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五 朱雀橋邊野草花
  王炎一人一騎來到麵前,蓴之想問陶陶的去向,又怕王炎笑話,摸了摸黑馬,想起陶陶喂它鹽巴的事,輕聲道:“要是有鹽就好了。”

  黑叔大力點頭。王炎麵色尷尬。

  朱墨和王炎見麵,各自介紹後,王炎把蓴之拉到一邊:“兄弟,哥哥有件事情對不住你。”

  蓴之心一沉,心想王炎知道自己喜歡陶陶,如此說法,定是陶陶有事。

  王炎道:“那陶陶是幽渺宮的奸細,在路上她想殺我,我知道你喜歡她,沒有還手,隻是跑,在追逐中她不小心掉到懸崖下麵去了。”

  “她……”蓴之心中一痛,啞著嗓子問道:“她,為何要殺你?”

  “她……”王炎偷看蓴之麵色,小心翼翼地說:“我在她包袱裏發現了一個蠍盅,才知道那些蠍子是她召來的。那是一種黨項邪術,隻要將蠍盅點燃,四周的毒蠍便會為她所用。我擔心她要將蠍子帶到鵲莊裏去。”

  “幽渺宮的奸細又是怎麽回事?”

  “傳說小青派出數百名妙齡少女查找天下負心人,這些少女身上都有幽渺令,行走各地,幽渺信眾均要予以方便行事。”

  蓴之想起前幾日在吳有財店中見過甄美麗,見了幽渺令嚇得魂飛魄散,將信將疑地問道:“幽渺令是什麽樣的?”

  “是一種特殊的藥水,種在少女手心,以特殊運功方式運功時,會顯現出來。”

  蓴之心底絞痛,卻不再多問,轉過身去,淡淡道:“好,那我們準備進鵲莊吧。”

  朱墨在一旁逗弄黑馬,見蓴之招呼,道:“可以走了麽?要往何處去?”

  “聽聞有種茅山秘術叫紙鳥尋人,兄台可否用一次?”

  “自然可以,隻是,此事太過耗費心力,我想,我想……”

  “你想先找玉琪師姐?我也是這個意思。”

  朱墨一愣,旋即明白蓴之是想通過花陸離尋找鵲莊,當下坐下運功。

  蓴之道:“王兄,煩請你脫了麵具。”

  “因了一會就能見到小青?”

  “是的。”

  王炎點點頭,走到江邊去洗臉,過了一會,轉回頭來,真麵目果然英氣逼人,十分俊朗。蓴之見多識廣,也沒見過這般美貌的男子,不由一愣。

  過了一會,紙鳥變作真鳥,向右飛去。三人對視一眼,蓴之和朱墨騎上黑馬跟著,王炎運起幽渺神行,跑在黑馬前麵。

  蓴之有過在沙灘上用輕功行走的經驗,忍不住看著他的身形暗學起來。

  白鳥向前疾飛,轉眼飛入林中,密林中的路十分難走,三人跟得辛苦,王炎道:“我先走一步!”呼嘯一聲向前疾衝,瞬間不見了身影。

  “此人是何人?為何會幽渺神行?”

  “他是香唐族族長之子,認得幽渺娘娘。”

  朱墨大吃一驚:“香唐族早已隱居山林,為何會出現在此地?而且,香唐族族長根本沒有兒子,隻有一個國色天香的女兒。”

  蓴之也大吃一驚,失聲道:“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

  蓴之愣住了,不由停下腳步,心想若此人才是奸細,又該如何?陶陶究竟是生是死?是不是奸細?

  突然想起在古墓中朱碧說過,朱墨在西夏黑水河中取過一種泥,做成了萬裏冰川,自己在古墓中還見過,用來抵擋金環胡峰:“你去過西夏?可知道西夏有幾位公主?”

  “隻有兩位,不是罔皇後親生,是仁宗還未繼位時所生,由罔皇後撫養長大。”

  蓴之陷入沉思,喃喃道:“難道他才是奸細?”

  朱墨肯定地說:“這個人肯定不是族長的兒子。”

  “此人自稱香唐族族長之子,幽渺娘娘叫小青,是他徒弟。”

  “香唐族族長之女倒是叫小青,已失蹤數年。莫非與他有關?”

  密林中的藤蔓越來越多,白鳥的影子越來越遠:“朱兄,快將白鳥收回,不能讓此人進鵲莊。”

  朱墨應了一聲,坐下念念有詞,白鳥長鳴一聲,轉頭飛回,朱墨伸手接住,納入懷中。

  “此人的確可疑,可是他又真的會幽渺神行。”

  “他酷愛吃蛇,香唐族所在之地,蛇都被他吃光了。”

  “你在何處識得此人?”

  蓴之原原本本把如何認識陶陶和王炎說了一次,還未說完,王炎已轉回身:“那白鳥飛著飛著不見了!”

  朱墨突然輕喝一聲,從袖中拋出一張網,將王炎網了個結結實實。

  王炎大吃一驚:“你這是做什麽?”

  蓴之走上前:“你究竟是何人?真是香唐族族長之子麽?”

  “你們做什麽?這能有假麽?”指著朱墨怒道:“你是何人,為何蒙蔽我兄弟汙蔑於我?”

  “香唐族族長根本沒有兒子。”

  王炎低了頭:“我是,我是……”

  “你究竟是何人?”

  王炎長出一口氣:“我說實話吧,我是族長的兒子,但不是族長夫人所生,我的母親是族長的侍女。”

  “小青是何人?”

  “小青,是妖女。”

  “陶陶的事究竟實情如何?”

  “她確實是奸細。”

  這是,一條長鞭從林外啪地甩過來,在王炎臉上結結實實地打了一下,陶陶怒氣衝衝地走進來:“我不是奸細!你這臭,臭……流氓,臭偷衣賊!”

  朱墨和蓴之扭頭望去,見陶陶披著一件明顯太小、破破爛爛的衣服,怒不可遏地衝進來,直奔王炎而去,王炎麵上一紅,腳下動作,竟帶著網向後疾退。

  蓴之見陶陶平安無事,大喜過望,卻不便表露:“又發失心瘋了。”

  陶陶路過蓴之身邊,笑顏如花,清脆地說了一聲:“相公,我回來了!”一轉臉又怒目圓瞪喝道:“王炎你這個死了一半的人,你這個卑鄙無恥的狗東西,你給我站住!”

  朱墨疑惑地問:“小師兄,你何時成的親?”

  蓴之猛地想起朱墨是朱碧的弟弟,不由麵紅過耳,結結巴巴:“她是,她是個小瘋子,花癡,逢人就叫相公的。”

  “原來是這樣,難怪她衣著奇怪,穿著件這麽小的衣服就到處亂跑,她的父母竟不管她麽?她叫你叫相公,萬一一會叫我,被玉琪聽見了怎麽辦?”

  蓴之又好笑又發窘,心道如此境況,真的不能讓人知道。而且陶陶和王炎身份存疑,帶進鵲莊十分不合適,見陶陶和王炎一個跑一個追,輕聲對朱墨道:“這二人身份不明,不宜帶入鵲莊,不如我們走吧。”

  “如此甚好,我們先甩掉這兩個人,繞過去密林的那一邊,從那邊進林子找玉琪,省得麻煩。”

  二人對視一眼,點頭上馬,俯身對黑馬吩咐幾句,拍馬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