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這個家夥不一樣』
  因為沒有皇帝的聖旨,新任巡城司馬衛青禁止太子劉徹他們進入長安城,還下令士兵將儀仗團團包圍,雙方劍拔弩張,衝突一觸即發,火藥味十足。

  公孫賀見狀,厲喝一聲:“衛青,你大膽,你就不怕本將軍問你個有意刺殺太子殿下的罪名嗎?”說著他“唰”的抽出佩劍,用劍尖頂在衛青的胸口上吼道:“還不給本將軍讓開?”

  衛青沒有絲毫的怯意,他不僅不退縮,反而迎著公孫賀的劍向前逼進了一步,一臉淡定的回道:“末將一心忠於陛下,隻認聖旨。”

  話說到這份上,雙方就僵持在了當下。

  公孫賀護送太子回京,自然不可能被一個小小的巡城司馬鎮住。

  而道理卻在衛青這邊,現在全城正在閉門查凶手,公孫賀他們手中沒有聖旨,衛青不放行是合乎大漢帝國律法的。

  所以,哪邊都沒有讓步的意思,或許一場火拚是在所難免了。

  就在此時,隻見城門被從裏麵徐徐的打開了,一隊宮衛武士列著隊衝了出來,黃門侍郎波才舉著聖旨急匆匆的走在最前麵。

  他來到雙方僵持的當場,展開聖旨,高喊道:“陛下有旨,命太子劉徹、衛將軍公孫賀即刻入宮麵見陛下,巡城司馬衛青雖衝撞太子儀仗,但其職責所在,忠心可嘉,故不予追究,命衛青見此聖旨後,迅速開城門放行,不得有誤,欽此!”

  太子的儀仗徐徐的從洛城門穿過,進入了長安城。

  劉徹坐在輦車裏透過軟簾看著車外肅穆矗立的巡城司馬衛青,此人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是一個敢於堅持原則,且不畏權貴的家夥,這起事件不僅讓劉徹看了一出好戲,更讓他認定了衛青這個人。

  南宮擠在劉徹身邊也看著車外的衛青,俏臉繃得嚴肅的道:“哥哥,這個可惡的衛青害得咱們在城外耽誤了半天,我回去在父皇麵前好好給他告上一狀,定讓他不好受,哼!”

  劉徹轉回頭看著妹妹說道:“但是你不覺得他和現在朝中很多大臣很不一樣嗎?”

  “什麽一樣不一樣的,”南宮不屑的回道,然後突然臉一紅低下頭自語道:“我覺得還是葉良禽挺不一樣的,”一說起劉不周,她就不自覺的兩手摳弄的衣角,臉上的紅暈更深了一層,眼波流轉似乎雙眸中隱藏著多少心事似的。

  衛青眼瞅著太子儀仗快要走完了,最後是押解劉不周和阿玉奇的木籠囚車。

  此時劉不周側臉對著外麵,悠閑的倚靠在籠壁上曬暖,他斜眼瞟到了正在看著他的衛青。

  二人四目相對,衛青頓時表情極為驚愕的看著裝在木籠囚車裏的劉不周從眼前通過,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不是三年前中箭墜入黃水的伊魯巴兄弟嗎?難道他沒有死?

  而木籠囚車裏的劉不周也看見了衛青,他給了衛青淺淺的一笑。

  就在劉徹他們入城的同時,景帝在未央宮迎來了氣勢洶洶的竇太後。

  竇太後在淮南郡主劉陵兒的攙扶下臉色鐵黑的走進了未央宮,後麵還跟著大將軍竇嬰。

  景帝自然知道母後此行的目的是什麽,一定是為了那三個離奇死亡的大臣來向他興師問罪的。

  景帝硬著頭皮,拖著衰弱的病體起身迎接,見到竇太後進來,趕緊躬身施禮道:“母後,您老人家怎麽親自來了?”

  竇太後都沒正眼看景帝,帶著劉陵兒氣哼哼的進來,在竇嬰的攙扶下坐了下來,轉頭對景帝道:“皇帝,趙努等三位大人今日下朝後相繼離奇死亡,你可知曉?”

  景帝恭敬的坐在竇太後的身邊說道:“回母後,皇兒已經得到消息,並急召公孫賀入宮,命他去調查。”

  “還有什麽可調查的呢?這是明目張膽的報複!”竇太後厲聲道。

  然後她美目圓睜,強壓著心中的怒火繼續道:“三位大人早朝時剛剛向陛下上奏提請加封淮南王為輔政皇太弟,這一下朝就讓人給殺了,這是讓某些人感到不舒服了,所以就要殺一儆百、敲山震虎了呀,真的以為哀家好欺負嗎?!”

