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藥浴
  清早朝露團團泛起晶瑩時,蘇神秀院子裏多了一尊半人高的青銅鼎,一眾家丁不知這是要幹什麽,麵無表情的靜靜地立在一旁,垂首等待著的主母鍾氏吩咐。

  高懸的大日漸漸升高,鍾母看著父親領著練氣後的蘇神秀出現,對站在一邊的家丁點頭,道“開始吧”

  得了主母鍾氏的吩咐,眾家丁一陣忙碌,給銅鼎內加水,直至大鼎邊緣,然後在鼎下點起了薪火。

  薪火無煙,炙烤大鼎。

  待到鼎內水有些沸騰的樣子後,蘇神秀的外祖父伸出手在鼎內攪了攪,拿出手來時,蘇神秀看到外祖父的手一片通紅,好似燒紅的大蝦,可知鼎內水溫已是很高,就這樣外祖父不滿意的搖搖頭,一陣思索,一陣嘀咕,隨後吩咐一邊站立的家丁道“繼續加火”。

  家丁們很明智的沒有看主母鍾氏是否同意,抱起事先準備好的柴禾使勁塞到了大鼎下麵。

  火勢更高了,火苗竄出了銅鼎底部,站在不遠處的蘇神秀能感到撲麵而來的滾滾熱浪。

  鼎內的水完全“咕,咕”的冒起了氣泡,外祖父伸手一探又快速的收了回來,快的蘇神秀都沒看清楚,隻聽得外祖父說道“恩,就是這個溫度”。

  蘇神秀聽到外祖父說是這個水溫嚇得臉色一變,前幾日說好的,這是用來給他藥浴,不是鬧著玩的,他趕緊向前幾步,吞吞吐吐的忐忑說道“外祖父,這個溫度……?孫兒修行沒多久,也沒有煉體,這個溫度藥浴得把人給煮熟了不可”。

  蘇神秀把話一說完就聽到‘彭’的一聲,卻是剛才一個表現最搶眼,加柴禾加的勤快的家丁發出了聲響,因為那家丁抱得柴禾過多沒全部加完,一直抱在了懷裏,聽到蘇神秀說他要在煮沸的鼎裏藥浴,一緊張失手掉下了懷中的柴禾。

  蘇神秀回頭看去,失手掉了柴禾的家丁麵無人色,一片蒼白,身體不住的顫抖。

  無怪如此,事先這些家丁可不知這是給大公子用來湯浴的,雖說修仙者都是有些常人難以揣度的神通,可是按照這個水溫湯浴,年紀尚幼的大公子萬一出了好歹,最先倒黴就是這些家丁。

  外祖父也看到了臉色發白的眾人,轉念一想便明白怎麽回事,也沒有解釋隻是對蘇神秀說了句“想什麽了?外祖父又沒老糊塗,何時說過讓你現在就藥浴?”回頭又對著站立的家丁道“這裏沒什麽事了,你們下去吧,有事再叫你等。”

  眾家丁戰戰兢兢看了看一直沒有說話的主母鍾氏,蘇母微微點頭,那些家丁便依次退出了小院。

  小院隻剩下蘇神秀、外祖父和母親三人後,外祖父對著蘇母鍾氏道“小靈,把前幾日你收下的那些玉盒都取出來”。

  蘇神秀母親鍾氏取出玉盒擺在鼎邊,然後一一打開,外祖父在自己懷裏取出一張有些古舊的皮革,自己看了一遍遞給了一邊的蘇母鍾氏,母親鍾氏趕緊接過來自己細細的琢磨了起來,雖說相信自己的父親不會害自己的外孫,可還是有些不放心。

  待到母親看完後要交給外祖父時,外祖父卻是說道“你收著吧,爹爹已經記下了,日後傳給神秀吧,登仙和洛水用的上了也傳了吧,不管怎麽說交給你了,”。

  母親也沒再這事糾纏順勢給了蘇神秀,蘇神秀接過來說道“謝謝外祖父”便揣進了自己懷裏。

  外祖父大手一揮“你能用上就好,一會兒藥浴時撐下來就行了,也不枉外祖父一番辛苦。”說著拿出玉盒裏的靈草不停放進大鼎,嘴裏小聲說道“三十年虎骨草三株,三十年培元草三株,五十年點星草一株…”林林總總十六種靈草,放完後便把剩下的靈草連帶玉盒讓母親鍾氏收了起來,眼睛叮叮的看著沸騰的大鼎,待到鼎內原本清澈的水變得發綠後,又拿出了一隻玉瓶,拔開瓶塞小心翼翼的拘出一滴紅色的液體,滴進了大鼎。

  這滴液體一拘出來蘇神秀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腥氣,連著咳嗽了數聲,外祖父和母親鍾氏也微不可察的眉頭皺了皺。

  這時鼎內卻是‘嗤、嗤’作響,外祖父有些自得的哈哈笑道“果然和革皮上所述的一樣,其實這份靈草浴最為重要的就是這滴血了,這是沒有結丹紫蟹之血,很是難求,就是放在宗門裏也隻有那些深受器重,天資不凡的孩童才能享有這樣的待遇”

  蘇神秀一陣驚喜,不想外祖父能夠尋到紫蟹。

  蘇神秀在家族中收藏的《靈藥普》中看到過關於紫蟹的記載,原本紫蟹在修仙界中也不算少,可是紫蟹有一妙用,就是紫蟹血配上一些靈草能夠對筋脈和肉身起到軟化溫養的作用,大大其增強韌性,也不用擔心血中蘊含的毒性。

