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平正公會
  聽著外麵傳來的更鼓,時候已經是三更之後,高韌卻還是輾轉反側睡不著。這一天過得實在是太充實了!收拾金貓,救人性命,遭人陷害,結識美女,學習秘術,這都是以前想都沒想到過的。後來銀彩霞在房中教柔身術,天仙般的容貌、魔鬼般的身材,偏要在夜深之際在自己床上擺弄各種動作、各種體位,看得人真是血脈僨張,要說沒有非份之想那真是假的。彩霞姐姐穿著大膽,尤其穿一件立領開胸上衣,做那些動作時胸前隆起呼之欲出,對她而言身軀肢體之伸展都達到了極限,對他而言收心聚神的意誌何嚐不是達到了極限?到了這個時候,高韌已經困到極點,腦袋裏卻還是不斷出現銀彩霞展示的那些動作,自己都無法分辨到底是想著人呢,還是想著姿勢?

  迷迷糊糊之中,突然聽到樓下院子裏傳來一聲大喝:

  “妖女銀彩霞,給我滾出來!”

  高韌一彈而起,正要下床之際,便聽到隔壁銀彩霞房間“啪啦”一聲響,是窗戶被打碎的聲音,接著樓下院子裏一聲怒吼,“嘩啦啦”,敢情是一張凳子扔了下去,被下麵那人擊碎。隻聽到房頂傳來銀彩霞清脆的笑聲:

  “啊喲,哪位大俠如此雅興,深夜來找小女子晦氣?”

  “妖女,本人平正公會和堂吳正堂,嗨嗨,正是來找你晦氣的。你下來還是要我上來?”

  “原來是吳堂主,失敬失敬。這李欽叉能量挺大啊,我不過路見不平,助人為樂,學吳堂主主持一下公道,他卻能請來堂主對付我一個弱女子,佩服佩服。不過素聞吳堂主辦事公允穩重,想必不會不問清紅皂白,一上來就扣帽子、使大棒吧?”

  “哼,我自會秉公處理,不會冤枉好人,也不會放過壞人。哈哈,像你這種傷風敗俗、為非作歹之人,也會路見不平、主持公道?速速下來束手就擒!”

  “啊喲,堂主對我這麽惡毒麽?我可沒害人坑人,你別嚇我!既然吳大堂主來了,我也就放心了,高韌那小子能得吳堂主證實清白,那是最好不過。”

  說到這裏,濛濛月光中隻見她身形閃動,聲音越來越遠:

  “嗬嗬哈哈,我就不陪了,各位後會有期!”

  高韌知道銀彩霞功夫不遜,尤其輕功更勝於己,見她先扔出凳子投石探路,再竄出屋外大方應答,反應之快,應變之巧,顯見成竹在胸,因此安心呆在房間靜觀其變。待聽到她一路遠去,尤其聽到一聲“高韌小子”,雖然體會到這是她在那吳正堂麵前撇清與自己的關係,心中仍頗感失落異樣。這吳正堂口口聲聲罵她“妖女”,稱她“傷風敗俗、為非作歹”,當時在鐵叉會,那李欽叉也是一見麵便稱她“妖女”,可這一天下來,一點沒覺得她有什麽不好啊,比之遇到的其他所有人,她的美麗動人自不必多說,便是心地之善良純潔、舉止之灑脫大方,還有誰能比得上?然而她卻似乎默認了別人對她的這個稱呼,從未反駁,這又是怎麽回事?

  正在胡思亂想,聽到外邊那吳堂主大聲說道:“高韌,你下來找我,還是我來找你?”

  高韌走到窗前,推開窗子,朗聲道:“吳堂主客氣,我稍事收拾,這就下來。”

  定睛往下一看,忽明忽暗的月光中一個精壯漢子站在院子中央,周圍並無一人。凝神細聽,各處角落、房頂也未見埋伏。高韌收拾了一下包裹,從窗口一躍而下,落到吳正堂身前數步處,拱手道:

  “吳堂主有禮了,在下高韌。”

  吳正堂“噫”了一聲,後退一步,雙手抱拳還禮,說道:

  “你會武功?看樣子功夫還不賴嘛!”

  “學了一點粗淺功夫,見笑見笑。”

  “不錯,你在那鐵叉會並會施展功夫,否則以你這身手,他們是拿不住你的。咱們切磋兩手,如何?”

  “既然堂主有此雅興,在下自當奉陪。請堂主手下留情。”

  “我所練套路叫劈掛神掌,是從刀法演變而來的一路掌法,我這第一招叫做順步插掌,你小心了!”

