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暗度陳倉
  蘇父當年受召,圍獵異族,異族隻顧慌不擇路的逃竄,人族修士大喜之下追擊時頗為雜亂,蘇父就是這般隨著一隊人族混雜的修士追進了一片戰後遺地。

  那片戰後餘地大戰餘韻仍在,人族修士與異族修士橫屍滿地,殘餘的異族正疲憊不堪的搜刮戰後餘利,恰好這時撞上來的蘇父等人先是大喜而後大驚,竟有高階修士微弱的神通氣息,顯然這等場麵已不是蘇父這等小隊能插得上手,慌忙轉身奮然退去。

  如果尋常,異族實力不濟時,遇著人族修士便逃。異族實力遠超人族修士時,擔心漏了行藏,定要試圖掩蓋行跡,設法滅殺人族修士。這次不然,有高階修士坐鎮的異族竟然任由蘇父這隊修士退去,僅是不鹹不談的說道“太淵與大周有舊,私下相贈寶物”。

  退去的眾人感覺事有蹊蹺,片刻後大著膽子再次查探,一片寂靜,若非地上躺著的屍體和濃稠的血腥之氣,眾人都要以為剛是夢境,著實詭異。

  看著如此場景眾人麵麵相覷,緊接著自然而然的收攏人族死屍,隨著一位修士欣喜的驚呼而後皆是大歡喜,異族離去的匆忙竟然沒有將寶物搜刮幹淨,不少死屍身上還留有寶物。

  蘇父看著忙做一團的眾人,顧不得其它找了個最為顯眼的“死屍”上下其手,仔細摸索,剛在“死屍”身上摸出一隻玉瓶準備繼續翻找,不想這時那死屍突然轉醒,隨手一橫蘇父頓感手臂一痛,卻是不知何時那死屍手中握了一柄劍。

  人未損落就被自己趁機打劫,玉瓶還捂在自己懷中,好生尷尬,蘇父正是不知如何才好,那人又突然伏在地上抱頭嘶吼了起來,嘴裏還不時冒出不著邊際的話,想來傷了神魂。

  拿了人家東西,總不能任由人家這般難受折騰,蘇父出於愧疚,上前試著將伏在地上的修士扶起,蘇父這次留了心思以防再被刺傷。

  果然他剛一碰觸那修士,眼前又是閃過一道劍光,忽閃而逝,借著閃起的劍光蘇父這才看清那修士容貌,雙目赤紅,表情猙獰瘋狂,七竅點點汙血,看的令人心悸,蘇父駭的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這邊動靜早就驚起他人注意,蘇父看著眾人投過來目光,訕訕對著他人搖手,取出玉瓶便要還給那修士,那修士卻是不住的後退,而後嘴裏說著含糊不清的話轉身飛奔而去,沿路跌跌拌拌,毫無顧忌,就這一刹那,蘇父突然明了,那修士不是傷了腦袋,而是被人搜魂壞了神魂,再一聯想眾人陡然受了異族高階修士驚嚇轉身飛奔時,那異族說出的“太淵與大周有舊,私下相贈寶物”的言語。

  縈繞不絕,仿佛耳邊起驚雷。

  “怪不得那異族高階修士這麽輕易放過眾人,不擔心泄露行蹤、怪不得一向“天高三尺”的異族留下了這麽多修仙寶物,原來一切都在這裏等著。”蘇父不是蠢人,先前忽略了的、忘記了的一古腦聯係起來猜測出這等駭人聽聞的情景。

  大抵那異族有些擔心全員損落在太淵州境內,不能傳回這件秘辛讓族中多做準備,也料定蘇父等人會去而複返,甚至那被搜魂的修士也是異族故意讓其苟延殘喘,所有一切都是為了借眾人之口傳出“太淵與大周有舊,私下相贈寶物”這句流言。

  隻要這句流言傳出,不管各族信與不信,定是多方打探,各自防備,那異族可謂費盡心思,一不留神就得中招。

  至於那被搜魂的修士也不簡單,受此酷刑竟然沒有當場損落,還有那神出鬼沒的殺劍,一位金丹修士是肯定的,並且被搜魂的金丹修士在太淵州侯府內還是親信,要不然不會讓其做這等隱秘之事。

  這些念頭雖是一閃而逝,看似有些牽強,含有不合理之處,蘇父卻是駑信不疑,拋開了“富貴險中求”想法,不再翻看其他死屍,也顧不得和其他人打招呼,追著那被搜魂修士遠遠遁去。

  見好就收,怎麽說也得了一個玉瓶,不枉此行,再有貪婪就不知會有何變故。

  蘇父是個很懂得知足的人。

  蘇父的消失沒有引起他人警覺。

  寶物多多益善,少一人分享就能多些收獲,眾人恨不得除了自己在場所有人皆是消失此處,也好獨得機緣,便繼續翻看死屍,沒有多做裏會。

  卻說追出去的蘇父追了一會時間便戛然而止,那修士雖是被強行搜魂渾渾噩噩,卻是正因為如此,渾渾噩噩的不知節省真元一鼓作氣勢如瘋虎,開始還有些跌跌撞撞而後就是飛奔一般。

  不過片刻的功夫那瘋癲的修士便超過蘇父神識探測範圍,為此蘇父也沒有放在心上,隻要和這件事扯開就好,誰知事情一波三折,蘇父剛起身辨明方向準備尋蘇家修士,遠處再次爆出神通光華,如夜中一點燈火,氣勢驚人。

  蘇父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神通修士,以族長蘇量相較,爆出神通光華的修士明顯遠超金丹。