  無論對煉體修士和還是練氣修士都是低階寶物中不可多得的妙藥,紫蟹血這一妙用被發現後,紫蟹就遭了殃,各族修士大肆捕捉,圈養起來,作為培養後代的一味靈藥,以至如今的修仙界很少尋到野生的紫蟹。

  等到那滴血完全化進了大鼎的水裏,外祖父一拂衣袖,從大鼎下邊飛出了些燃著的木材,沒有火源鼎內有些發綠水便不再沸騰。

  外祖父不停地試水,終於說道“水溫剛好,神秀快些脫了衣服進去,記得多泡些時間,越久越好”。

  蘇神秀臉色大囧道“不脫不行?穿著衣服也可以啊”

  外祖父很是爽利的說道“不行”看到蘇神秀還要糾纏這個事,拎起蘇神秀就往大鼎走去,一邊走一邊把蘇神秀脫了個幹淨光溜,“噗通”一聲蘇神秀就被外祖父扔進了鼎裏。

  陡一落進大鼎蘇神秀感到全身一片疼痛,猶如針紮一般,條件反射就要跳出大鼎,還未直起腰杆便被外祖父的一隻大手按了回去。

  外祖父厲聲道“神秀,多待些時辰,想要走出黃岩城,遊走天下就需的修仙,這隻是修仙途中的一個小小考驗罷了”聲音如暮鼓洪鍾。

  “是啊,自己還想走遍這方天地的,若不修仙,稍有差錯就得丟了性命,這是一個小小的考驗罷了,若是連這個檻都過不去還修什麽仙?”蘇神秀心裏一驚,忍者痛緩緩的蹲進了大鼎裏,不時的伸出頭來換一下氣。

  外祖父和母親看到蘇神秀這樣知趣,鬆了口氣,“總是沒有白費一番辛苦”。

  蘇神秀沒有精力去思考別的,機械般重複著伸頭吸氣然後泡藥浴的動作,全身疼痛,感覺刺透的針在全身遊走,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再撐片刻就好,”片刻過後又是“再撐片刻就好”。

  到了最後蘇神秀實在忍不住的時候,那些刺痛感覺突然一下子消失的了,隨之而來是陣陣舒泰,蘇神秀忍不住呻吟了一聲,順著鼎壁滑下去的時候“咕咕”喝了一口水,引來了一邊外祖父和母親的笑聲。

  沒有再給大鼎加柴禾水溫就這樣穩定了下來,蘇神秀不再擔心把自己的煮熟的情況出現,仔細的泡起了藥浴,如此便感到有絲絲暖流進入身體,又緩緩的像內滲去,似乎氣力也比往日增加了些許,這才體會到藥浴的妙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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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神秀出大鼎是被外祖父撈出來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似笑非笑的外祖父,蘇神秀有些赧然,他竟在鼎裏睡著了,回頭又有些不舍得看著大鼎,“這種機會恨不得天天有”。

  外祖父看出蘇神秀在想什麽,便說道“不要亂來,你這幅小身板三月一次藥浴都有些勉強,多則無益,凡事都的循序漸進,軟化溫養的肉身和體內大漲的氣力也得適應,日後等你成年身體成長完全,就可適時增加一些”

  蘇神秀知道這個道理,欲速則不達。

  就如同他聽聞,服食西王母的蟠桃一日可成仙的傳說,蘇神秀不相信,對此他曬然一笑,仙人何其難,不解大道,不通法則,任是蟠桃再玄妙,一具區區凡人肉身怎麽可能容得下蟠桃的洶湧靈力,即便天仙服食了蟠桃,大約也就是顆人形丹藥,動輒被更強橫的修士捉去煉藥。

  就如不相信,一個尺許大的水池裝下五湖四海之水。

  “真是羞人”,蘇神秀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兩世加在一起三十多歲了,還在別人麵前來了裸身浴,雖是目前身體幼小,又在自己的外祖父和母親,但情以何堪,他快速的穿好衣褲,發燒的臉才有所好轉?

  “神秀怎麽樣?”今日很少說話的母親問道,

  蘇神秀這才感到藥浴完後神清氣爽,力氣也大了很多,渾身似有使不完的力氣,“很好,感覺比以前強壯不少”說著伸展身體,啪啪作響。

  “這是當然,那麽多靈藥精華大部分湧入身體,沒有效果才叫怪了”外祖父說道。衝著門外高喝到“好了,你們進來吧,把這裏收拾一下”

  門外早已等的不安的家丁一股腦便湧進了小院,看到蘇神秀完好無損的站在鼎邊,都是鬆了一口氣,賣力的幹起了活,一陣忙碌小院便恢複了往日的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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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暮西沉蘇神秀練氣結束後很是興奮的站了起來,嘀咕道“還有這般好處,今日練氣時間延長了一刻鍾,丹田飽脹沒有作痛的感覺,”接著便是打了一趟拳。

  這是傳自外祖父的拳法,是體修用來淬煉身體的。

  外祖父就是一名法體雙修的修士。

  這就是散修的現狀,有什麽功法修什麽功法,低階修士中積年散修最是讓人頭疼,雖說這些散修很少有什麽壓箱底的秘法但是花樣多種,手段防不勝防,一不留神就得中招,外祖父就是這種積年散修。

  “自己要不要做法體雙修呢?”蘇神秀考慮著,法體雙修雖說同階戰力要強上一些,可是自己天資有些差,還是老老實實的發揮自己僅有的長處練氣吧。

  待的有成就再說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