  吳正堂大步上前,到得高韌跟前,左手霍地伸出,似要拿他頸脖,右手從身體右後側甩出,後發先至,攻的卻是高韌左側肩下腋窩之處。

  高韌站立不動,雙手齊出,左手往右,右手往左,左手在前護住頸部,右手在後斜斜切出,砍向吳正堂右手右腕。

  “好一招羅漢插花手!撲步下穿掌!”

  隻見吳正堂身體順著前衝之勢往下一撲,左手收回護於胸前,右掌去勢不減,自上往斜後斬落,攻向高韌左膝後窩。

  高韌不慌不忙,右跨一步,以右腳為軸,左腳順勢提起作前踢狀,右手回轉前伸襲向對方頭頂,左手握拳回防,正是一招簡簡單單的金雞獨立。

  吳正堂矮著身子,突地發力後蹬,跳出圈外,擺手道:

  “不打了,你功夫比我不差,佩服佩服。”

  “吳堂主過謙,承讓承讓了。”

  “嗬嗬,我雖沒使出全力,但招式一出,就被你使個最平常不過的‘羅漢插花’、‘金雞獨立’給製約得施展不下去,哈哈,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原來高兄弟不僅是頑醫的弟子,還另有明師。不知高兄弟師承何人,在哪個門派幫會高就?”

  高韌略一遲疑,還是坦然答道:

  “我未入任何門派幫會,至於師門,家師嚴令不可透露,還請堂主見諒。”

  吳正堂打了個哈哈,道:

  “原來如此,倒是鄙人唐突了。高兄弟武功人品,吳某都甚感佩服。”

  語氣一頓,接著說道:

  “不過小兄弟那樁是非尚未了結,還需跟吳某去一趟鐵叉會,把事情弄個清楚明白。高兄弟意下如何?”

  高韌心下明白,像銀彩霞那樣處理,畢竟是以威權壓人,不可能服眾,而她臨走時那番話,似乎也是告訴自己這位吳堂主行事正派、處事公道,不妨按他的去做。略作沉吟之後,高韌再次朝吳正堂拱了拱手,說道:

  “堂主,咱們房間裏去說,如何?”

  “行,你帶路,咱們走路上去。嘿嘿,鄙人輕功水平一般,別弄壞了東西。”

  高韌心中暗笑,也不禁暗暗佩服,這吳正堂確實是一個堂堂正正之人,出手之前先告訴別人自己的武功招式,自己輕功不行也直接說出來。難怪剛才彩霞姐遁去他並不追趕,敢情是知道自己趕也是趕不上的。

  當下兩人來到房中,高韌關上窗戶,點亮了蠟燭,這才發現這吳正堂不僅名字中有“堂、正”二字,說話辦事也堂正,就連長相也不愧堂正二字,一張國字臉,眼睛鼻子嘴巴跟事先刻量過一樣規規矩矩擺在上麵,簡直隻看臉就能猜出此人的名字就應該叫正堂。

  兩人落座後,高韌開口道:

  “堂主,我當然願意把這事弄個清楚明白。我隻有兩個條件,不知堂主能否答應。”

  “你說,什麽條件。”

  “第一個條件,請堂主帶上幾個證人,隨我去兩個地方,一個是當時宋氏落水之處,一個是那張氏兄弟家中。第二個條件嘛,堂主得保證我能夠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能明明白白地說完,不被他們的謾罵攻擊打斷。”

  “第二個條件好說,隻是你為什麽要去張家?”

  “事情的來龍去脈,我想堂主已經大概了解了。我確實親眼見到、親耳聽到張蘭生和宋氏密會調情,這事本來也可以不拿出來扯,但後來我發現張蘭生那哥哥張大牛是個二楞子,此事如果現在放任不管,將來他們的奸情發展下去,一旦被張大牛發現,隻怕要鬧出人命。既然堂主在此主持公道,我幹脆把這事也向堂主揭露明白,我想堂主自可想出辦法,防止這樣的惡性結果產生。”

  “既然張蘭生和宋氏有奸情,這事我們平正公會自然得管,這個沒問題。好,我答應你。”

  “那好,我們現在就出發嗎?”

  吳正堂轉頭看看窗外,又看看床,突然笑道:

  “天都快亮了,折騰一天,都快累死了。你這床夠寬,咱們幹脆睡會,天亮再走吧。”

  說完也不管高韌願不願意,自顧脫了鞋子爬到床上,挨著外邊床幫子躺下就睡,不一會就響起了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