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冰火洞
  “不是人?”

  眾人齊聲開口,聲音陡然增大,又一齊降下聲調,各各左右張望,擔心被人發現。新海澤卻若無其事,仍舊慢吞吞道:

  “嗯,不是人,最多是一個野人。”

  竟然道:

  “長什麽樣?”

  新海澤道:

  “這人個子很高,比我高出一大截……”

  霍不久道:

  “你本來就不高。”

  新海澤白了他一眼,接著道:

  “比你也高得多。還有,他的手很長,手垂下來超過了膝蓋,腦袋卻很小,臉上五官都擠到了一起。對,他的眉毛很粗,頭頂上有三條棱,開始我還以為他戴著一個什麽頭盔呢,後來才發現是本來就長那樣。還有,他兩邊的肩胛骨高高聳起,和夾在中間的頭形成一個筆架子。他走路很快,即使不用輕功也很快,但走路時總是半彎著腰,不停下來的時候,你真看不出他有那麽高。”

  仝名賤道:

  “這些啊……這樣的人雖然不多見,也不那麽稀奇吧,就是長相奇特一些嘛。”

  新海澤道:

  “我還沒說完呢,你急什麽?奇怪之處是,他不穿衣服的!我剛跟上他,他還有套衣服在身上,後來進入山區,他就把衣服扔了,赤身裸體的,隻拿一塊布遮在腰間。還有,為什麽說他是野人?因為他身上都處是毛,胸前、手上、腿上、手心,大部分地方都長著很長的毛。對,臉上也有毛,棕褐色的毛,隻是比身上的短一些。怎麽樣?你們覺得這是像人,還是像別的什麽多一些?”

  仝名賤道:

  “這個長相確實夠奇特,還全身長毛。難道真的是野人?”

  竟然道:

  “有多大年紀?”

  新海澤道:

  “我看有四五十歲了。”

  竟然道:

  “不對。”

  仝名賤道:

  “什麽不對?”

  竟然道:

  “田心甜的弟弟叫田心絕,武功很高,長得像野人,我懷疑就是冷一箭。但年齡對不上。”

  又問新海澤道:

  “他用什麽兵器?”

  新海澤道:

  “沒看到他帶兵器。他除了腰上一塊布,其他地方都光溜溜的,兵器藏哪兒?沒有,根本沒有兵器。”

  仝名賤道:

  “這個人,新海澤一直跟著,是冷一箭不會錯。至於年齡,既然長相奇特,多大年紀了也不容易看準。還有,他到底用什麽兵器?冷一箭的傳說中,最過神奇的就是他的兵器了。莫非也和燕一針一樣,他是用的什麽暗器?”

  新海澤道:

  “暗器也沒地方藏啊?燕一針可是穿衣服的,能藏東西,這個冷一箭,暗器藏哪兒?”

  竟然道:

  “你不是知道地方麽?走,去找他,不就知道了?”

  新海澤道:

  “雖然不遠,晚上過去,路還是不好找,而且一路上毒蟲毒物不少,還是天明再去吧。”

  商議已定,四人就地安歇,靜候天明。竟然見不遠處有一棵樹,正欲爬到樹上睡覺,卻被仝名賤拉住說,這便是見血封喉的樹,其乳白色樹液正是令人人色變的劇毒“見血封喉”。大家估計,冷一箭殺但不疼所用之毒,應該就是取自此山之中了。

  大抵是休息不足,一覺睡去,待眾人醒來時,卻已是辰時時分。大家不敢耽擱,新海澤當先領路,一行人高潛低伏,悄無聲息在林中掩進。途中碰到幾個巡邏的寨兵,大家輕鬆避過,以免另生枝節。走了有一個多時辰,來到一處陡壁之下,新海澤一揚手,低聲道:

  “就在上麵,大家再慢點,快到了。”

