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練體與練氣
  為了吐納清晨的片刻溫蘊紫氣,大多修士是能做到聞雞起舞的,甚至起的比雞要早,他人可以做到蘇神秀自然也能做到。

  蘇神秀從不需父親母親從柔軟的床榻上把他生生拽起來修行,他的自律與勤勉,蘇父鍾母看在眼裏,二人欣喜的同時又有些心疼蘇神秀,其他孩童每月總有那麽幾天賴在床上不起來,鍾母曾笑著道“神秀,莫不是想著早日比過風揚?”

  蘇神秀的小哥哥風靈根天資在所有孩童中是最好的,修習的道書也是最好的,再加上族裏不斷的供給靈藥,因而蘇風揚的練氣速度早將蘇神秀拉開,二人幾無可比性,無怪乎蘇風揚慢慢的頭揚的高高,開始無視蘇神秀這樣的孩童。

  人總是要與人相比,但蘇神秀更多的是與自己相比,鍾母笑著問,蘇神秀笑著答道“孩兒不是要勝過風揚哥,而是要勝過昨日的自己,隻要孩兒戰勝了孩兒昨日的懶散和懦弱,終有一日孩兒會勝過所有人。”

  “恩,在孩兒看來,有些東西,如堅持,足可與天資一搏”。

  鍾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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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神秀是這麽想的便是這麽做的,練氣數年,瘦小的孩童變成了壯實的小少年,和身體一起日漸長大的,還有日益堅強的自製力和忍耐力,他可以不服食一枚丹藥,也可以在練氣到極致丹田疼痛時忍耐上片刻,僅僅為了擴充丹田少許,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點。

  正如現在,練氣之後肉身的疼痛雖然讓他直抽冷氣,但他還是打了一趟拳,拳頭從起初的顫巍巍慢慢的堅實有力。

  一趟拳打完後蘇神秀感覺一陣舒爽,意猶未盡打起了第二趟拳。

  但第二趟拳剛拉開架勢,蘇神秀便停了下來,卻是被一向調皮的妹妹洛水打斷了。

  蘇神秀在屋外打拳打的興起,有些虎虎生威的氣勢,把在屋裏睡醒玩耍的兩個小家夥吸引了過來,磨著要讓外祖父和母親帶著出來,磨了幾次沒有效果,妹妹洛水調皮的自己趿拉了小鞋邁著小短腿蹣跚跑了出來,後邊跟著追出來的外祖父和抱著弟弟登仙的母親。

  洛水是個不省心的小姑娘。

  蘇神秀看到蹣跚向自己跑來的妹妹洛水,停了下來準備護著洛水,以防摔跤,不想小家夥跑到半途就停了下來,在那裏學著蘇神秀練拳,拉開架勢,揮著小胳膊,踢著小腿,嘴裏還不停的奶聲奶氣喊著“哼哼哈嘿”。

  一個走路都需護著的小家夥做這般誇張的動作,自然不行的,“哼哼哈嘿”沒有幾聲,一個不小心便摔了個小屁蹲,引來了一家人的笑聲,洛水看著大笑的眾人沒人有上前相扶的意思,有些氣惱的“哇,哇”裝著哭了幾聲,偷眼瞄去還沒人理會自己,抽泣著爬起來走到了母親鍾氏身邊,仰起頭伸開雙手喊道“抱抱,抱抱”,母親探身把小家夥抱起來時,小家夥隨即破涕為笑。

  正是天真爛漫,容易滿足的年紀。

  母親在一邊陪著妹妹洛水和弟弟登仙玩耍,外祖父便空閑了下來,看看臉色通紅的蘇神秀,說道“不錯,打了幾遍就有了點氣勢,若非練氣更為容易,外祖父都想讓你選擇煉體來修仙了,日後最好還是練氣後打拳,這樣一來能把丹田不曾容納外溢的靈氣利用起來,強壯身體,二是不會過多的占用你的練氣時間,一舉兩得,強一點是一點,爭鋒之時勝算也多一點”作為積年散修,常年行走在生死曆練之間,老者很明白毫厘之差就是天差地別,性命攸關。

