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壽誕風雲』
  半夜,宮中詹事府內。

  阿玉奇裹著一身黑衣輕盈如燕的越過幾層屋脊悄無聲息的飄落到了院中,他輕巧的躲過了兩隊巡視護衛,沒費什麽周章的就來到了其中一間居所的門口。

  見這間居所的房門上貼著十字插花式的官方封條,阿玉奇就沒有碰觸那房門,而是輕輕的撬開了旁邊的一扇窗戶,像條泥鰍似的躍身鑽了進去,沒有發出丁點的聲響。

  房間裏黑咕隆咚的伸手不見五指,阿玉奇為了不讓外麵巡邏的護衛發現就沒敢打開火折子照亮,而是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籠子,籠子裏麵裝著十幾隻嚶嚶作響的螢火蟲。

  十幾隻螢火蟲匯聚在一起散發出了一捧微弱的亮光,但並不太過顯眼,不足以引起他人的注意。

  阿玉奇將小籠子放到地上,借著這微弱的亮光一點點的向前摸索著。

  不一會,他來到靠牆的一個躺櫃的麵前,又從懷裏掏出了一個被包的嚴嚴實實的包裹放進了躺櫃最下層的抽屜裏。

  一切做好後,阿玉奇收起了小籠子又順著剛才進來的窗戶出了房間,一擰腰飛身上了屋脊,沒一會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兩日後,長樂宮,竇太皇太後六十六歲壽誕大典現場。

  整個長樂宮上下人人喜氣洋洋的,各處張燈結彩、鼓樂喧天、人頭攢動、好不熱鬧。

  在京的各王公勳貴、朝廷重臣和特意為此入京的各地諸侯王全部攜夫人盛裝到場慶賀竇太皇太後的六十六歲壽誕。

  這場壽誕大典規模可謂盛況空前,宴開三百六十席,寓意六六大順,天下祥和,五穀豐登。

  竇太皇太後今日一身光彩照人的華貴禮服,滿麵春風的坐於正中高位,武帝劉徹和王太後殷切的陪伴在兩旁。

  大典熱鬧了一番之後,淮南王劉霖蕭站起身端起一樽酒不無興奮的說道:“諸位,今日我等齊聚於此共賀太皇太後六十六歲壽辰,太皇太後她老人家為我大漢天下延綿龍裔,主鎮後宮,輔佐和撫育了三朝君王,其功堪比黃宇,讓我們一起舉杯共祝太皇太後長樂永康,如意延年,與日月齊光,與天地同壽!”

  眾人紛紛離席跪倒一片高聲頌讚竇太皇太後,舉杯向竇太皇太後敬酒。

  竇太皇太後高興的笑得合不攏嘴,頻頻和眾人舉杯相慶。

  劉徹在一旁挨近提醒道:“皇祖母少飲,您年歲大了,會醉的。”

  竇太皇太後今日心情頗為大好,沒有如往日那樣總是冷眼對劉徹,反而和顏悅色的道:“孫兒放心,哀家今日特別高興,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哀家醉不了!”

  劉霖蕭道:“不錯,太皇太後平日忙於朝政,日理萬機,難得有閑暇的時候,今日太皇太後定要好好的放鬆一下,我等陪太皇太後一醉方休!”

  眾人隨聲附和的七嘴八舌的競相應合著。

  一樽酒飲罷,竇太皇太後放下酒樽,頗為感慨的說道:“哀家十六歲入宮侍候太宗文皇帝,至今已有五十個年頭了,如今連哀家的孫兒都已經榮登大寶,看來哀家是真的老了。”

  “皇祖母不老,孫兒還得請皇祖母牽著孫兒的手去治理這偌大的天下呢!”劉徹趕忙謙恭的回道。

  劉徹的話不管是不是真心的,竇太皇太後此刻聽著都很是受用,她微微點點頭繼續道:“五十年來,我大漢天下在哀家的手中從百廢待興到如今的百業興旺,真是感觸良多,哀家無一日敢有所懈怠,祖宗的基業不可廢,但有一息在,必殫精竭慮輔佐當今陛下,保我大漢天下江山永固!”

  王太後在一旁聽著,並沒作聲,但眼神裏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滿。

  劉徹聞言趕忙離席跪倒行禮道:“有太皇太後教導孫兒,是孫兒的福分,孫兒恭祝太皇太後洪福齊天,萬壽無疆!”

