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修士下界來
  數日時間對這些壽元動輒數百成千年的修士來說僅僅是打坐一次,三日時間恍惚而過,此時空曠山腹中擺滿的棺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多了數十位氣息如淵,深不可測的修士,與大周王室金丹之上算作年輕一代的修士。

  對於這些突然多出的強者,大周後輩修士詫異不已,因為那些強者中多是傳說身損或是消失的前輩高人,卻不想在陵園中一下子突然現身了如此之多。

  有一人看著一位黑袍老者,麵露不敢置信神色,低聲埋怨道“那位是我家祖爺?不是說我家祖爺三百年前坐化了嗎?怎麽還留在世間?真是氣人啊,活著也不讓人知曉,害的這麽些年家裏忐忑不安,深恐王室取回對我這家這一脈的優待”。

  有一人看向其中一位麵如冠玉的青年修士道“那位是上代的天驕啊,天資絕世,是我父那輩修士的佼佼者,我父靜室裏擺滿了他的畫像,以此常來教導鞭笞我等兄妹幾人,據說他修煉二百餘年成就玄胎後便飛升到了上界的,卻不想仍留在此界”。

  “那是上任周王,威名赫赫,比下了同期的所有諸侯王,族譜裏不是說道,上任周王突破人仙時不慎被天雷擊成了齏粉?身死道消?這是怎麽回事?”。

  小聲嘀咕之後,那些人一副恍然明了神色,大周占據這方世界最為富饒之地十萬年沒被驅逐出去,果然不是靠著僥幸和占據正統虛名,而是有實力與底氣的,有擺在明處的征伐大將和宗室修士,還有這些影於暗處的修士。

  年輕一輩欣喜,定王卻是喜怒不顯,僅僅出神的抬頭望著那株嫋嫋香煙。

  這裏的修士或許隻有自幼教導了他的皇祖了解這代周王,定王有毅力、有果決,有擔當,同時也是天資絕世,可惜坐上大位時日太短,不夠成熟,做事有些陰暗,性喜猜忌。

  其實怨不得定王如此,猜忌是上位者的通病,何況這位周王機緣巧合還修習了王室的心靈一類道法,天長日久他把猜忌深深印到了骨子裏。

  “定王,上界修士下界可是有什麽不妥?”被稱為皇祖的老者給定王傳了一道神念問道。

  定王點頭隨即又搖頭,道“皇祖您也知道,孫兒修習的功法特殊,入了玄胎後對大事多少有些未卜先知的能力,當日聽聞上界有大人物出手的確感覺有些不妥,但這幾日那種感覺卻是虛無縹緲,時有時無,很難把握,大抵是孫兒多心了”。

  “當然也排除不了有大神通者顛倒混亂天機,以此迷惑修有心靈大道修士的本心和先天數算高手的推算”末了定王補充道,聲音悠悠。

  “那…”老者遲疑道,因為耗費數之不盡的仙道材料接引上界修士之事是他一手推動的,眼看事情有了眉目竟然出現這等不可測的事情,他有些患得患失。

  定王對這位相處數百年的祖父性情同樣很了解,這位祖父什麽都好,就是行事瞻前顧後,不入絕境難做決斷,當年的他比之現在的定王還有不如,他的睿智和決絕是之後培養出來的,若是皇祖有當年帶領族中高手圍殺那頭地仙老淫蛟的魄力,他也不必受不住大周之事而心力交瘁,以葬身雷劫這等替死的障眼法避身退下了大位。

  定王知道皇祖要說什麽,無非就是等等之類安慰人,也是無用的話語,定王微微搖頭道“皇祖,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那些上界修士在兩界通道中困了近百年不見設法返回上界,那麽遲早要下到這方世界的,我們已經做了這麽多,無論好壞總要有個結果,”