  不確定來者何意,這點距離慌亂逃竄又是極為不智,真逃竄了簡直就是告訴他人——自己有事,蘇父便極力收攏周身靈氣,猶如枯木一般從中折了方向緩緩而行,“再有何事也與自己無關”蘇父安慰自己。

  世事如此,擔心什麽來什麽。

  破空之聲響起,蘇父小心翼翼掃了一眼,一下子心幾欲跳出喉嚨。

  一位身穿甲士的修士禦使一柄飛劍快若脫弦之箭向著剛才那片大戰遺地飛去,這還不算,最重要的是那修士單臂架著蘇父追丟的修士,此時那修士瘋癲不再,安靜如處子,想來神魂不適被暫時壓了下去,便給身穿甲士的修士指了方向。

  蘇父一下子亡魂大冒,這架勢來者不善,顧不得其它,等到那修士消失視線遠處,蘇父生怕驚動那一夥修士,不敢搬運靈氣,鼓動了肉身力量便遠遠避開,隨後找了一個隱蔽之處躲進其中,一動不動,整整一日時間。

  事後蘇父借著機會混入另一對修士,輾轉往返遺地,發現那裏更是不堪,一道明顯的劍道神通充斥其中,更有一些散落的衣衫,從衣衫推斷,蘇父待過的那隊修士已遭不測。

  “看來是遭了滅口”蘇父隻得惡意的猜測。

  收獲已是足夠,無需冒險,自那之後蘇父再沒有獨自離開蘇家修士小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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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拳頭大的小玉瓶尋常之物,內部空間頗為寬闊,如同封神大戰時戰神楊戩借糧玉瓶一般不可小覷,隻不過這隻玉瓶和楊戩那隻有著天差地別,不可同日而語,盡管如此也不多見,其內儲備了不少靈藥,更有少量洗練真氣的寶液,怨不得蘇父豪言三十年內接金丹。

  就這份洗練真氣的寶液就不知能為蘇父節省多少時間,起多大效用、畢竟洗練提純真氣,混合煞氣罡氣,使之渾圓如一,待到功成即為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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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舊事重提父親難免有諸多感概,末了對蘇神秀道“你可明了?這件秘事莫要外傳,傳了出去就是禍端,一旦周王朝和諸侯認真,總會找到流言出處”緊接著又摸出一隻玉瓶,有些傲嬌道“就是此物,即便是咱們蘇家本家此等寶物也是少之又少”。

  蘇神秀默然不語,修士真個狡詐,無論人族修士還是異族修士,大都是千計百算,心狠手辣,聽著毛骨悚然,與世人心中歲月不老,剛正強健,體恤疾苦,食風飲露,乘風禦氣,飄飄臨世,不染紅塵的仙大相徑庭。

  “日後還需多加留意,小心遭了算計不知不覺的掉入坑中”。

  蘇父繼續說著那隻小玉瓶的不凡之處,得意之色浮於表麵,一旁的母親都有些掛不住,拉了蘇父好幾次,蘇父絲毫沒有覺察。

  說實話蘇神秀真的不想打擊父親,隻是今日父親談到了昔日收獲,蘇神秀也想著借此機會說了當年之事,那件事壓在心底,蘇神秀總有些負罪感。

  他解開衣衫,取出掛在胸前的儲物戒放在桌上,濤濤不絕的父親“呃”的一聲,繼而問道“你怎會有此物?”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儲物戒明顯和凡間戒指不同,何況還是蘇神秀從懷中取出。

  母親拿起儲物戒,探入神識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儲物戒?”

  蘇神秀道“恩,前幾年族中大祭孩兒和幾個同族夥伴去了小藥山,第一次無事,第二次卻是得了這寶物,還有一冊道書。事後孩兒記下了便毀了那冊道書。”

  “這事一直找不到機會和父親母親說,今日借著這個機會便將儲物戒送於母親,反正父親也有了那玉瓶,用不上了這儲物戒,待得明日,孩兒就把那冊道書也抄錄出來,父親母親一觀便知,這樣父親母親下次與登仙和洛水相見也能傳於登仙和洛水。”

  蘇父和鍾母聽了蘇神秀這般說,仍然難以接受,修仙者趨之若鶩的儲物戒就被一個剛修仙的小修士這麽隨手送了出來,不是親身經曆二人總覺天方夜譚。

  鍾母喜極而泣,拿起儲物戒試著掛回蘇神秀脖頸,哽咽說道“你父有了玉瓶卻是夠了,此物你日後有用自己收起來便是,造化總算照拂我兒,當年夢境如今卻是相信幾分”

  還有夢境?我怎麽不知?蘇神秀便問了出來。

  “你母親當年生你之時夢到有一方金色硯台落入懷中然後就生下了你,你天資不好,這才給你取了神秀一名,期許你日後能有造化所鍾,修仙之途走的長遠”蘇父緩緩說道。

  “天賜良機”,他的奪舎一事最大的漏洞便是識海中的硯台,繞過硯台所有一切都能說通,父親竟然給了理由,

  “孩兒識海之中卻有一方金色硯台”蘇神秀低著聲音

  “嗯,尚好”顯然父親母親沒有從儲物戒震撼反應過來隨口說道,之後便是瞪大了雙眼“什麽?你真有一方硯台?還是在識海,練氣境怎麽可能開了識海?莫要取笑胡鬧”。

  蘇神秀裝作苦笑“孩兒也不知,但是確實如此,”他伸出了右手,一方硯台便浮出掌間,沒有驚天動地、寰宇無光的場麵,如同凡間尋常之物,大抵這邊是所謂的神物自悔。

  隨後順理成章的便是巨人族玄胎欲要奪舎他一事。

  沒有了對父母的隱瞞的負罪感,如今總算能夠從容麵對昔日舊事,了卻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