本郡主問你,既然是西王母托夢於你要你作此畫,那皇後娘娘當日喚你去鳳凰殿對質時,你為何隻口口聲聲說是衛子夫逼你所畫,而不將真相講明呢?”

  這劉陵兒的心思果然要比那陳皇後不知縝密上多少倍,她不僅同樣知道夏醉在撒謊,更知道陳皇後為何硬著頭皮幫夏醉圓謊,但是在慶幸夏醉沒有把她威逼夏醉陷害衛子夫的事實說出來之餘,劉陵兒猛然感覺到,夏醉今日的一言一行有條有理,可不像他平日唯唯諾諾的做派,倒更像是背後有高手的指點,假如真是這樣,這就太可怕了。

  所以隻要夏醉活著,他背後的那個高手就可以借此事興風作浪,甚至於借此要挾劉陵兒和陳皇後,如此一來對她們二人可是非常的不利,她必須想辦法要了夏醉的命,才能萬事皆安。

  既然夏醉一口咬定是西王母托夢,劉陵兒又受到陳皇後那句話的提醒,她幹脆冒險一試,就勢而為依此質問夏醉當日為何不說明真相。

  夏醉若答不上來,就可以問他個欺君罔上之罪將他治罪處死。

  倘若夏醉狗急跳牆敢說出他與劉陵兒勾結的實情,因他之前堅持說是因西王母托夢所為,所以不管他再如何翻案說什麽,如此的出爾反爾,太皇太後也不會再相信他了,必然還會要了他的命。

  劉陵兒的質問的確提醒了竇太皇太後,心中頓時疑惑陡升,她冷冷的看著夏醉問道:“郡主所言不錯,你為何當時不說,偏要等到今日才說?”

  夏醉被這麽一問顯然是有些始料未及,一下子猶豫了,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站在竇太皇太後身邊的劉徹聞言不禁微微的身子一顫,頭上滲出了冷汗來。

  劉霖蕭自是知道劉陵兒此問是一記絕殺,見夏醉半天不說話,緊跟著厲聲逼問了一句:“夏醉,究竟怎麽回事?還不從實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