  順著一條陡陗蜿蜒的小道,大夥默默攀緣而上,又爬了半個時辰,這才來到山頂。隻見眼前乃是一個小小的天池,四周石壁如刀削而成,底下池中則碧波蕩漾、清沏見底,乃是一座宛如世外的深潭,但值此盛夏陽光之下,卻似乎有絲絲寒氣順著石壁飄揚而上。新海澤伏在地上,指著一處石壁道:

  “就在那上麵,看到沒?那兒有一個洞,冷一箭就住在那個洞裏。”

  顧高明低哼道:

  “此處風景絕佳,他倒真是會選地方。”

  仝名賤道:

  “我瞧此處不但風景奇佳,其寒熱亦大異於常,可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了的。你們沒覺得我們伏身之地不但不熱,反倒有一股冷氣滲出麽?”

  忽聽身邊似有瑟瑟之聲,回頭看時,卻是伏身竟然旁邊的霍不久正竭力控製著自己的戰栗,竟然正伸手輕撫其背,而顧高明投去的目光之中則大有嫌棄之意。隻聽新海澤低聲道:

  “是個邪門地方,我在這守了一夜,差點把我凍著了。”

  想那新海澤是一個練武之人,更兼修習忍術,尋常寒熱對他能奈若何?看來這個地方確實邪門。

  顧高明道:

  “莫非此處地下,有一塊千年寒玉?”

  仝名賤低聲道:

  “千年寒玉之說,江湖上流傳甚久,卻從未有人真正見過,不知是真是假……”

  忽聽到山下似傳來聲響,連忙停下聲音,抬頭往山下看去。竟然也同時發現了山下異動,正支起頭往山下張望。兩人對視一眼,竟然道:

  “是田心甜,正要上來。”

  霍不久身子又是一抖,伸手去摸兵器,竟然又道:

  “她不會武功。”

  仝名賤當機立斷道:

  “我們躲到一旁,讓她過去,別讓她發現。如果她是去找她弟弟田心絕,而田心絕也住在那個洞裏,那麽冷一箭自然就是田心絕了。”

  說著一揮手,帶著大家便走,一回頭卻發現竟然呆在原地沒動。霍不久猶豫著要返回來,竟然衝他們揮揮手,示意他們再走遠一些,自己卻緩緩站了起來。

  仝名賤雖然不解,還是拉著霍不久和顧高明、新海澤,在遠處找地方躲了起來,眼睛卻一直盯著竟然的方向。不一會,便聽田心甜驚叫道:

  “咦?竟然?你怎麽在這兒?”

  竟然淡淡道:

  “我在這兒等你。”

  田心甜道:

  “你怎麽知道我會來這兒?哦,我知道了,你守在這裏,知道我一定我來找他的,但你怕我告訴他那個消息,要殺仝……”

  竟然截住道:

  “不錯。”

  田心甜歪著頭道:

  “咦,奇怪了,誰告訴你這個地方的?曾全?”

  竟然默然不語,田心甜自顧說道:

  “就是他了,這個曾全,就是話多。嗯,你昨晚跑出來,原來是跑這兒來了。這兒可冷呢,虧你抗得住。”

  竟然一指石壁道:

  “你阿弟住那個洞裏?”

  田心甜道:

  “是啊,那裏麵更冷,也就他能呆得住。不過,再過些日子,這裏就不會冷了,就是最舒服的地方了。”

  竟然奇道:

  “最舒服的地方?”

  田心甜指著石壁,格格笑道:

  “是啊,你不知道呀?這個洞叫做冰火洞,曾全沒告訴你?天氣越熱,山洞裏就越冷,連山洞附近都冷得很;等天氣冷起來了,洞裏反而很暖和,像燒著一爐火。嗬嗬,到了冬天,我有時也到洞裏去坐一坐呢。”

  回頭來看竟然時,隻見他雙唇緊抿,臉上肌肉緊繃,整個身體都似乎僵硬著,就像一枝標橋略微傾斜著插在地上,不禁奇道:

  “你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