  竇太後口中所指的某些人,景帝心知肚明指的是誰,就是王皇後,因為淮南王若獲封輔政皇太弟,最受影響的必然是太子劉徹,因為此舉必然消減劉徹的太子之權,而且更有可能最終架空了太子,如果查出三位大人的死因是他殺,那嫌疑最大的必是王皇後了。

  “母後息怒,”景帝又狂咳了一陣,等氣血平複了下才對竇太後道:“目前三位大人的死亡原因並未確定就是他殺呀?”

  旁邊的劉陵兒媚眼微挑的插話道:“一天裏同時死亡,而且死的還都是朝堂上奏請此事的大臣,陛下聖明,您不覺得這也太蹊蹺了嗎?”

  竇太後斜著眼睛盯著景帝,話中帶刺的道:“皇帝,你可不要心存包庇呀!”

  景帝連連點頭回道:“母後放心,皇兒必一查到底,查明真相,還天下一個說法就是。”

  竇太後看了一眼身邊的竇嬰,對景帝道:“公孫賀雖然擔著護衛皇城和維護京城治安的差事,但他剛返京,對前情不甚了解,此事重大,哀家看就讓大將軍竇嬰協同公孫賀一同查辦此事吧。”

  景帝明白母後的心思,公孫賀是王皇後的妹夫,她信不過公孫賀,讓竇嬰協同查辦,其實就是監視公孫賀辦案,為了平息母後的怒氣,景帝隻得點頭應允:“皇兒謹遵母後懿旨。”

  “給公孫賀五天時間查出死因,否則就休怪哀家不客氣了,”竇太後一臉不容商量的堅定神色盯著景帝道。

  未央宮寢殿。

  王皇後剛剛服侍病症日漸嚴重的景帝睡下後,她緩步走出寢殿,反手將寢殿的門關好,宮女莫黎和黃門侍郎波才都候在寢殿的外麵。

  莫黎低聲問王皇後:“皇後娘娘,陛下沒有責問您是否與三大人死亡之事有關嗎?”

  “沒有,隻字未提,”王皇後眼眉低垂,似是也在疑惑此事,然後繼續道:“陛下越不問,本宮這心裏就越不踏實!”

  莫黎輕笑道:“皇後娘娘該是多慮了,陛下不問,那就是信任皇後娘娘的。”

  波才在旁邊不屑的看了一眼莫黎,然後道:“你懂什麽?陛下若問了才說明信任,而且陛下若是對皇後大發雷霆,那就是根本不信此事會與皇後有關。”

  王皇後點了點頭幽歎道:“波公公說的正是,所以說陛下現在其實心裏也是多少對本宮有些疑慮的,這也是本宮始終心緒不寧的原因所在。”

  莫黎似乎有意討王皇後開心,轉移話題道:“哦,對了,這次主查官是公孫將軍,那不就好辦了嗎?”

  “你別忘了,太後那邊可是派了大將軍竇嬰協同辦案的,”王皇後沉思道。

  莫黎不解的問道:“即便如此,那竇大將軍也不至於毫無證據就顛倒黑白吧?”

  波才聽到這,頗為不屑的輕聲淺笑了幾聲,然後反問道:“想要治誰的罪一定需要確鑿的證據嗎?”隨即他麵對王皇後語氣諂媚的道:“當年栗夫人巫蠱案和廢太子謀反案是怎麽最終被定的案?!證據真的確鑿嗎?還不是被做成了鐵案……”

  莫黎聽波才這麽說,嚇得渾身一陣顫抖,沒敢再說話。

  “混賬,”王皇後不等波才把話說完就極為不悅的責罵波才,她緊張的四下望了望,然後指著波才的頭斥責道:“當年之事本宮早就言明,禁止談論,若是隔牆有耳被聽了去,必將釀成大禍,波才你該當何罪?”

  波才見王皇後發了怒,知道自己犯了大忌,嚇得趕忙跪倒磕頭謝罪。

  王皇後又警覺的看了看四下沒有可疑之人,低頭對波才道:“好了,給本宮起來吧,本宮警告你,下不為例。”

  讓三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她們三個在寢殿門外私下密談之時,在寢殿裏,景帝正拖著病痛的身體,雙手吃力的拄著一根拐杖就悄悄的站在門後聽著。

  王皇後三人所說的話全被景帝聽了個正著,當他聽到波才說起栗夫人巫蠱案和廢太子謀反案時,景帝的麵色開始變得越來越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