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我願持刀問長生
  修仙路坎坷多災難,有天劫,有人禍,修士隻要心中向道,斷然不可脫離修仙大勢避世不出,因而,這些災難無論如何是躲也躲避不過的,災難就像是懸在修士頭上利刃,時時提醒修士,不可懈怠,留意隨時可能加身的災難。

  為了應對這些災難,修士想盡了應對方法,極盡所能做足功課。

  玄妙渾厚的功法、詭異難防的秘法、強橫一時的神通、變化莫測的陣法,保命救死的靈丹妙藥,當然也少不了修士用來護道殺伐的法寶,總之,方法多樣,但大致脫離不了這幾類。

  秘法與神通一向是修仙宗門和修仙世家賴以高居修仙食物鏈頂端的依仗,普通修士和絕大多數散修沒有機緣接觸這些東西、陣法有高低之分,修士就算不是精通,大致也掌握一些、丹藥有稀疏平常之別,修士花些心思,總會備上些許,唯有功法與法寶卻是每位修士必不可少的應對災難的手段。

  鍾、塔、鼎、瓶、鏡、印以及非同尋常的法寶煉製各有傳承,展現這類法寶威能的高等禁紋死死掌握在高階修士手中,普通修士若不懂高明的禦使手法,即便將這類法寶拿在手中也隻能發揮出普通法寶之力,而且這些法寶日後進階的速度慢的幾乎趕不上修士進階的速度。

  因而修士不願用本就為數不多的資源擔著煉製失敗的風險去煉製難以駕馭的法寶,隻有刀、劍、斧、棍、槍這些直來直去的殺伐利器流傳廣為修士所知。

  照此說來,五者習練該是相差不大,但事實上習劍者十之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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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習刀”蘇神秀說的認真堅定。

  隻因徐千老道那道刀光,閃耀奪目,劈開了長夜,斬過了虛空,煌煌賽如雷,蘇神秀記在了心中。

  蘇父止住了笑聲,看蘇神秀不是說笑,皺眉反對道“如今劍道繁榮昌盛,高明者不知凡幾,習劍強者更是隱隱自成一道,強過習刀的修士,何不如父親一般習劍道?”。

  “唯刀百辟”想著徐千那一刀,蘇神秀慷慨激昂道。

  “唯刀百辟?若論殺伐犀利,禦劍也可做到這些。再者,劍乃君子,修士持之中正,可護道、亦有修仙飄然出塵的意味。而修刀的修士多在軍中,這類修士重殺伐少修身養氣,時間久了難免殺氣入侵,影響心智”蘇父是使劍的修士,一向追捧禦劍飛行和使劍的各種境界,自然希望蘇神秀也像他一樣內外兼修,想著早些扼殺了蘇神秀修刀的念頭,極力推薦劍道。

  “唯刀百辟,唯心不易”蘇神秀想要修刀必定要做個堅持姿態。

  “唯心不易不是說說便可不易,到了那般時候卻是由不得你了”

  “再者,神秀你日後要拜入歸元宗的,宗門修士大多使劍,恩,據說歸元宗有一門叫做星河劍經的道書功法,頗為精妙,你若能使得的一口好劍,或許會有前輩修士欣賞收為弟子,傳你這門劍道神通”蘇父不停的為蘇神秀說著習劍的種種益處。

  “父親,劍道走的是精妙路子,而且想修的上乘劍道法決,孩兒不知需的在這上麵耗去多少時間,不像修刀一樣,大開大合易見效果,恩,刀劍都是殺伐利器,相較而言,我更願意修刀”蘇神秀單單練氣時不覺什麽,待到開始打拳,接著練習靈植夫的法術,他陡然覺得時間不夠用了,再想想他還需的修習應對敵手的種種法術,蘇神秀恨不得將他一人分成幾半用。

  更何況,蘇神秀知道修士大道有九,每一種大道幹係重大,有不占九道其一的強橫殺伐手段自然是他的上上之選。

  當然這個決定也和徐千那一刀的影響脫不了幹係。

  至於劍道?蘇神秀焉能不喜,劍的大理大義,百屈不撓,這些蘇神秀怎會不知?

  在蘇神秀心中,他不止一次幻想他有太白持劍高唱俠客行的風姿,俊朗的白衣飄飄禦劍飛翔,也不止一次幻想他有秦皇揮劍決浮雲、高祖斬蛇唱大風、唐宗撫劍享社稷、宋祖拔劍天下平的氣蓋,揮劍斬殺異族,遨遊無盡虛空。

  隻是修劍要大成,不僅要用掉大量的時間,極情於劍,還要有修劍的天資,就是那虛無縹緲的修劍天資-劍心、劍骨。

  種種限製加身,龐大的修劍者群體能夠做到傳聞的“一劍破萬法”者萬中無一,蘇神秀隻好斷了此念。

  “我要修刀,願持刀問長生”末了,蘇神秀一口咬定,將“想”改成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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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父勸說蘇神秀修劍,鍾母不做聲一旁看著,直至蘇神秀借口“天欲拂曉,該是練氣時候”遁出了房間,鍾母始終一言不發。

