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許家洲大火
  不好!是不是吉利出事了?

  竟然無暇細想,趕緊拿上劍,就從樹枝處縱身落地,往江邊疾奔。遠遠瞧見渡口方向燈火通明,有船家正在連夜擺渡,看樣子也是發現了許家洲的火情,有人要渡江趕過去。

  看起來這火已經著了有一陣子了。剛才想著那幾招劍法,一時分神,竟連這麽大的事都沒及時發現,竟然不禁自責起來。

  從南邊溁灣港方向傳來紛紛亂亂的腳步聲,竟然聽出來其中不少人是武林中人。略一思忖,竟然從地上撿起幾根樹枝,迎頭往北飛奔,幾個起落就到了那江岸離許家洲最窄處。趁著南邊趕來的人還沒到,竟然折而向東,直往江水之中撲去,待力竭將要落水之際,手中一根樹枝拋出,腳尖在樹枝上一點,再次騰空而起,待三根樹枝用完,他兩隻腳已經落到許家洲的土地之上。

  不好!

  甫一落地,竟然便覺得身子迅速下沉,敢情落腳之處不是實地。原來此處乃是一小塊泥沼地,當地人雖然也將它開辟成了稻田,卻產量甚低,當地俗話叫“滂水田”,是稻田之中最低等的了。也幸虧此處被改成了稻田,因此人們在深泥之下埋了不少粗大的木頭,一般都是整棵整棵的樅樹,因此竟然陷入泥中尺許,一隻腳便踩到了木頭上,這才沒有繼續沉下去。

  好險!

  難怪擺渡碼頭沒有選在此處,卻選到了水麵更寬的稍北之處。

  遠處大火熊熊,隱隱能看到很多人正跑去救火。竟然心急如焚,急欲掙出泥沼,怎奈一時之間哪能成功?直到泥水淹到腰部,滿頭滿臉也沾滿了汙泥,這才琢磨出一些門道,兩隻腳在泥沼中摸索,踩著埋在泥中的那根木頭,一步步奮力往前挪動。

  幸喜泥沼數量雖多,每一塊卻並不甚大,各塊泥沼之間便是硬底泥土。此時稻田中尚有晚稻未收,而硬底泥土之上禾苗茂盛,凡泥沼之處則禾苗稀疏低矮,辨認起來並不困難。竟然看出了門道,運起輕功,帶著一身黑泥,迅疾往火光處奔去。

  趕到近處時,隻見火焰衝天,煙霧環繞,裏麵不時傳來劈裏啪啦的響聲,僅剩的幾根房梁偶爾掉下,發出轟地一聲大響,而那房屋已經燒得隻剩一個架子,敢情火勢已接近尾聲。村民們絡繹不絕地趕來,潑水的、砍柴的、指揮呼叫的,竟然看出來他們並沒有去撲火,隻是隔斷火勢防止蔓延。看來火勢一起便太大太急,人們根本無法靠近更無法撲滅這場大火,要再過一陣才能潑水進去,然後才能查看裏頭受損的慘狀。

  竟然同樣無可奈何,隻能站在數丈開外看著。這屋裏也許不是吉利呢,先看看形勢,反正這會兒急也沒用。

  隻見一名老者拄著個拐杖站在一旁,歎了一聲氣道:

  “許四五這一支,到許原這一死,可就真無後了。”

  旁邊一人問道:

  “族長,這許原是什麽人?”

  那族長答道:

  “我們許家啊,許四五這一支,傳到許多福就剩他一人了,偏偏到了五十多歲也沒找到堂客,眼看著就要斷了根。前幾年一個遠方親戚來投靠他,認了他為父,這才接續了上來,有了希望。這個許原,就是認了許多福為父的這個兒子了。咦,你是什麽人?”

  那人作輯笑答道:

  “族長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我是賀八七啊,我是聽雨軒的,上次還代表我家易公子來拜訪過您啊!”

