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神農架
  仝名賤苦笑道:

  “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從新海澤留的記號看,他應該會回此處來找我們,叫我們在此處先等一等。你說,我們是不是快到地方了?”

  霍不久還想說什麽,竟然揮手道:

  “好,我們休息。”

  一行人在溪邊安頓下來,可喜溪水清澈豐盈,飲之似乎還有一種別樣的香甜。眾人先下溪好生洗漱一番,再取出幹糧、在溪邊胡亂采了些野果,溪水自然盡可開懷暢飲,吃飽喝足之後,不一會便昏昏欲睡起來。竟然自告奮勇替大家守衛,讓其餘三人好好睡一覺。這幾天也真是夠累,溪邊很快便鼾聲四起,就連霍不久都睡得甚是香甜。睡了兩個時辰,仝名賤先醒過來,換了竟然踏踏實實睡一覺。過一陣顧高明也醒來了,仝名賤便留下他來守衛,自己則一個人去打探情況。

  仝名賤回來時,帶了一些當地吃食,四壺土酒,招呼大家一起好好吃一頓。這些天隻顧趕路,所謂“吃飽喝足”,吃的都是幹糧,喝的都是泉水,眾人都快要忘了酒肉之味了。仝名賤辦事精細,帶來的食物中,既有當地小有名氣的臘肉臘腸,也有麻豆、核桃、板栗等小吃,還有一味叫酸筒杆的特色蔬菜。酸筒杆當地人又稱黃芽杆、花斑竹,其口感酸爽而鬆脆,別具獨特風味,更令眾人胃口大開。酒是老黃酒,剛好每人一壺,其味半甜,色澤光亮而微黃,入口甘醇綿長,似乎酒勁並不很大。顧高明是個喝慣了酒的,自然酒癮大發,仝名賤少不得也陪他喝上幾口。竟然不懼喝酒,喝了兩口之後甚感滿意,也跟著吃喝起來。霍不久見竟然酒興頗濃,也頻頻舉壺相邀,各人一壺酒眼看著便隻剩半壺。

  吃喝之際,仝名賤向大家介紹了他打聽到的情況。原來此地名叫神農架,已屬於湖北行省荊州府,乃是一座極高的大山。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喚作木魚鎮,那條小溪喚作香溪,傳說王昭君在出塞和親之前,在回鄉省親時曾在此溪洗臉,不小心將一串佩戴多年的珍珠項鏈失落溪中,自此溪水芳香撲鼻,故名香溪。至於神農架之名,那來頭還更大,據傳遠古時候,神農皇帝為遍嚐百草率眾尋到了一座高山,但見此處群山萬壑、峰巒迭翠,錦石溪流、雲牽霧繞,不禁喜出望外,認定必有奇藥密藏。他先教民“架木為屋,以避凶險”,繼而教民“架木為梯,以助攀緣”,最終采得良藥400種,著就了《神農本草經》,為向天帝複命,這才“架木為壇,跨鶴飛天”而去。後人緬懷恩德,便將這座高山稱做了神農架。

  霍不久已頗有些醉態,傻笑道:

  “此溪水如此甘甜清澈,原來是四大美女之一王昭君故鄉之水,哈哈,公子,我們可是在美人洗過臉的地方也縱情洗了個痛快呢!”

  顧高明哂道:

  “那我們還喝了人家的洗臉水呢!”

  仝名賤雖文武兼修,酒量卻不過爾爾,此時亦笑吟道:

  “翩翩之燕,遠集西羌,高山峨峨,河水泱泱。王昭君這曲‘怨詞’,莫非是回鄉省親之時在此地有感而發?隻是一千多年過去,溪水仍留當年芳香,這位大美女洗臉之時,到底塗抹了多少脂粉?哈哈哈哈……”

  顧高明亦笑道:

  “這些傳奇故事,本就當不得真的。不是還說,昭君出塞的時候,大雁見了她都驚異於其美貌,從天下掉下來了麽?我才不信呢,鳥還能有這種心思?”

  仝名賤道:

  “故事是這麽講的,當時她在馬上彈奏《琵琶怨》,琴聲淒婉,加之容貌美豔,南飛的大雁都忘了撲動翅膀紛紛跌落。多美好的情景啊,姑妄信之吧!”

  霍不久道:

  “如此窮鄉僻野之地,倒是美女多出之地麽?公子,此行說不定可以大飽眼福呢!”

  仝名賤道:

  “美女多出?我說了嗎?一千多年前出了一個王昭君,在此地洗了一個臉,就美女多出了?聽當地人講,美人沒有多出,野人倒是多出。”

  “野人?”

  顧高明、霍不久異口同聲道。

  仝名賤見竟然也在側耳傾聽,遂一斂笑容道:

  “我不是開玩笑的。我問了好幾個人,都說這座山裏住著一群野人,有人親眼見過,也有人看到過巨大的足印,比我們常人的腳要大一倍。有人說野人會到山下來搶東西吃,更恐怖的是會搶人,據說搶了男人就弄回去吃,搶了女人就留著給他們傳宗接代。”

  顧高明道:

  “那就是說,這些野人很強悍?”

  仝名賤道:

  “是的,據說力氣遠大於常人,身材非常高大,奔跑也非常迅速。”

  顧高明道:

  “武林中人與野人遭遇過沒?那些野人應該也就是一身蠻力,不會武功的吧?”

  仝名賤道:

  “這就不知道了。似乎這一帶並沒有來過什麽武林中人,當地人口中,隻覺得野人彪悍,他們都不敢進山,隻在山腳附近活動,怕被野人抓走。”

  霍不久道:

  “還吃人?我這種又老又瘦的,他們應該不愛吃吧?”

  說話之間眼睛在眾人身上巡睃,最後定格在仝名賤身上,似乎是說:我們這四個人,要是被野人當食物的話,也就你這既不老又不瘦的最合適了。

  竟然也看出了霍不久那不懷好意的目光,咳了一聲道:

  “新海澤上山去了。”

  仝名賤臉色沉重道:

  “是的,看樣子他是進入野人區了。從留下的記號看,他跟蹤而入,目標安頓下來了,他才返回此處留下第二個記號,讓我們在此地等待。莫非他已經看出裏麵的凶險了?”

  竟然道:

  “再等多久?不能老等吧?”

  仝名賤道:

  “他自己以身犯險,卻叫我們留在外麵等著,這個倭人不同尋常,卻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顧高明接道:

  “全不似海邊那些倭寇,殺人不眨眼,所過之處如蝗災過境。”

  霍不久大喝一口酒,道:

  “別扯遠了,扯那麽遠,有什麽用?說來說去,仝大俠,難道這個冷一箭是個野人?”

  顧高明笑道:

  “嗬,你和他同為蜜獾王牌殺手,居然來問我們?我們可是外人!”

  仝名賤卻極其嚴肅答道:

  “不知道。我們知道的是,他應該就生活在野人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