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美如般若慕凝華
  鬼望愁之外的地方,但凡有山必定會給它按個名字,哪怕是“餓狼山”這類難聽到極致的名稱,但這裏沒有,即便是淨崖老祖也是以“那座山”相稱,他吊在淨崖老祖後邊像柳絮一樣輕飄飄而又垂直的落下,抬頭發現這是一座山裂開了,但又和平常裂開的山不同,它頂端的裂口常人一步就能跨過,到了下邊卻越來越寬闊,裂口寬闊至五十餘丈時又連在了一起,而連在一起的山石中不停的滲出渾黃的水,滲出的水越來越多到了斷層又成了水幕,淨崖老祖便是落在了某一斷層。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還是丹鼎宗的手筆?他更多的傾向二者皆有,因為開鑿的痕跡雖然被潮濕的水氣浸透數千年幾乎磨平,但還是偶爾能看到山石被利器削出的平麵,那些平麵用手摸上去至今還能感到寒意。

  穿過渾黃的水幕看到高約一丈上下的洞口,洞口上方下圓,上邊刻著一個小鼎和隱字,蘇神秀受過前世影響,腦中一刹那閃過這是“水簾洞”,但前世記憶中“水簾洞”的洞口也為天然沒有人為雕琢的痕跡,這裏相同,到了這裏丹鼎宗似乎再沒有掩蓋隱脈的想法,洞口修的有很用心,一丈高的洞口竟有大氣磅礴之感,稍有見識的人一眼便知這時修士之府。

  淨崖老祖立在洞口,臉色不複適才的愜意,他停下了,蘇神秀自然也跟著停下了。世俗有“虎走了,百獸尚不敢輕進它的巢穴”的道理,何況蘇神秀知道,當年走了的那隻虎又回來了,如今它在它的身上描了幾道色彩裝作了貓,但一旦這隻貓進入了他的巢穴,以它對巢穴的熟悉程度,隨時可以化虎撲殺比它身形高大許多的獵物,蘇神秀心下決定,進了這裏他便靠著牆走,他相信丹鼎宗再怎麽喪心病狂也不會將陣法布置在牆邊。

  順著淨崖老祖的眼光蘇神秀看到洞口下麵有摩擦出的絲絲血跡,而有些大灘的血跡上還沾了一片鱗皮,鱗皮上鮮血未曾幹透像是最近幾日留下的。

  上方下圓的洞口也不該如此怪異,下方的圓像是被什麽生生積壓摩擦而成,蘇神秀撿起一片鱗片檢查一遍道“淨崖道友,這是蛇類換皮成長之時留下的鱗片,莫非昔年丹鼎宗有護山靈獸?亦或是昔年隱脈有修士未曾損落在此潛修時養下的這種龐然大物?”。

  淨崖老祖斷然道“絕不可能,護山靈獸這種事丹鼎宗不會不知道,再說丹鼎宗雖然不是馭獸的宗門,但自有適合靈獸的法門,不會讓肉身太過龐大的靈獸不懂變化之術在自家宗門裏橫衝直闖,至於未曾損落的修士?這應該是有的,隱脈是保證宗門的傳承不絕,自有法度,即便當年老夫令其盡起,但以隱脈的行事風格定會留下傳承修士,這一脈修士尤善爭殺,為丹鼎宗做了不少不便出手的事,培養靈獸倒是不擅長。”

  不方便出手的事自然就是殺人越貨,滅人滿門的髒活,蘇神秀知道這些,他相信修仙宗門有多強盛就多少黑曆史,一家強盛的宗門不僅頂著光環還要握著法劍,光環不起作用時就是法劍亮相日,畢竟赫赫威名是殺出來的不是說說而已。

  蘇神秀接話道“道友昔年藏肉身之時莫非也沒有遇到隱脈修士?”。

  “丹鼎宗一夜被滅宗,但追擊我等可不是一日兩日的,這等大事再怎麽壓也壓不下去,稍有風言風語,隱脈修士不愚笨該是知道大劫降臨,早就裹挾了宗門的重要典籍逃離此地以免被堵在這裏,何況老夫當年重傷垂死沒有仔細留心,躲入了那段無暇之樹才偷得一線生機”到了鬼望愁淨崖老祖想起了不少事,說起往事很適合當年的處境。

  “這倒也是,整宗滅門有些不大可能,恩,我少年時就遇到過一位修有殘缺法相天地的散修玄胎修士,說不定與丹鼎宗有幾分淵源”蘇神秀點頭道。

  “何人?”淨崖老祖問道,修士關心者二,一為仙道,二為傳承,陡然聽聞有修士修成了殘缺的法相天地,饒是淨崖老祖對宗門不再起什麽想法也忍不住問道,在他看來,天地法相神通不是大陸貨,這方世界能有這份底蘊的宗門一個巴掌都能數的過來,而這些宗門正如丹鼎宗一般,不管真假莫不是自稱傳承自上古的那幾家大宗的道統。

  蘇神秀徐徐講起百花城一事,時隔多年他也沒有隱瞞,將他知道的和猜測的一股腦說給淨崖老祖,“天殘老祖?或許是改頭換麵的丹鼎宗修士,恩,它日去百花城走上一遭,是與否一探便知,若是丹鼎宗修士老夫定要再教導一下,錯過了道友這等良才美玉想來眼見還是差些”。

  “淨崖道友說笑了,蘇某當年年幼,好不容才逃了一命”蘇神秀道。

  “這就是眼見的問題,若是老夫遇到道友這樣的少年,綁也要將道友綁在身邊傳下道統,”淨崖老祖恨鐵不成鋼的道。

  “現在也不遲,道友現在也可將貴宗的道法傳給蘇某的”蘇神秀厚臉湊到淨崖老祖身邊道。

  道法和道統一樣嗎?

