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三 岩幽穀隱藏風雷
  “我從未聽說過,有了危險,男人讓女子在前麵衝鋒陷陣,男子自己躲在後麵的。”

  “在我們大夏,女子和男子一樣要上戰場打仗的!”

  “不用多說了。我是漢人。”

  陶陶望著蓴之,眼睛閃閃發亮。

  王炎看見陶陶的樣子,暗暗歎口氣。

  三人走了一陣,找了間廢棄的房子,安頓好白馬,就坐了下來。王炎從懷中掏出個小小的銅葫蘆,吩咐蓴之和陶陶去生火,陶陶磨磨蹭蹭地不想去,王炎笑一笑,也不多說。從懷中掏出一把刀,走到院子裏削了一截木頭下來,三下五除二,雕出個人像來。又慢慢細雕了許久,吹了幾下,滿意地放在一邊。

  陶陶拿起麵具,隻見那是個五官秀美的女子,纖毫畢現,栩栩如生。陶陶驚詫不已:“雕得好精致!”王炎笑一笑,見蓴之已經把火生好,專注地把葫蘆放到火上細細炙烤,烤了一會,蓴之和陶陶都聞到了鬆脂的香味,王炎輕道:“可以了。”

  拔開葫蘆蓋,將葫蘆傾倒過來,倒出些液態的鬆脂,小心翼翼地倒在剛才雕好的人像上,用手指一點點抹勻。

  陶陶看得十分認真,蓴之心中一動:陶陶古靈精怪,她這麽關心這易容術,可能不僅僅是為了好玩。她若是學會這易容術,可做的事情太多了,姑且不說她回到夏國皇宮,就說她去了臨安,想騙人的話,用易容術實是如虎添翼。不知她與幽渺宮、烏靈宮的秘密究竟是什麽?不帶她走怕她有危險,帶她走又覺不安全,真是傷腦筋。

  象是感覺到蓴之在注視自己,陶陶扭頭看他,見他若有所思,腦中電光火石一轉,已知其心思,做了個鬼臉,有意賣萌:“這樣看我做什麽?沒見過美女麽?”

  蓴之微微一笑。

  王炎此時已將鬆脂全部抹好,脫了一件衣服把麵具蓋好。聽二人對話,說道:“他肯定見過美女,但沒見過象你這麽義薄雲天的大美女。”

  蓴之心道:王前輩被陶陶救了一命,立場大變,也不覺得女人麻煩了,還誇陶陶是義薄雲天的大美女,這聽上去真是有點肉麻。

  陶陶笑得花枝亂顫:“還從未有人誇過我義薄雲天呢。”

  蓴之低了頭,輕咳一聲。陶陶仍在笑,王炎卻臉紅了。

  過了一會,王炎又抹了一次。

  一盞杯的功夫,王炎揭開衣服,喜道:“得了。”隻見那鬆脂已與雕像已融為一體,王炎細心地將鬆脂慢慢揭下來,一張薄如蟬翼的麵具呈現眼前。

  陶陶忍不住拍掌叫好:“快蓋我臉上試試。是不是蓋上了就變做膚色了?”

  “還未好。”

  王炎將麵具搭在腿上,解釋道:“要有點溫度才好進行下一步。不然粉末不能融入麵具內。”自懷中取出一盒粉末,在鬆脂麵具上塗沫,粉末一覆蓋上鬆脂,就融為一體,十分貼服,王炎輕輕搓手,搓熱後在麵具上細細摩梭,又過了一會,麵具漸漸變成膚色,陶陶和蓴之看得呆了,大加讚歎。

  王炎又取出根細細的樹枝,慢慢地在麵具上修飾描畫眼眉,陶陶探頭去看:“這樹枝能畫畫?”

