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大幕開啟
  劇情恰如高韌預計般上演,不多時聖音教便叩門求見,之後平正公會便接踵而至。聖音教教主親臨,前晚所見的劉義隆父女、侯賤橋、苟三娘、牛二丁、馬大交悉數到齊,十二門徒到了五個,張宗耀也混在隊伍中,身後還跟著浩浩蕩蕩一支隊伍,高韌數了數,足有三十五人之多。張宗耀顯得有些畏畏縮縮,大抵確如劉義隆所言,他一直隻知道是與劉家在合作,現在才知道劉家背後還有一個聖音教這麽大的勢力存在。平正公會來人有點超出高韌意料,除了胡勝帶了十名弟兄,展飛鷹也親自來了。兩幫人馬裝模作樣地到靈堂吊唁,陳實華帶領分舵眾人迎接致謝,態度不冷不熱,吊唁之後便“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各懷心思去辦正事。

  高韌躲在暗處冷眼旁觀,心中掂量著聖音教的實力。以武功高低而言,教主第一,其下依次為劉星燕、牛二丁、侯賤橋、苟三娘、劉義隆,馬大交不知深淺,應該不弱於牛二丁,另外那三十五人身手也不弱,群鬥起來的話,這三十五人足與丐幫湘江分舵在場的弟子以一鬥二,如果還有類似梅山教五郎擔山陣那種邪門陣法的話,就更不好說。苟三娘看上去輕功最佳,其步履輕盈,進退之間暗含玄妙步法,此人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看上去似乎惹人喜歡,但高韌心中總覺得她那兒暗伏著一道殺機,在最危險對手的排行榜上,卻要把她列到緊接教主之後的第二位。

  對展飛鷹、胡勝的功夫,高韌早有底細,而這次帶來的十個弟兄,沒有一個是上次去印石灣之人,卻個個身手矯健,似乎較之聖音教教眾更勝一籌,可見平正公會確實積攢了相當的實力。換十名實力更強之人,一說明了公會對此事的重視,二也可避免普通幫眾接觸太多機密,對安、展二人如此用人之術,高韌亦不禁暗暗讚許。

  兩幫人馬出了客堂,麓山寺方丈虛照得了消息,忙過來一一見禮。與陳實華差不多,虛照對這堂堂聖音教主和平正公會副會長並不如何熱絡,簡單寒喧幾句便回去繼續他的法事。教主也不客氣,認準了方向便直奔後山而去,展飛鷹則帶著公會眾人遠遠跟在後麵。趁著無人注意,高韌悄身撇入平正公會眾人之間,輕聲向展飛鷹和胡勝說明了自己的分析和計劃。展飛鷹還是那副傲驕兼精明的樣子,言語間默認了高韌的指揮;胡勝與高韌幾天不見,倒顯得甚是親熱,臉上不自覺地蕩漾著久別重逢的笑容。

  聖音教眾人經過碑亭毫不停留,直接沿下坡小路到了白鶴泉邊,高韌卻示意公會諸人進石碑亭,坐的坐,站的站,念碑的念碑,看風景的看風景,一副愜意遊玩的模樣。隻見白鶴泉邊,聖音教眾已在馬大交指揮下散開,教主坐在泉邊一木製亭子裏,牛二丁、苟三娘等人或坐或站相陪,劉義隆、張光耀兩人各處查探。不一會,牛二丁從教主身邊站起,叫了三個人,朝石碑亭走上來,對著展飛鷹等人拱了拱手,微笑道:

  “敢問可是平正公會的英雄麽?在下牛二丁,敢問你們展副會長是哪位?”

  原來剛才兩撥人馬雖然先後去了靈堂,彼此卻沒有打照麵,更沒有打招呼,隻是從旁了解了對方的大概情況。展飛鷹聞言,大剌剌地坐在凳子上,抬起眼皮答道:

  “我就是展飛鷹。你叫牛二丁麽?這名字倒是有意思。”

  牛二丁並不動氣,沉聲道:

  “展會長在此,請受牛某一拜。牛某受教主之命,請來告會展會長:我教正在舉行聚會,煩請展會長帶領貴會人員暫予回避。”

  展飛鷹扭頭看向下麵白鶴泉處,道:

  “教主?什麽教主?姓甚名誰?”

  牛二丁耐著性子,答道:

  “我教乃聖音教,教主名諱恕在下不敢說,可不敢說,非常不敢說。”

  “不敢說,可不敢說,非常不敢說”,原是五代時期一個有名的笑話,說的是當時重臣馮道之子,為避其父“道”字之諱,每念到“道”字便以“不敢說”代之。這天讀《道德經》,開篇便是“道可道,非常道”,便念成了“不敢說,可不敢說,非常不敢說”,傳為千古笑談。高韌沒想到牛二丁長得五大三粗,名字也顯粗俗,倒是知書達禮之人,還有一些幽默,難怪聖音教派他來進行交涉。展飛鷹卻顯然不識得這個梗,不屑一顧道:

  “什麽非常不敢說?胡說八道。你們舉行聚會,到自己家裏去舉行好了,卻跑到這裏來,居然讓我們回避,更是胡說八道。”

  這話夠重,牛二丁臉上再也掛不住,收起笑容道:

  “展會長,在下以禮相待,不意會長如此不近人情,莫非覺得我聖音教好欺負麽?”