  “若是他們念在同為姬姓一脈份上,真心實意的助我們統一這方世界,孫兒必定傾盡所有回報他們,若是他們不念舊情,任性胡為,存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嗬嗬,我們這一脈在這方世界經營十萬餘年可不是軟柿子,任人揉捏的,說不得那時要讓上界的道友試試本王手中寶鼎的重量”定王聲音緩緩,帶著滾滾煞氣。

  皇祖渾身一顫,在定王緩緩的話中他想起了這位孫兒的狠辣。

  當年圍殺地仙老淫蛟時,有幾位姬姓修士畏懼地仙的臨死反撲,裹足不前,事後便是這位定王緩緩的“無妨”一句話後陰殺了。

  而且被殺的幾人中可是有他的親叔,也就是皇祖的親兒子,一身玄胎修為著實是大周的重要力量,誰能想到就是那位對定王親厚的親叔違逆了定王意願,也被他毫不留情的斬殺。

  “定王,萬萬不可,你等日後要去上界修行的,做事太過,上界姬姓難容你們”老祖急促道。

  “皇祖放心,孫兒省的這些,如若到了那般境地孫兒也會拉一批,打一批的”定王保證道。

  得了定王的保證,稱為皇祖的老修士不再言語,專心留意上界修士是否準備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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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修士發現了那株蘊神養身兩界香的不凡,他們雖然不識那株香是何物,但蘊神養竅的名頭不是吹噓出來的-蘊神養竅,他們每每呼吸那縷清香便能感覺到從神魂到肉身陣陣舒泰,因而不再打量周遭情況,全都閉眼細細品味。

  空蕩的山腹寂靜,落針可聞,就在這寂靜中,上任周王的一聲大喝喚醒了眾人“就是現在”。

  卻見大周定王單手化指,一道璀璨靈氣湧出,衝進了嵌在半空的那座蓮台上,蓮台上的清光如一眼泉水漫過半空,綠色的半空好似一下子透明起來,眾人見得如此,紛紛效仿,一時間山腹被各種靈元點亮,半空更加透明,甚至隱隱能看到裏邊閃過的人影。

  而在人影中一隻碩大的拳頭占據了大半位置,拳頭上金黃的光暈慢慢浸過兩界通道,通道擴張,閃過的人影多了起來,定王一顫,指間靈氣差點脫手。

  就在包裹著人影的拳頭漸近這方世界時,虛空炸響,從通道中傳來一聲悶哼,金色拳頭粉碎,連帶著拳頭挨著的數十人也粉碎,拳頭與那數十人化作漫天血雨灑出通道,灑向山腹,灑向大周中都西側的陵園。

  定王和山腹間眾人大驚,撤掉了手中靈氣,使出神通護住己身,以防虛空炸裂的餘威波及。

  好在兩界通道仍在,炸響的餘波沒有穿過太過,血雨中眾人隻聽“噗噗”之聲,像是墜下了重物砸在地上。

  血雨過後山腹間多了數百道淒慘的人影,這些上界修士還是受了通道炸毀的餘波,各自氣息靡靡,一落地便盤坐在地上調節體內靈氣修養身體,有些幾乎重傷垂死的,更是大口吞服取出的靈丹,定王沒有說話,一揮衣袖灑出上千枚元石供上界修士恢複真元,待到灑出的元石消耗殆盡,定王毫不停留又是上千枚元石,依次不停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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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厚積薄發突破至通脈便是如此簡單,嗬嗬,練氣一十八年,世俗一條好漢都誕生了,我安心練氣十八年總算值了”。

  練氣極境後蘇神秀溫養氣海丹田半月時間便開始下一境的修行,這對他來說毫無難度,不像有些修士先服靈丹,然後憋的臉色通紅險而又險的突破,他如平日練氣一般,端坐片刻時間便無聲無息的通脈。

  氣海丹田儲滿的靈氣陡一進入凝脈,如決堤的洪水,橫衝直闖在經脈中延綿不絕的流淌,他吞吐十餘年溫蘊紫氣、打拳煉體十餘年,再有不時偷偷摸摸的藥浴,早將他經脈溫養的比之他人堅韌寬闊,加之他的肉身強橫,忍著橫衝直闖的靈氣不適撐了下來,換做他人早被這股洶湧的靈氣逼的苦嚎不已。

