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溈烏刀法
  仝名賤聽著聲音耳熟,低聲問道:

  “好像是黃登聲音。他來找你幹什麽?原來約好的嗎?”

  顧高明道:

  “我也聽著是叫黃登的那小子。他沒說今天要來啊?他這個時候來幹什麽?你說開不開門?”

  仝名賤道:

  “沒事,開門吧,蜜獾和墨家的事,你知我知便可,不要說與他知道。還有,門口那個賣糖人的,他找過你沒有?他也是墨者,叫周愛同,以後你可以與他多多親近。”

  顧高明邊答應著邊起身去開門,口裏叫道:

  “這個時候還來吃飯啊?我都關門了!”

  剛開了兩張門板,黃登一下子就鑽了進來,看見仝名賤站在裏麵,先是一驚,隨即喜道:

  “仝兄也在這裏!太好了,我正要找你呢!”

  仝名賤笑道:

  “我沒事來找七爺聊天呢,以後我也學會了做野味,請黃兄來鑒賞鑒賞!怎麽,你找我?有什麽事?”

  “我來找七爺,其實不是為了找七爺,就是為了找你的!這件事,仝兄一定要幫我!”

  “哦,什麽事?來來來,別急,坐下說,先說說是什麽事。”

  “是我師父,終於有消息了。從丐幫傳來消息,我師父的隨身寶刀,也就是追風刀,這兩天出現在烏山派,但不知道他老人家人在哪裏。這把刀師父用了幾十年,刀在人在,不可能人刀分離的。我想去烏山派看一看,但人生地不熟的,想找個朋友一起去。顧問押標出門了,我在長沙又沒有別的朋友,隻好來找你幫忙了。”

  “你師父餘生,他的寶刀出現在烏山派,但不知道他人在哪裏。嗯,這麽一說,莫非你師父是在烏山派出事了?”

  “不知道。據丐幫的消息說,是有一位大俠見到了追風刀,便將它送到烏山派,並故意放出消息來的,還說烏山派就在湘江西岸不遠。這個消息也不一定準,你想,我師父怎麽可能丟下追風刀,自己人不見了?但不管怎麽樣,既然有消息,我還是得去看一看。我已經通過民信局寫信回去了,讓他們等我的消息,如果情況屬實,咱們力量又不足的話,我師娘、師兄他們都會過來。仝兄,你知道烏山派麽?”

  “聽說烏山派雖是個小門派,但素來行事正直,也從不招惹江湖是非,可謂有口皆碑。嗯,這中間恐怕有些故事。我陪你去一趟吧。七爺,你去不去?”

  顧高明嗬嗬笑道:

  “自從開了這家野味店,我都好久沒出門了,正好也想散散心了。黃登,我陪你們去逛逛,你不會反對吧?”

  黃登有些意外,不過還是笑道:

  “七爺出馬,我求之不得,哪會反對?那我們趕緊出發吧?”

  仝名賤道:

  “天都快黑了,現在就出發啊?還是明天趕早吧,今晚我們就到那火神廟借宿一夜得了。我上次喝醉酒就在那兒睡了一晚,和廟裏的道爺都混熟了。走吧,七爺,一起走吧?”

  顧高明道:

  “我就住店裏好了,後邊有一張小床,比住廟裏的地板上舒服多了。明天早點過來,我做早餐給你們吃!”

  次日一早,三人在高明野味店吃了牛尾狸掛麵——這樣珍稀的麵恐怕長沙吉王府中的那位王爺都沒有吃過——便啟程前往烏山。雖不喜黃登之為人,仝名賤和他還是有說有笑,多少也減輕了他心中的壓力。倒是顧高明一路不苟言笑,這人本是個孤傲的性格,如果沒遇上對胃口的人,要他去活躍氣氛卻是難上加難。

  一路無暇欣賞風景,三人匆匆爬上烏山,很快就看到了多少顯得有些寒酸的戴公廟。廟前戲台之上,此刻有兩個人正在比劃著,走近一看,卻不是在演戲或者學戲,而是在練習刀法。仝名賤正要上前招呼,黃登一把扯住他道:

  “且慢!我瞧台上那個瘦個子,用的似乎就是我師父的追風刀!”

  仝名賤道:

  “是嗎?你看清楚了?”

  黃登走近兩步細看,台上之人也看見了他們,其中一人連忙跳下戲台,拱手為禮道:

  “我是烏山派金存銀,三位是來我烏山派有事麽?”

  台上那人仍手執大刀緩慢比劃,黃登眼睛都不眨地盯著他手中之刀,仝名賤見狀上前一步,高聲答道:

  “金兄有禮了。我是永寧仝名賤,這兩位是┅┅”

  話未說完,台上之人一躍而下,三步兩步走到仝名賤麵前,狀極親熱地一拍他肩膀,哈哈大笑道:

  “我認識你,你在酒店請我吃過酒。怎麽樣,陪我喝幾杯去?”

  此人正是新海澤,仝名賤也早認出了他,隻是並未點破。還沒來得及答話,黃登登登登連退三步,伸手指著新海澤手中之刀,叫道:

  “追風刀!你┅┅你是誰!你這刀哪裏來的?”

  新海澤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答道:

  “追風刀?好像是叫追風刀來著,怎麽,你想搶?來啊,來搶啊!”

  黃登語無倫次叫道:

  “師父!我師父呢!刀在這,我師父在哪?你┅┅你把我師父怎麽樣了?”

  新海澤道:

  “你師父?你師父是誰,我怎麽知道他在哪?我倒是有一位師父在這裏,就是這位金存銀金大哥,正在教我本地人強身健體的一套刀法,叫什麽┅┅什麽來著?哦,對,溈烏刀法,叫溈烏刀法。”

  仝名賤等他話音一落,忙上前勸解道:

  “新大俠,這位是黃登,黃兄,這位是新海澤,他與我也算有一麵之緣┅┅”

  黃登唰地拔出佩刀,叫道:

  “你別過來!原來你們早就認識,熟得很呀!我還傻傻地叫你過來助陣!敢情你們是一夥的!”

  轉頭看著顧高明,道:

  “七爺,你是顧問的親戚,也是我黃某人的朋友,今天敵眾我寡,你是幫我,還是幫他們?”

  顧高明毫不遲疑,淡淡道:

  “我和仝兄也是一夥的。”

  黃登渾身顫抖連連後退道:

  “算我瞎了狗眼,我┅┅今日我黃登便舍身求仁,拚了這條命,也要為師父報仇!”

  奮力揮刀在自己麵前虛劈三刀,指著新海澤叫道:

  “賊子還來前來受死!”

  新海澤道:

  “咦,你這刀法就挺好,風聲呼呼的,又嚇人,又傷不著人。這溈烏刀法還沒你的好看呢!不過溈烏刀法我也才學兩天,不知道使不使得出來。黃登,呆會我要是控製不好,不能做到那個什麽‘點到為止’,不小心傷了你或者殺了你,你可別怪我。仝兄,嗬嗬,不好意思,我真的才學兩天,不知道效果怎麽樣。”

  見新海澤踏步上前,仝名賤知道他刀法的威力,再次勸阻道:

  “新大俠稍安勿燥,請聽我一言。黃兄,這位新大俠武功極高,我是親眼見過的,黃兄功夫雖強,也不忙著這一時。事情的原委還沒弄清楚呢,不問青紅皂白的就急著動刀動槍,何必呢,咱們先好好說一說不行嗎?”

  黃登大喝道:

  “姓仝的,你讓開!新海澤你這個賊人,今天不把我師父的去向講清楚,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