  展飛鷹長身而起,正欲發作,丐幫謝成全帶著兩個抬著桶的屬下匆匆而來,對眾人告一個饒,道:

  “借過借過,我們要去打水做法事,麻煩讓一讓!”

  平正公會眾人本來就站在道路旁邊,隻有聖音教三個人站在路中擋住了去路。牛二丁麵露難色,一邊後退兩步回到路中間,一邊轉頭向白鶴泉邊亭子裏的教主看去。便在此時,那劉義隆在啼哭岩邊發出一聲驚喜的叫聲,蹲在池邊細看的張宗耀聽到後,站起身就奔過去,亭中的教主也一下站起身來,向啼哭岩方向翹首張望。

  牛二丁頓下決心,回過頭對謝成全等人道:

  “不好意思,聖音教正在白鶴泉邊聚會,暫時不能容教外之人入內。請丐幫兄弟們稍等一下。”

  謝成全奇道:

  “咦,這就怪了!我分舵在麓山寺舉辦水陸道場,盍寺僧俗都在忙碌,全為我已故舵主超度亡靈。你們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什麽鬼聖音教,自稱來吊唁陳故舵主,倒是來占地為王的麽?此白鶴泉,便是寺裏也沒說不能去,你卻有何資格不讓我們去?”

  牛二丁道:

  “我聖音教不喜張揚,卻亦是地方大教,不容輕誨,請你說話放客氣些!”

  謝成全冷笑道:

  “是你不客氣,還是我不客氣?跑到我丐幫水陸道場來挑事,欺我丐幫舵主新喪,不敢發作是嗎?”

  展飛鷹上前一步,接道:

  “謝長老和丐幫兄弟有所不知,這聖音教可不是一般的不講理呢!我們坐在這裏看看風景,也礙著他們了,也要趕我們走呢!這麓山寺便是他家開的,也不帶這麽霸氣的啊!”

  謝成全道:

  “是嗎?展會長,這聖音教是個什麽鬼,你聽說過麽?如此氣焰囂張,橫行霸道,胡言亂語,我看改名叫胡言教好了,哈哈。”

  兩個丐幫弟子和平正公會眾人哄然大笑,有人高聲叫道:

  “不錯不錯,正該叫胡言教!”

  牛二丁臉色一黑,手中釺擔往地上猛地一頓,“哢嚓”一聲,地上青石板碎裂,釺擔插進石縫中數寸,道:

  “牛某一再忍讓,你們再得寸進尺,可別怪我手中釺擔不客氣!”

  展飛鷹已退到亭中坐下,聞言滿臉鄙夷道:

  “一個樵夫,拿根扁擔也出來嚇人啊!莫非是胡言亂語教的砍柴擔挑神功?怎麽個不客氣法,拿出來讓展某見識見識?”

  牛二丁“唰”地拔出釺擔,右手單手執釺擔耍了個槍花,尖端指著展飛鷹,厲聲叫道:

  “你一再挑釁,侮辱本教,是可忍,孰不可忍!亮出你的兵刃,牛二丁請教展飛鷹高招!”

  高韌一躍而出,嗬嗬笑道:

  “會長,對付這位樵夫大哥,便交給我吧!我正好也是山野樵夫,便來會會牛大哥的釺擔開山法!”

  說話間已取出背上長劍,卻並不拔出劍來,手持劍柄,以劍鞘末端斜指牛二丁,麵露微笑。

  牛二丁見展飛鷹端坐不動,冒出個年輕人來卻劍不出鞘,顯然對他極為輕侮,心中怒氣大熾,喝道:

  “憑你也知道釺擔開山法!接招!”

  身形一轉,手中釺擔一旋,後麵的尖端劈頭便往高韌胸前砸了過來。

  高韌身子一側,小退半步,劍鞘往釺擔上搭過去,口中叫道:

  “來得好!”

  近處,白鶴泉邊聖音教眾人看到上麵打了起來,馬上作出反應,馬大交大聲呼喝,不一會侯賤橋便帶了八個教眾趕來支援,劉星燕也在其父大聲招呼之下加入支援隊伍。遠處,丐幫之人一直在留意此間動靜,一看有了動作,以陳實華為首,一大群人立即蜂擁而來。大幕開啟,大戲即將上演,劇作家高韌親自上陣,第一個進入了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