  眾人趕忙齊聲恭祝道:“太皇太後洪福齊天,萬壽無疆!”

  劉霖蕭不失時機的向外麵把手一揮,排列在兩廂的樂師們立刻奏起了宮廷大樂,音樂大氣恢弘,繞梁三日而不絕。

  十幾名風華絕代的舞姬魚貫而入跳起了宮中樂舞以助酒興,將整個壽誕大典的氣氛推向了高潮。

  正在這時,一名內侍急匆匆的走了進來,湊到竇太皇太後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眾人不知何事,都麵麵相覷的看著竇太皇太後的反應。

  聽完內侍的話,竇太皇太後的臉色瞬間變了,她問道:“你說什麽?夏醉醒了?”

  內侍趕忙跪倒回道:“回太皇太後,夏醉的確醒了,他……他非要麵見太皇太後不可!”

  一旁的陳皇後等人聞聽不禁一驚,都不約而同的相互看了下,有些不知所措。

  陳皇後心虛,厲聲嗬斥內侍道:“大膽,今日是太皇太後壽誕大喜的日子,普天同慶,怎麽能讓個罪奴攪了太皇太後的好心情,還不速速退下!”

  內侍忙不迭的回道:“夏醉說他此時麵見太皇太後正是關係到壽誕大典的大事,所以無論如何都要麵見太皇太後,他說……他說再晚就來不及了。”

  王太後對竇太皇太後道:“母後,這夏醉突然蘇醒好生奇怪,既然他口口聲聲說是有關係到母後壽辰的大事要稟報,母後不妨就見見他吧?”

  竇太皇太後思忖了一下,點了點頭,剛要下旨,陳皇後見攔不住,情急之下脫口而出阻止道:“太皇太後不可見夏醉……”

  王太後笑著反問道:“太皇太後見不見夏醉,皇後為何如此心急阻止?”

  “臣妾……臣妾我……”陳皇後被王太後問的一時語塞,支支吾吾回答不上來。

  竇太皇太後把手一擺道:“好了好了,小小一個夏醉見不見的何至於爭來爭去,就讓他來這裏見哀家!”

  內侍應諾一聲領旨出去了。

  陳皇後、郡主劉陵兒以及楚服等人頓時臉上變顏變色的,很不自然。

  與此同時,一座偏殿內。

  阿玉奇站在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麵前,此人此刻正披頭散發、垂頭喪氣的耷拉著腦袋。

  劉不周緩步走了進來,阿玉奇將一張寫滿了字的絹書交到了劉不周的手裏。

  劉不周展開仔細的觀看,然後問阿玉奇:“他全都招供了?”

  阿玉奇點了點頭。

  劉不周走到那人的麵前蹲下來說道:“想要活命,一會就如實的交代。”

  那人吃力的點了點頭。

  長樂宮壽誕大典的現場。

  此刻夏醉戰戰兢兢的跪伏在地上。

  在場的眾人無不麵露驚訝之色的看著夏醉。

  竇太皇太後道:“夏醉,你剛才說什麽?衛子夫並未威逼你給她畫風月畫作?”

  “回太皇太後的話,正是如此,”夏醉回道。

  陳皇後情緒有些激動,她指著夏醉罵道:“先不論你所言是真是假,今日是太皇太後壽誕之日,你提此事作甚?這又和壽誕大典有何關聯?”

  淮南王劉霖蕭迎合道:“不錯,此案早已蓋棺定論,你想為自己脫罪不成?!”

  陳皇後轉頭對竇太皇太後道:“太皇太後,依臣妾看,此人在此刻莫名其妙的醒來本就蹊蹺異常,他事後翻案欺君罔上,還壞了您老人家壽誕的興致,應該馬上將其拖下去杖斃!”

  夏醉怨毒的看了陳皇後一眼,趕忙向前跪趴了幾步對竇太皇太後道:“太皇太後容稟,此事的原委正是和您的壽誕有莫大的關聯,請容罪臣詳說清楚啊!”

  竇太皇太後冷眼盯著夏醉,半晌,張口道:“夏醉,哀家就給你個機會說,不過你可要想清楚,膽敢信口雌黃,哀家絕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