  蘇神秀腹黑道“不會呀,這些順帶著煉體的時間還是有的,再說等我日後看到哪個練氣的修仙者不順眼,趁他不注意欺到近前揮拳就揍他一頓”。

  想著一襲白衣的修仙者,一臉得色、玉樹臨風般傲然站在那裏,在其他人羨慕的注視下,突然被自己一腳踹倒,兩拳下去變成一對熊貓眼,想著想著自己忍不住就奸笑了起來。

  這對自己來說畫風真的很優美,裝逼就得做好挨雷劈準備。

  外祖父知道蘇神秀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沒有再多說什麽,將話題一下轉到了剛才蘇神秀打的那套拳法上。

  這套拳法外祖父自己打了數十年,磕磕絆絆練了數十年,熟悉程度根本不是蘇神秀可以比擬的,草草看過蘇神秀打了一遍他便指出了好多不得精髓的失誤之處。

  如此反複看著蘇神秀又打了兩遍拳法才算大體修正過來。

  外祖父搖頭,親自下場打了一遍。

  這一次可不是昨日教授蘇神秀那般打的軟綿綿,而是疾如風、烈如火,蘇神秀甚至隱隱發現外祖父打拳時他的身後隱隱浮現一頭碩大的玄龜。

  蘇神秀咋舌,指著虛空喃喃不知怎麽說。

  外祖父得意一笑,道“無它,這套拳法本就是練體的拳法,入門自然有異象在身,待到將那個虛影煉入道肉身中,便是一套拳法的高深之處,嗬嗬,神秀你的架勢尚可,餘下就便隻有日積月累方可練得純熟,如此才能起到煉體的效果,若是加上不時的藥浴錘煉,身體處於成長旺盛期,不消多少年就能趕上外祖父”。

  在蘇神秀沒有恢複正常的眼神中,外祖父取出一把凡間長劍狠狠斬在自己手臂上,“乓”的一聲長劍斷成兩截,外祖父的手臂卻是隻能看到一道淺淺的白印。

  “能教的都教了,至於神秀你能把這套拳法打到什麽程度便的看你自己,修仙從來都是靠的自身,外祖父當初習練這套拳法可是吃了不少苦頭,神秀你已經好了不止多少倍。”作為一個資深的散修很明白,“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的精髓。

  看著低頭思索的蘇神秀,蘇神秀的外祖父有些欣慰的捋了捋斑白胡須,“可惜了,不錯的小子,勤勉多思就是天資差些,自己這麽年少時,還不知道修仙為何物,輾轉數十年才有些修為,有個修仙長輩真是省下大半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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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神秀又打了第三遍拳,頓時感覺到原來打拳時有些生硬的地方被改了過來,順暢許多,低頭仔細回憶外祖父對失誤之處的每一句話,有些忘神。

  忘神中,耳邊傳來了妹妹洛水銀鈴般歡快的笑聲,蘇神秀順著聲音抬頭看去,卻見弟弟妹妹兩個小家夥坐在一塊丈許大的飛毯上緩緩漂浮了起來。

  妹妹洛水大眼睛骨碌碌四處亂看,滿臉掩飾不住喜色,嘴裏還不停大喊大叫,弟弟登仙卻是緊張的不行,雙手握拳擱在腰間,似乎準備隨時掉下去,眼睛也噙著淚水,隻是倔強的硬撐著。

  天性的瘋丫頭,怎麽也掩飾不住跳脫的性子,沒有一點母親的溫文婉約。 這件飛毯類特異高階法器是母親最為喜愛的法器,賣相極佳,通體泛紫,小若手帕,大如飛毯,又有一些拿人,護身的功用。

  自打蘇神秀出生後這件法器就徹底淪為玩具的命運,蘇神秀三歲前母親經常用這件法器載著蘇神秀哄蘇神秀開心,隻是除開第一次有些效果以後就沒什麽作用,現在又成了哄弟弟妹妹的玩具。

  蘇神秀看的弟弟妹妹表情笑了出來,洛水看到蘇神秀樂了,對著蘇神秀道“大兄,我飛起來了,洛水比大兄高了,高了這麽多”,邊說雙臂張開,比劃著比蘇神秀高了很多。

  又回頭對母親鍾氏嚷嚷道“母親再高點,我要到大兄那邊去”。

  母親無法,禦使著飛毯飄向了蘇神秀那邊,妹妹洛水一路大聲呼叫,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玩的高興,卻是忙壞了蘇神秀和外祖父,蘇神秀在下邊跟著越過自己的飛毯跑來跑去,外祖父眼睛盯著飛毯,以防真個掉下來。