  房間少了蘇神秀,蘇父對鍾母言道“為何不和我一同勸說神秀?神秀乖巧,一向聽你的話”。

  鍾母嗔怪的看了蘇父一眼道“難道我願讓神秀習刀?神秀乖巧是乖巧,但那得看什麽時候,這麽些年我算是看出來了,神秀自己的主意拿的緊著呢。

  以往乖巧都是心有所願,我一說,神秀自然順勢答應,神秀不願的,任你費盡口舌,他總會想方設法的躲過去,就如今日,你說了修劍那麽多好處可是說動神秀?大約是昨夜百花城那道忽起的刀光勾起了神秀修刀的興趣,”

  鍾母說道這裏眼睛一亮繼續說道“改變神秀的想法也不是沒有辦法,日後你在神秀麵前多多演法就是,神秀見識了劍道威力,或許會慢慢傾向修劍。”

  蘇父不自信道“我演法再精妙,還能比得過昨夜那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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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人常言,山雨欲來風滿樓,大抵前幾日的百花城就是山雨之前狂風注滿的高樓,而山雨狂風消失無蹤後,高樓就如現在的百花城,少了前幾日莫名的壓抑,多了安寧。

  這是強者昨夜一戰後百花城散出的氣息。

  或許天殘、白姥姥、元元上師、阿修羅彌蒙這些強者如今少有人知,但耐不住修士強烈的好奇心,費點時間總能知道這些來犯百花城強者代表的意義,這些強者的粉墨登場然後铩羽而歸,傳遞給百花城中人一個信息。

  在百花城中,百花徐家足以壓製一切事端,諸人不必惶恐不安,不必憂心有混亂。

  蘇神秀不知百花徐家已經不打算追究為何異蓮少了一片蓮葉,不知暗中有沒有眼睛盯著他和蘇父鍾母,也不敢突兀的離開百花城,而是盡可能的像百花城其他修士一樣享受戰後餘韻,不顯異類,不引起注意。

  他想象中的殘壁斷垣沒有出現,蘇神秀不確定的特意多留心看了幾處地方,確定了就是昨夜大戰的地方也一切如故。

  事實上昨夜除了城主府塌了幾座座門樓,百花城可謂完好無損,這一切不合常理蘇神秀歸到了百花城的陣法。

  兩方修士大戰,脫開陣法防護,真元控製再精妙也不會不漏一絲真元。

  更何況百花城修士會努力保護百花城的點滴,其他修士不會,他們目的是那座六品蓮台,出手毫無顧忌,不會分心留意是否對百花城破壞。

  這麽說,不僅是百花城的外麵滿身帶刺,百花城裏也不知布了多少滾刀陣,心懷鬼胎者進不來,當然也出不去。

  昨夜一戰預示著此次百花城修士盛會將要結束,連著沉悶數日的修士爆發了所有的熱情,抓著一切機會換取能夠用到的靈物,不再苛求是否是自己所求,稍有合意的便出手拿下。

  坊市之中雲帆聳立,前幾一眼看過還能數的清的雲帆今日卻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多了起來,並且隨著時間還在不斷增多,卻是因為有更多的修士想通百花城不會再有波瀾的關節。

  蘇神秀和蘇父鍾母穿過人群,走過一家修仙商會時,蘇神秀竟然看到昨夜還和自己一同困在流雲飛袖的修士,那修士本來滿臉推笑正和一位修士交談,見著蘇神秀,突然變得扭捏,臉色變了變,撇下還在交談的修士拂袖進了後堂,此舉蘇神秀有些愕然。

  前世流傳的四大鐵關係朗朗上口,蘇神秀記得清楚,一起下過鄉、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一起同過窗,怎麽說大家都算是同過窗,見麵了不打了招呼就罷了,還甩身不見?做事這麽不講究,這家商會怎麽這麽沒眼力用了這修士?蘇神秀想道。

  “不是說四大鐵嗎?”

  他卻是忘了,這些人前顯貴的修士在一個小輩麵前裝暈,像滾石子一般滾來滾去,臉上著實無光,好比凡人被脫得光淨掛在旗杆上任人品足,誰能知道一臉平靜的修士心中會怎麽想?。

  過後蘇神秀理解了那修士的心情。

  連著碰到幾位“同過窗”修士,那些修士或是裝作不識,或者掩麵而去,隻有一位修士哈哈大笑喊著“小道友”,問了蘇神秀幾句,那修士爽快的送了蘇神秀一把長刀。

  低階法器價值不高,但蘇神秀頗為高興。

  蘇神秀高興,不僅是因為得了一把長刀,更是因為今日看到了本應該在接受百花城主盤問的修士大大方方的在這裏現身。

  若是深究,這些修仙商會的修士絕無可能一夜間就脫身。從這些現身的修士,他確定了百花城沒有繼續深究那株異蓮的意思,去掉壓在心頭的巨石,蘇神秀心情大好。

  他隨著蘇父鍾母在坊市中尋了一個位置,片刻後,蘇神秀耳中盡是父親不溫不火的聲音“換取高階道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