  “我們寨子中的女子都用它來畫眉。”

  陶陶嘖嘖稱讚,大讚香唐族女子聰明。

  過了半柱香時分,麵具一點點修飾好了。隻見那麵具上的五官精致得毫無缺點,陶陶歎道:“這個小青,是個美人兒啊。”

  王炎將麵具捧在手中凝視良久,輕輕歎了口氣。陶陶和蓴之對視一眼,各自沉默。

  蓴之心道這王前輩於小青心有深情,可能隻是為了不破幽渺神行才拒絕了她。

  王炎又取葫蘆放到火上燒,倒出拇指大小的一點樹汁在蓴之的袖子上,待樹汁幹透凝結成塊,幫蓴之把袖子卷起,對蓴之說:“本來如果有內力,直接用手掌劃開也好。現下沒有,那你戴麵具時,加入一點沸水,化開後塗沫於臉上,再將麵具貼好,換衣服梳頭即可。記住麵具與臉之間的空氣要抹出去,不然說話吃東西時表情不自然。”

  陶陶問道:“聲音怎麽辦?”

  王炎笑一笑,取出另一個銅葫蘆:“給,變聲茶,飲之可變聲,在十二個時辰內男女老幼均可隨心所欲。”

  陶陶驚道:“還有這樣的東西?給我試一口,給我試一口。”

  蓴之接過葫蘆,並不理睬她。行禮道謝。

  陶陶略為尷尬:“這茶是何地出產?”

  “也是無量山的特產。”

  陶陶嘟囔著:“難怪根本不怕人家學你家易容術,因為根本學不會。學會了也沒這些東西好用。”

  蓴之心念一閃:“王前輩,這製麵具的材料易得麽?”

  “樹脂易,樹粉難。變聲茶更是三百年才能采得這一點。”

  蓴之點頭,望向陶陶,見她目光閃爍,說道:“王前輩,你須多修整長時間後可上路?”

  “一日勉強可以。但我內力盡失,沒有半年恢複不了,速度定大不如前。我想到還是要到前麵找地方買兩匹馬。”

  “那我先去鵲莊。煩請李姑娘你護送王前輩前來。”

  陶陶高興地應了。她的表情印證了蓴之的猜想。

  蓴之伸出手來:“王前輩,你練功不能被人打擾,這些變聲茶、易容粉十分珍貴,我先替你保管可好?”

  王炎高興地說:“魏兄弟果然想得周到。”

  陶陶十分聰明,知道蓴之不信任自己。但剛才自己已經答應要護送王炎,現在反悔說跟著蓴之來不及了,便也點頭稱讚此安排妥當。

  蓴之收起麵具和兩個葫蘆,與王炎和陶陶告別,陶陶在後麵喂了一聲,蓴之沒有回頭,騎了黑馬往回走。

  路過牛山時,見那山仍是雲霧縈繞如昨,心想世人不會知道這裏長眠著為國為民、大忠大勇的慕容德和吳有財。特別是慕容德,一代人傑,世人卻都說他是被地動嚇死的,真是千古奇冤。

  過了一會,蓴之又想起星象顯示,海陵王即將南侵。而父親作為海陵王眼前的紅人、正旦使節,在宋國就安排了自己出逃,而且剛從宋國回到中都就被處死,十有八九有海陵王將要侵宋有關。父親還要自己到宋國找張燾大人,張燾卻推辭不見,想來父親的死因張燾必定知道,而能讓張燾害怕得不敢收留自己的原因,隻能是兩國之家的大事。蓴之心想,自己等報完信,一定要殺了完顏亮報仇,還要將父親的事情弄清楚,為其正名。

  蓴之在山下呆呆立了半晌,直至天上下起毛毛細雨,黑叔催促方始離開。

  黑叔一路奔馳。一路無話。蓴之內力全無後,又開始渴水,沿途找水喝,耽誤了一些時間。不多時回到與陶陶相遇的樹林時,想起林中有很多蛇,蓴之頭皮發麻,囑黑叔繞開。又多走了些路。

  如此過了三天,才回到鵲莊所在地界,一人一馬疲憊不堪,到了地方,眼見一片白茫茫的汪洋,都呆住了。

  良久,蓴之俯身問道:“黑叔,你是不是走錯了?”

  黑叔生氣地一躍,險些把蓴之掀下馬背。

  蓴之望著一望無際的水麵,一籌莫展。黑叔在水邊來來回回轉,十分煩燥。

  蓴之無計可施,反倒冷靜下來,坐下來閉目細細回憶道藏中有沒有尋找地點和人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