  竟然聽到此人是聽雨軒的,不禁心中一驚,不自覺又縮回一步,留心察看四周,果然不少人持槍佩劍,都是武林中人模樣。

  那族長一捋胡須,道:

  “啊啊……想起來了,易公子客氣,賀老爺客氣,老朽無功不受祿,實在有愧,實在有愧!”

  賀八七道:

  “族長千萬不要見外,聽雨軒和許家洲本是鄉鄰嘛!唉,可惜了,這父子倆隻怕都燒死在裏麵了。”

  族長道:

  “這許多福早就死啦!許原是個從商的,經常不在家,許多福認了他當兒子不久,突然就得了急病死了,許原也沒能趕上,喪事還是我張羅著辦的。許原後來又娶了一個堂客,乃是一個外地女子,這兩人要是沒跑出來,可不得燒死在裏頭了麽。”

  賀八七道:

  “您不是說許原經常不在家麽,這回倒是在家裏嗎?”

  族長道:

  “前幾天回來的,還到我府上坐了一陣,說要在家好好住一段,也好生個兒子傳宗接代呢,唉,我還正為多福這個老家夥高興呢,沒想到,世事無常啊……許家洲這一段時間怎麽這麽多事啊,前幾天剛失蹤了一個單身漢,今天這裏又起火……”

  正說著,一個滿臉包著麻布的人在別人攙扶下走過來,老遠就叫道:

  “爹,這場大火不簡單,蹊蹺得很呢!”

  族長轉過頭責怪道:

  “成大,你跑出來幹嘛!賀老爺,這是犬子許成大,在武當學藝,也是這幾天才回家,還沒到家就替人出頭,把歹人是趕跑了,卻把自己傷成了這樣,這孩子……成大,這是賀老爺,你快來見過禮。”

  許成大雖掉了幾顆牙齒,卻依舊口齒伶俐,當下一邊施禮見過賀八七,一邊張口反駁道:

  “爹,那怎麽叫替人出頭呢!你老人家送我上武當學藝,單五郎師父教我武功,便是要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乃是江湖道義所在嘛!”

  賀八七道:

  “原來公子是單五郎單大俠高足啊!武當單五郎名震江湖,在下早就有心結識,到時還要請公子引見才好呢!”

  許成大滿口答應,賀八七又道:

  “不知那歹人是何來曆,能令公子受傷如此?是公子寡不敵眾麽?”

  許成大恨恨道:

  “那倒不是。那賊子武功極高,當時平正公會幾個弟兄要抓捕此獠,我看他們不是對手,因此拔劍相助,不料出手失之寬仁,反被他狠辣招式所傷,這廝還重傷了平正公會那幾個兄弟,逃入了穀山之中。”

  賀八七道:

  “平正公會?這廝怎麽惹了平正公會麽?”

  “是啊,我後來才知道,這廝平白無故殺了平正公會義堂的三名兄弟,將三人所攜財物搶劫一空。平正公會會長和義堂堂主震怒之下,令義堂一個姓胡的副堂主帶領義堂眾兄弟,帶著畫像到處找尋,其中三人便於昨天在那溁灣港碰上了他,我適逢其會,與他們三人共戰此獠,一場惡戰之後,可惜仍是讓他逃脫了。”

  賀八七沉吟道:

  “還有這種事?如此江湖敗類,我聽雨軒既然得知,豈可袖手旁觀?公子可知那廝姓甚名誰,又或是何形貌,所使的是甚麽功夫?”

  許成大道:

  “此人藏頭露尾,不肯吐露姓名身份,我連問兩遍,他都裝聾作啞。不過要找此人倒也不難,其人獐眉鼠目,神情猥瑣,一看便不是個好人。隻是身無贅肉,眼露凶光,尤其功夫極高,劍法極為刁鑽,出手極其惡毒,我看他多半是個職業殺手。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他很可能就是臭名昭著的蜜獾殺手,燕一針。”

  賀八七大聲道:

  “燕一針?好,我們就逮住這個燕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