  淨崖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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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丈高下的洞口裏邊卻是越來越開闊,約莫三裏後,洞頂幾乎高達十丈,就這份架勢,蘇神秀懷疑這座山被挖空了,而甬道被懸在上邊凡俗得之一顆安享一生的的夜明珠之類的東西照的亮如白晝,一點不顯黑暗,如此明亮四處的血跡自然也被收入眼中,白骨和正在腐爛的屍骨,亦或是新鮮仍在滴血的屍身成了這裏的主題。

  屍身扭曲不成樣子是被大力生生拍死的,顯然是蘇神秀猜測的那條大蛇蛇尾所為。

  蘇神秀依舊按照他先前做的走在山壁,淨崖老祖問過蘇神秀為何一直圍著山壁,蘇神秀堂而皇之的道“我就是因為膽子小才活到現在”後,淨崖老祖大約知道在這裏蘇神秀久些忌諱他,他也沒有再說。

  事實上淨崖老祖走的路子和蘇神秀差不了多少,在多變可以藏身的山腹間,發現了這個洞府有生靈出入後,淨崖老祖也不敢托大,他下意思的學著蘇神秀靠著山壁走。

  蘇神秀很小心淨崖老祖亦是如此,不久後事實證明他們的小心謹慎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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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府之外一條龐然長達三十丈的大蛇從沼澤出現,以它肉身不具備的速度快速的爬山涉水,無視一路所有的障礙,章魚觸手怪被一尾拍成肉泥,血蟻被碾壓而過,黃色大蛛蜂的尾刺刺不破它血紅的蛇皮,遇到蛇群,蛇群更是自覺地讓開。

  它沒有腳但遊走在倒掛的山壁上速度沒有一點下降,到了丹鼎宗隱脈洞府它仰頭藐視的看了一眼不遠處一夥禦劍的修士,費力的一頭紮進了洞府,“嚓、嚓……”血肉與洞口的摩擦聲響起,於是洞府又寬大了一分。

  淨崖老祖和蘇神秀一前一後相距十餘丈,蘇神秀神識看到那粗壯到兩個成年人合抱的巨蛇不過一息時間,淨崖老祖也看到了,他們距巨蛇並不近,但在山腹間行動稍大就漏了行狀,淨崖老祖示意蘇神秀跟上來,三轉兩轉便消失在洞府中。

  片刻之後蘇神秀終於看到了巨蛇,它的雙眼細長,大如燈籠,長約三十丈,它的肉身雖然滴血但掩飾不住它的強悍,一上來便揚起上半個身子撞斷山腹間倒掛的石錐將前麵唯一的洞口堵住了。

  此地像一個葫蘆,葫蘆口是唯一一個繼續深入的洞口,莫不是巨蛇瘋了?蘇神秀和淨崖老祖麵麵相覷,隨後耳邊傳來修士的呼喝聲,“大約這就是這條鐵冠蛇的老巢了,二公子,據說這鐵冠蛇通靈、性喜收攬天才地寶,它長到這般地步,說不得今日二公子大有收獲”。

  “是極,二公子天資橫溢不說,也是氣運所鍾,我等是沒有這等機緣的。”又有人阿諛奉承道。

  “自然是了,二公子乃是天命諸侯,豈是我等可比的,我等跟在二公子身邊便是我等之幸”還有人道。

  在這裏行事不知收斂,大約是上滄王的子嗣,蘇神秀看了一眼淨崖老祖,據他所知,六百年前丹鼎宗的收藏大部分是入了上滄王囊中的,也就是上滄州肖家當年是出了大力的,淨崖老祖麵無異色,他怎麽可能想不到這些?。

  一個被眾星環月麵若冠玉的修士沒有反駁,但他的臉上露出了自得的神色,轉而對身邊一位美到極致的少女道“凝華妹妹如何?聽妹妹之言不入這裏怎能將這鐵冠蛇甕中捉鱉,”。

  似乎知道說錯了話又後知後覺的大方道“當然,凝華妹妹關心為兄,為兄是知道的,但為兄身邊有如此多的好友,拿下這條鐵冠蛇還不是手到擒來?今日為兄便將這條鐵冠蛇的收藏送於凝華妹妹了”。

  “這些笨貨,鐵冠蛇一橫在洞口,不算大的山腹定會一下子被巨蛇塞了小半,閃躲的地方少了許多,先前這些修士飛來飛去欺負這條體重飛不起來的鐵冠蛇還道罷了,到了這裏避無可避簡直就是人體沙包,真是作死”蘇神秀心裏暗道

  “凝華?”蘇神秀突然想到,既然是上滄州子嗣,那麽“凝華”想必就是和他在歸元宗中曾有一麵之緣的慕凝華了。

  他小心翼翼的看去,一位英俊的修士正目光火熱一臉垂涎的停在一位美到極致女修臉上。

  那位女修真的是慕凝華。

  不過,相比十年前,慕凝華少了少女的嬌憨,多了幾分成熟的氣質,更加美麗動人。

  蘇神秀實在想不出怎麽形容幕凝華的絕美容顏,隻有

  美如般若。

  (ps:2017年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