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錯失良機
  易雨秋再次彎下腰,將倒在地上的竟然拉起來,看著他臉上的痰跡往下流過,經過他的鼻翼流淌到嘴唇,又沿著唇線累積、橫流,不禁露出惡心的神色。竟然眼睛腫脹僅剩一線縫隙,此時便昂起頭透過這條窄窄的線看向易雨秋,卻如居高臨下之勢,臉上神態盡是不屑。易雨秋怒道:

  “你還不服?快說,新海澤,那個倭人,去哪兒了?”

  艾章虎再次衝過來,“唰”地一聲拔出刀,刀尖快要挨到竟然臉上,喝道:

  “快說!不說我劈了你!”

  竟然緩緩轉過頭,仍舊昂著頭,透過眼皮間的縫隙冷冷地看著艾章虎,仍舊一言不發。

  伍耀虎連忙上前勸解,剛開口便被艾章虎劈頭罵道:

  “滾開!你忘了麽,師父就是被那個倭人殺的!那才是正主!你們不逼問他,找正主找出來,你們想幹嘛!”

  易雨秋強壓怒火道:

  “艾師兄,我會問他的,你急什麽?你這樣能問出什麽?再說賀八七已經答應平正公會,暫時不可傷他性命,我們怎可失信於人?來人!把竟然帶下去,先給他灌半斤烏香貢酒!”

  艾章虎怒氣更甚,罵道:

  “灌什麽酒!你想幹什麽?如此大仇,你難道還想招攬他?”

  突然一腳將伍耀虎踢開,口中叫道:

  “我先廢你一條腿!”

  刀花一抖,猛地一刀便往竟然腿上斫去。

  在易雨秋的怒喝、伍耀虎的驚呼聲中,就在這一刀將要砍上竟然右腿之際,竟然一聲輕歎,突然發力往後一倒,堪堪避過刀鋒之後,右腿隨即彈踢而出,正中艾章虎執刀之手。鋼刀應聲飛出,去勢極快,迎麵撞上一人,“撲哧”一聲,正插入其下腹部。

  易雨秋反應最快,叫道:

  “上!快圍住他,別讓他跑了!”

  此時聽雨軒大廳中總有十來人之多,霎時呼叫連連,風聲霍霍,各色兵器齊出,頓時把竟然圍在了中間。竟然武功雖高,怎奈全身被綁,隻剩雙腿可以活動,如何能夠脫出包圍?早被賀八七搶到跟前,判官筆連閃,再次點了他數處大穴。待他倒地之後,似乎仍不放心,又伸指再點數穴,這下竟然便是坐都坐不起來,更別說逃跑了。

  竟然低下頭,默默歎了一口氣。逃脫的良機,被這報仇心切的艾章虎給破壞了。可是他隻能如此處理,不能再裝了,再裝,一條腿就都沒了。

  易雨秋這時才鬆了一口氣,揮手讓眾人退開,問道:

  “賀八七,你不是說點了他膻中、氣海數處大穴麽?怎麽回事?”

  賀八七赧顏道:

  “就是啊?我明明點了他的穴位,怎麽這麽快就解開了?”

  張再飛樂道:

  “這小子邪門,幸虧我還是給他綁了。”

  易雨秋道:

  “不錯。張再飛為人老實,辦事厚重,記嘉許一次。賀八七,人雖然是你帶人抓的,這家夥,這下可把我嚇得不輕啊!將功抵過罷了。”

  陳橫、雷達道:

  “那我們兩人呢?我們可是一起抓人的呢!”

  易雨秋道:

  “你們二人也不錯,先把名字記功勞簿上,待下次完成任務,一起累計計功。”

  又對伍耀虎道:

  “艾師兄,你不聽我號令,誤殺同仁……算了,這筆賬該記在奸賊竟然頭上。伍師兄,你帶艾師兄回去好好休息,審問竟然之事,你們就不要管了。”

  艾章虎闖出禍來,隻得垂頭喪氣隨著伍耀虎出去。剛走到門口,正遇太丙真人迎麵而來,口中叫道:

  “抓到一個?是使劍的麽?”

