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極境而生
  戚發算計蘇神秀三次也給了蘇神秀一份天大的機緣,他說“胡師兄進階金丹,我盡力相告蘇師弟此等喜事,料想以蘇師弟與胡長老交情,蘇師弟大抵會回宗門慶賀胡長老,等來等去沒等到蘇師弟卻是等來了蘇師弟的相親的後輩”。

  如此說來,蘇神秀能拜入歸元宗其中是有戚發的功勞,“我三叔祖避禍在蘇家,這戚發不成金丹輕易不敢去蘇家尋三叔祖麻煩,成了金丹之後卻又被宗門的事纏住了身,這才想著借胡長老成就金丹將三叔祖引誘回歸元宗,卻不想三叔祖沒回歸元宗,倒是把我送進歸元宗修行”。

  “大抵戚發也不知我身上有沒有他要的東西,心裏存著寧殺錯不放過的意思”。

  蘇神秀並無大錯,但萬事最怕較真,善刑殿的戚發給他按個“買賣髒物”罪名,他也得認下,隻是這個罪名不是大罪,戚發不會將蘇神秀拘禁在善刑殿內區區幾日時間,或是遣放進宗門關禁犯下重罪修士的惡地,他隻得將蘇神秀禁於奇詭的吞靈洞。

  蘇神秀確信,除非戚發喪失理智,否則,戚發絕不敢在宗門裏對他下死手,尤其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即便在這兩年時間一無所獲,他也隻會隱隱用些陰毒的手段。

  自然,為了少遭算計,該裝的還的裝,一點也馬虎不得。

  戚發做到了作為宗門前輩照拂後輩子弟少有的典範,他慈善,他有耐心。當蘇神秀提出想從宗門選修幾門陣法時,他讚許不已,道“小蘇是為日後遊曆做打算?甚好,修士的成長的確需多遊曆,以此增長見識,獲取機緣,老夫生怕你像你叔祖一樣在宗門一待便是便是十數年。”他還為蘇神秀參詳從同類陣法中選修哪些更為恰當。

  蘇神秀這麽做也是沒有辦法,每位修士修習的東西本來不為他人所知的,但他被拘禁在吞靈洞後,想從藏真殿中取東西也出不去此間,再者以他和戚發修為的差距,瞞下來會更讓戚發小心,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做給戚發看。

  “隻是小蘇你的修為有些差,莫不是過多傾心了蘇家的法術?耽擱下修行了?”戚發的眼睛盯著蘇神秀道。

  蘇神秀心裏“突突”,他感覺戚發說到“蘇家法術”時,戚發落在他臉上的目光變得很炙熱。

  若說出自修仙世家的修士沒從家族中學的什麽法術那是絕無可能的。

  蘇神秀為了迷惑戚發,讓戚發認為他受了惡念侵染,故意逼的眼眸中顯出的血絲顫動了幾下,慚愧道“弟子天資太差,筋脈纖細,又喜好凡間刀術,以致這麽多年以致停留在練氣期,蘇家的法術弟子卻是少有修習”。

  “哦,如此?除了這些還有沒有其它不妥之處?老夫為你檢查一番?”戚發語氣淳淳,充滿誘惑,臉上關切之色言情於表。

  “讓你檢查?誰知你的神識透過身體時會不會暗下什麽手段,若是讓你察覺出玄黃母氣與洞天法寶,即便有宗門大律壓著,估計你也會對小爺痛下殺手,而後隨手丟進了吞靈洞,神不知鬼不覺,能將事情推得一幹二淨便推了,不能推幹淨,為了那兩件靈物反出歸元宗也不是難以做出的決斷”。

  蘇神秀裝作感激涕零的道“多謝戚長老好意,不過弟子突破大約就這一兩月”。

  戚發臉色一僵,唏噓道“你們年輕修士啊,年輕氣盛,罷了,罷了,日後有了疑難之處再來尋老夫便是”。

  在他轉身離去時,老實的麵孔變得難看,他沒有想到他送丹藥,解道法,費心費力的演了慈善長者近小半年年,蘇神秀會拒絕他的善意。

  性子狡詐的戚發一心謀奪那冊心靈大道道書,卻沒有想到他做的太好了,好的超過了修士對親傳弟子和直係後嗣,就以蘇狂對金丹修士有續命之恩為例,那位金丹修士也僅僅是答應讓蘇神秀拜入歸元宗,以此償還蘇狂對他昔年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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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如水,寂寂無聲,雜草再次瘋長到沒住人的腳跟,吞靈洞好似洪荒巨獸的嘴巴,深不見底令人驚心不已,但在這黝黑的雜草中卻有一點亮光,透過石屋的石頭縫隙刺破了黝黑。

  此時,石屋中蘇神秀一襲白藍法衣,眼睛緊閉,雙手虛握,五心向天盤坐在石床上,他不算俊朗卻極為耐看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與往日不同之處,隻有罩在身上的法衣略微鼓脹。

  他在練氣,為了練氣境極境的八十一道法術做最後的一搏。

  他在聚靈陣盤相助下紋絲不動的氣海丹田,竟然在吞靈洞附近有了擴張的趨勢,“多了幾絲瘋狂之念罷了,若是能助我至極境,暫且任它胡鬧便是”他氣海丹田五色靈氣多了些許黑絲這些黑絲是意念,並非靈氣,是他吞吐靈氣時趁機進入他氣海丹田的,瘋狂決然,似要在他氣海丹田裏征伐。