  真掉下來樂子就大了,把真哭洛水哄高興了不是件簡單的事。

  這麽瘋玩的後果便是當晚晚飯還沒吃完洛水就在鍾母懷裏睡下了,第二天洛水十分懊悔,一醒來看到飯桌上的吃食和昨天的不一樣,吵著要讓母親給做昨晚的飯,母親鍾氏不停的安慰兩個小家夥,最後沒辦法,蘇神秀幫著母親哄賭氣的小家夥,許諾了好多好處,才算是哄的兩個小家夥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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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秀,修士修仙分門雜亂,大致可為兩類,練氣與煉體,常言道殊途同歸。煉體修士修到高深處是以身養氣,練氣是以氣養身,都是為求道,殊途同歸,本身沒有什麽高下,隻不過煉體修士肉身強悍多於近戰,練氣修士肉身相對羸弱適宜遠攻,護身手段不同罷了。

  若非要區別開來就是煉體修士前期需要的資源更為多些,需的投入大量的修仙靈物來強大自身,恩,其中孕含些凶險,沒有特殊體質,沒有高階法訣,難有大成就,多數煉體修士在低階時就意外損落,現今各族的煉體修士就是如此,有大成就者鳳毛麟角。

  練氣則不同,練氣就需有靈根,依仗靈根可循序漸進的修煉,凶險少些,有益修行的靈藥也要比煉體的靈藥多些。你既然有靈根就按著練氣修習吧,莫要貪心。”這天蘇神秀課業結束歸家後,略作收拾準備再次外出遊曆的外祖父和蘇神秀說道,打著普及知識的理由再次告誡蘇神秀。

  蘇神秀明白外祖父的意思,擔心自己沉溺力量中,走了煉體這條崎嶇危險的路。

  “哈哈,人老了,幾日前說的話就忘了”

  作為修仙者,壽元未到不遭天人五衰,怎麽可能忘了幾日前天說的話,隻是再次告訴自己不要亂來罷了。

  蘇神秀心裏一片感動,外祖父待自己一直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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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蘇丹回來時已經三月後,沒有風塵仆仆疲憊模樣,和其他外出尋機緣修士一樣雙眼難掩喜悅。對於修士來說,如非遇到凶險和緊急棘手事情,絕不會亡命般奔馳耗費體內靈氣,不管衣著如何一道驅塵術即可收拾的幹淨利落。

  前後兩次藥浴讓蘇神秀變化了不少,不說練氣效果怎麽樣,單說他的個頭再次拔高了不少。

  煉體造就不少外表雄壯的修士,矮小猥瑣之人除非體質特殊,或是特殊機緣,要不然絕沒有足夠體魄煉體,就算耗費再多靈藥與時間也難煉體大成,變相的斷了很多凡俗少年有誌仙道的心思。

  練氣和煉體都是一個燒錢的活,所謂錢並非凡俗所用黃白之屬,而是修士所需的靈物。

  蘇父回來後看著蘇神秀有些吃驚,一番詢問下知道是丈人花了極大心思,給蘇神秀準備了數年藥浴的靈草,蘇父硬是從這次的收獲中拿出不少自己丈人用得上的修仙材料。

  說起父親的收獲蘇神秀當時也不甚知道,隻是記得蘇父回來那天,見過族內長老上繳靈藥後,身上仍掛著幾個鼓鼓儲物袋,回來後搗鼓著設下了幾道以防窺測的禁製,一臉喜氣的和母親在屋裏嘀咕大半個時辰。

  想來是要和母親分享這次收獲,果然在以後的數年時間裏,父親母親的修為火速的攀升了起來,順帶著蘇神秀也得了不少益處。

  直到四年後要送蘇神秀拜入歸元宗,離開蘇府後他才算是知道一些,真真應了“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

  紅果果的例子告訴蘇神秀,修仙不僅明亮正大謝煞凡人,也充斥著黑暗、搶掠和殺戮,和凡俗世間並無多大區別,不過所求不同罷了。

  而且這個是避無可避的,修士修仙不是穩如磬石如枯木一般常年幽居閉關苦修,以避大禍,而是不斷適時曆險,結交益友,取天才地寶精華補自身不足,向天爭命,與壽元賽跑。

  這才是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