  忍過不適便是大歡喜,他貫通了兩條筋脈,遠遠超過普通修士拚盡全力堪堪完全貫通一條經脈,事實上若不是擔心凝練時間不夠,以他丹田雄厚的靈氣,直接可以貫通第三條筋脈。

  莫要小看一兩條筋脈的差距,修士盡知,貫通筋脈之難,隨著筋脈的增多而增加的,甚至,單單貫通第二十條經脈,蓄勢準備年許時間也不少見,可見貫通筋脈的難度。

  可惜,通脈不僅是貫通筋脈,更重要的是“凝”,貫通了的筋脈還需靈氣的凝練溫養,以期筋脈粗壯、圓潤、堅韌,能夠經得起天地靈氣的洗刷,和日後施展秘術神通的狂暴衝擊。

  “貫通筋脈省下的時間恰好可以用來凝練筋脈,如此,通脈期或許不必像練氣一般,多出他人近倍時間,恩,神識籠罩的範圍擴大了些許,終於可以光明磊落的用出神識了”蘇神秀隨後喃喃輕聲,聲音欣喜不已。

  此時九年小比已過,眾修士多為十年之大比準備,蘇神秀落得清淨,他繼續盤坐在石屋外凝練筋脈,無聲無息中他的額頭落下數滴液體。

  歸元宗乃至世間大多修士崇尚大道自然,除了某些特別地方,修士是不會擅改大道賜下的風雨雷電。

  起初,蘇神秀以為是大雨,但稍一留意發覺並非如此,適才壽山之上大日橫空,就是現在他也能感覺得到身上溫熱,怎麽可能突然落雨?何況滴在額頭的液滴還有腥氣。

  他張開雙眼,發現高空墜落的盡是泛著金色的血雨,豆點大的血雨蘊含著驚人的靈氣,令他驚懼的是,落進這裏泛著金色的血雨竟然在半空中折向慢慢的落進了吞靈洞。

  而此時吞靈洞好像一直巨獸的大口,吸入血雨吐出了幽幽黑氣,幽幽黑氣過處,雜草搖擺不休,瘋長了起來,蘇神秀大駭,起身躲到了陣法邊緣。

  退到了邊緣他仍覺不妥,一隻手持長刀,鼓起了全身靈氣灌注其中,一隻手捏著法決,隨時準備施術。

  血雨來的突然,去的也突然,片刻之後血雨頓住,蘇神秀呆立不敢亂動,似是害怕驚醒吞靈洞這頭絕世大凶,連呼吸也下意思的放輕了,又過了大約一個時辰,懸在歸元宗的大鍾被敲響,一連七聲,蘇神秀大驚。

  據他所知,歸元宗那口大鍾著實有講究,有專人看管,不可能亂響,每次清晨響一聲,是為通傳宗門修士“一日之計在於晨”,依次類推大鍾響的次數越多,代表的事情越為重要。

  鍾響九聲,實乃合宗災禍,事關宗門生死,全宗上下,上至隱世不出閉關苦修的太上長老,哪怕是閉死關,下至宗門雜役弟子,全都的準備拚死一戰。

  歸元宗鍾響八聲,乃是掌教繼位,示意歸元宗宗門大權交替,由下代真傳修士執掌,鍾告天下修士。

  歸元宗鍾響七聲,乃是召集留在宗門的所有金丹以上修士議事。

  這種宗門大事任何修士都會設法弄清楚,不為莫名的好奇心,僅為跟緊大勢。

  “發生了何事?需的宗門大鍾連響七聲召集金丹之上的修士?莫非與今日自天而降的血雨有關?”蘇神秀以手頜頭,思襯良久,最後還是打發了侯雲去打探消息。

  蘇神秀不知道,並非歸元宗一家宗門如此,而是天下算得上大宗門的教派皆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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