  皎月西移,壽山遮住了懸掛在星空中的滿月,四周更顯黑暗,蘇神秀仍舊像廟宇中供奉的神像一般盤坐。

  良久,他睜開雙眼,眸中神采四射,整個人活了起來,手中接連不斷施展法術,恰恰八十一道,混亂無序的法術將他麵前轟的一片狼藉。

  地麵裂了又合,雜草枯萎又生長,石屋倒塌的石頭砸在蘇神秀的頭上,他渾然不覺,他嘴角上翹勾起笑容,笑聲從輕不可聞逐漸響徹吞靈洞,最後笑聲又低沉下去,用隻有他自己聽得到的聲音道“嗬嗬,我勝了,我做到了極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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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周中都西側乃是一座空山,名為陵山,也為陵園,裏邊埋葬了曆代王室威名赫赫的成員和有功大周的重臣,是大周王室成員和矢誌報效周王朝的大臣仙道不通後夢想的歸宿,也是一處禁地,外圍有大軍守護甚至一隻鳥雀罕有。

  此時這座挖掘一空的山腹內確實另一幅光景。

  一位頭戴十二旒平天冠,身著肩挑日月,背負星辰玄衣的中年修士靜靜立在一座古樸的大鼎前,他闊額方臉,充滿威嚴,眉如刷漆,厚而黑重,似乎舉手抬足就可鎮壓一方世界,此時他雙眼熾熱如火,緊緊盯著大鼎上燃燒的焚香,香煙筆直嫋嫋升起,裹挾了從下方一具棺木中散出的神念,升到半空便詭異的消失不見。

  那位中年修士不以為意,似是等待什麽,過了片刻,他皺眉道“皇祖,這已是王室曆年所藏的最後一株蘊神養身兩界香了,這次若是還不能溝通上界,就需的再入混亂海域獵殺淫蛟,上次獵殺那頭老淫蛟,王室成員損傷頗大,混亂海域已有所察覺,短時間內再不可能出手”。

  空蕩蕩山腹中那具散出神念的棺木緩緩打開,山腹中響起了蒼老如夜梟一般的聲音“卻是值得的,這株蘊神養身兩界香是用那頭地仙老淫蛟的淫囊所製,非是前幾次可比,加之有那座溫養了十餘年的蓮台相助,消減抵消佛門的封印,定然能成”。

  “定王,你乃這代大周王者,理該執掌這一方世界,為了這個目的什麽代價都是值得的,此後做事不可隻考慮弊,也該考慮利,當利大於弊時,萬無後悔退縮的道理”。

  “就如這株蘊神養身兩界香,再來一次,祖父仍會帶著王室成員拚死圍殺那頭老淫蛟,你當謹記,恩,可是帶來了那座蓮台?”一位枯瘦的老者突兀的掀開棺木站起來,走了出來,顫顫巍巍的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頭發花白稀疏,說話時可以看到嘴裏牙齒掉落的幾乎所剩無幾,但聲音極為駑定。

  定王?大周的代言人?當代大周的掌權者,一位赫赫有名的強者。

  定王看著那老者,下意識的道“皇祖,您地仙修為,還沒將養好搏殺那頭老淫蛟時受的傷?還需什麽靈丹妙藥,如今大周底蘊深厚,孫兒為您尋來便是”。

  “圍殺那頭地仙老淫蛟受些損傷在所難免,為了這身舊傷這麽些年用去的靈藥數之不盡,不需用了,世間靈藥怕再難以濟事,隻能靠自身慢慢調養,總歸是做成了這件事,那座蓮台呢?”。

  定王從袖袍中取出了一座蓮台,成六品,卻是和百花城那座蓮台一樣,隻是這座蓮台波光流轉嬌嫩欲滴,威能超過後者,那座蓮台陡一出現便飄向挖空了山腹高處,像是尋找在何處安家,左右擺動上下起伏飄忽不定,最後穩穩停在一處,倒扣在山腹,就如虛空中鑲嵌了一座蓮台。

  蓮台落穩後散出青光,將山腹染成了翠綠色,一片翠綠中,定王和那老者渾身一怔,那老者隨即麵露喜色,喃喃道“成了!老夫這番辛苦總算有了回報,該是拿回我大周姬氏的天下了,定王,召集目前留在大周中都所有金丹之上的王室成員,數日後迎接上界下來的修士,另外,多多備下元石,以備上界修士吐納恢複元氣”。

  “皇祖,適才上界修士留言道,一位大人物會出手擴充兩界通道?這是為何?”定王不見動作,反而臉色陰晴不定道。

  “或許是其中有那位大人物的重要子嗣,那位大人物才出手的”老者遲疑了一下道。

  “會不會是下到這方世界的修士比相商的人數要多上許多?這才需要通道寬闊穩定?”定王不確定的道。

  “你是擔心鳩占鵲穴?同為大周姬氏一脈該不至於此吧?”老者作為上代周王,智慧通天,他對這位孫兒了解,知道他的擔憂,強笑道。

  定王沉默不語,一向智珠在握的臉上充滿憂慮。

  “事已至此,總不能半途而廢,讓這等一統世界的機會錯手而過”老者迷上眼鏡緩緩道,說給定王也是說給他自己。

  定王點頭,握了握拳頭,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