  易雨秋在堂上笑答道:

  “正是使劍的,名叫竟然的。”

  太丙真人合掌笑道:

  “此人劍法精湛,先留著與我練練劍正好。”

  艾章虎狠狠地瞪了太丙真人一眼,恨恨而去,太丙真人恍似未覺,走到竟然跟前又捏又擰的,口中感歎連連:

  “嗯嗯,不錯不錯,是個陪我練劍的好角色。”

  又掃視場內,奇道:

  “咦,呼延覺呢?”

  張再飛搶答道:

  “在許家洲捉拿此人時,被他給殺了。”

  太丙真人臉色一變道:

  “什麽?被殺了?”

  賀八七趕忙道:

  “不是他殺的,他隻能算個幫凶。呼延覺為躲開他的劍,沒提防林衝,被林衝一槍透體刺死。”

  太丙真人厲聲道:

  “那林衝的屍體呢?”

  易雨秋忙趨前解釋,把當時的情景描述了一番,陪著笑道:

  “林衝殺了呼延覺,那也是活膩了,呼延猛能饒過他?”

  雷達道:

  “呼延覺不是被他老子呼延猛趕出家門了麽?怎麽還……”

  太丙真人冷冷道:

  “換林衝殺了你兒子試試?”

  雷達訕訕笑道:

  “我可沒有兒子……”

  太丙真人忽然歪過頭盯著雷達,臉上表達轉為曖昧,仿佛剛發現一處新的寶藏,雷達大吃一驚,雙手連搖,連退數步道:

  “真人……我可不行……”

  易雨秋哈哈一笑,上前做了一個揖讓的姿勢道:

  “來,真人請上坐,我們先來處理竟然之事吧。”

  隨著易雨秋號令,兩人上前將竟然架走,徑直將他帶到地牢之中,一進牢門就先撬開他嘴巴灌酒。竟然知道此酒萬萬喝之不得,怎奈自己全身受製,隻得受人擺布。灌酒之後,這兩人將他身上繩索解下,將他扔在地上便揚長而去。

  竟然像個大蝦蜷伏於地無法動彈,也不知自己所處何處,隻聞到一股黴臭的稻草味。他試著再運自然神功,這次穴道受阻更甚,經絡到處堵滯不通,真氣無法自如流轉。他忽然記起上次與新海澤拚酒,三碗烈酒下肚後,以自然神功將酒逼出體外,卻一舉將自然神功從“進取”境突破到“超脫”境。這次又被灌進這許多酒,自然神功衝穴不成,醒酒總可以吧?當下心中大定,潛運神功,不一會便進入物我兩忘之境,在外人看來,卻是睡得香濃之極。

  雖看似睡眠之中,竟然的聽覺和感覺卻是敏銳之極。雖然他一動不能動,他卻清楚地知道,在夜深人靜之際,有一個人悄悄地站在柵欄外,盯著他看了很久。到了第二天,他被封閉的穴位已經自行解開,這才看清身處的監牢,實在是極為牢固。牆壁四周包括頂上全是巨大的青石,根本就沒有窗戶,牢門一側的柵欄則以巨大鐵條製成,每根鐵條之間的間隙極小,僅容一指通過而已。門上留了一個方形的洞,大概是送飯菜送的,但也隻有兩個拳頭之大。而這監牢之地又極為狹小,個子不太高的人剛夠躺下,換個方向則坐著都無法把腿伸直。難怪這夥人把他往這一丟,便可以放心大膽地不管不問。

  通過從牢門外透過的微光,竟然默默地計算著時辰。自昨夜進來,到現在有十多個時辰了,除了那個神秘的人,再沒有另一個人來瞧過一眼,而竟然在這十多個時辰裏,隻是被灌了一頓烏香酒而已。

  他真是餓得不行了。更嚴重的是,他實在是太渴了。

  易雨秋這是想幹嘛?

  想把竟然就這麽渴死、餓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