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二 道是無晴卻有晴
  蓴之聽了王炎的話,心緒起伏,扭頭向後望去。

  王炎道:“魏兄弟,我作主了,回去找她。我們三個人一起去鵲莊報信,你再和她一起繼續之前沒有完成的事情。”

  蓴之低頭不語,心知自己內力沒有了,殺完顏亮的希望比從前更為渺茫。

  王炎象是猜到蓴之心思:“魏兄弟你的大恩大德……”

  蓴之疲憊地擺擺手:“勿要再提。”一摸懷裏,彈弓又不見了,道:“這小瘋子,偷了我的東西,快回去找她取回。”

  王炎一笑,扯起韁繩,黑馬掉頭向後,蓴之心裏又盼見到陶陶,又盼見不到陶陶,索性閉了眼不去想。

  過了不多時,王炎低呼一聲:“女娃娃!”

  蓴之睜眼一看,陶陶正坐在路邊,眼中滿滿都是笑意,手裏把玩著一把彈弓,似笑非笑地看著蓴之。蓴之眼睛一睜開,她就做了個鬼臉,表情極為得意。

  蓴之見到她嬉皮笑臉的樣子,懸著的心一下放下來。卻板著臉跳下馬去搶她手裏的彈弓:“你這瘋子,什麽時候又偷了我的東西?”

  陶陶身子一轉,躲了過去,得意地晃著彈弓:“我救了你的命,自然要取報酬的。你若回來見我,我便還你,你若不回來……”

  王炎搶先問道:“他若不回來,你便將這彈弓留作紀念?”

  “我便找一百個長得象他的漢人,用這彈弓……”

  蓴之勃然大怒:“你要做什麽?用這彈弓殺一百個長得象我的漢人嗎?”

  陶陶翻個白眼:“我便找一百人長得像你的漢人,用這彈弓打爛他們家窗戶紙。”

  王炎哈哈大笑,一拍蓴之:“魏兄弟你這麽凶,會嚇著女娃娃的。她是好人,不會隨便殺人的。”

  蓴之不再說話,一把搶過彈弓納入懷中。

  陶陶聳聳鼻子,做個鬼臉,伸出一根手指,戳戳王炎的臉:“你能不能教我這個易容術?”

  王炎顯然並不想教她,轉個話題:“你想易容成誰?”

  陶陶指指蓴之:“當然是他囉。要一模一樣。”

  蓴之板著臉:“你易容成我做什麽?”

  “去幹壞事,讓所有人都罵你。”

  王炎哈哈大笑:“好,我們到前麵找個地方來弄。”

  陶陶問道:“三個人一匹馬怎麽騎?”

  王炎道:“我馬上將幽渺神行傳授給小兄弟。”

  陶陶佯裝不悅:“你的意思是,你們倆騎馬,我跑步?”

  蓴之板著的臉一下繃不住了,轉過身去笑了起來。

  王炎撿回一條命,心情極好:“那你騎馬,我們倆跑步。不過,我中了毒,雖然撿回一條命,但內力盡失,魏兄弟為了救我,也內力盡失,我們倆會走得很慢。”

  “我騎馬,讓你們兩個沒有內力的人跑步,傳出去我還怎麽在江湖上立足?”

  王炎道:“那隻能三個人一匹馬一起跑步了。”

  陶陶笑得前仰後合,蓴之聽著她清脆的笑聲,陰鬱一掃而光。把彈弓收入懷中,心想再也不能把父親唯一留給自己的東西丟了。想到父親,又想到自己內力得而複失,報仇一事愈加渺茫,忍不住歎了口氣。

  陶陶突然反應過來,上下打量蓴之:“王前輩,你被黑肥尾蠍所傷,魏富貴怎麽能救你,而且,他哪有內力?”

  王炎剛想說話,蓴之輕咳一聲,王炎知趣地閉嘴。

  陶陶眼珠轉了又轉:“你這麵具是什麽做的?這麽象真的。”

  “是樹汁所製。”

  “樹汁?”

  “取鬆樹的樹汁曬成樹脂,加入家傳靈藥熬製而成。”

  陶陶笑嘻嘻地對王炎說:“取了這麵具,讓我看看你的真麵目吧。”

  王炎麵有難色:“若是你對我一見傾心……”

  陶陶和蓴之見他認真的樣子,忍耐不住,同時笑起來。

  王炎也不覺尷尬:“真的,我最怕女人對我傾心了。”

  “那我暫時不看好了。不過你要去鵲莊,要不要再換個樣子?”

  王炎道:“這是自然。”

  “那你換之前讓我看一眼。”

  王炎訕訕道:“到時再說吧。”

  蓴之咳了一聲,對王炎說:“王前輩,有件事情我想告訴你。小青她扮成玉瑤的樣子,混入鵲莊,被我大哥誤傷,我出莊之時還未痊愈。”

  “小青她受傷了?要不要緊?”王炎麵色大變,聲調一下高了起來。

  “白莊主醫術蓋世,想來並無大礙。”

  陶陶對王炎說:“你明明喜歡她,關心她,為何卻不肯和她在一起?”口中說的是王炎,眼睛卻瞟著蓴之,蓴之隻得佯裝聽不懂。突然想起一事,正色道:“陶陶,我有一事要問你。”

  陶陶吐吐舌頭:“怎麽突然這麽嚴肅?你問吧。”

  “小魔頭跟你要的是什麽東西?”

  “沒,沒什麽呀。”見蓴之嚴肅地看著自己,陶陶不由自主地畏縮起來,低聲說:“我說過,父親有一個寵妃,是幽渺宮的人,她被發現後,自盡身亡,父親在她身上找到了幽渺宮的令牌。後來,她的眼珠突然不翼而飛了。”

  蓴之打了個寒戰,兩人同時望向王炎,心中所想均是,幽渺宮收集人的眼珠、舌頭,這定是小青所為了。

  王炎歎了口氣。

  “她的眼珠和小魔頭有何關係?”

  陶陶低頭不語。過了一會,抬起頭來,眼中有淚珠在轉:“當時,父親被她迷得很厲害,不理朝政,朝中奸佞橫行,我別無他法,四處祈禱,有一天,遇到了小魔頭和他那個隨從。”

  蓴之心裏一咯噔,心知定無好事。

  “小魔頭告訴我如何收服那個女人,但是,作為報酬,我應該取來她的眼珠交給小魔頭。”

  “後來呢?”

  “後來我按他的指點,果然收服了那個寵妃,但我實在下不了手挖她的眼珠。第二天,她的眼珠又突然不見了,我隻得跟小魔頭說是幽渺宮的人取走了。”

  蓴之見她認真,不再追問,轉身對王炎說:“王前輩,我想盡快到鵲莊報信,你和陶陶在後麵慢慢走,我騎黑馬快些趕回鵲莊。”

  王炎看看陶陶又看看蓴之:“你和女娃娃騎馬先走吧,留她一人在此,並不安全。我試試能否運功恢複些許功力,然後再追上你們。”

  蓴之看看陶陶,陶陶正緊張地望著他,見他並未反對,歡呼一聲。

  蓴之問道:“王前輩,你幾年未見小青,可還記得她的樣子?”

  “這是自然。”

  陶陶冰雪聰明:“你想把我扮成小青的樣子?”

  蓴之點頭:“是要扮成小青的樣子,不過,是把我扮成她。”

  王炎大驚:“為什麽?”

  陶陶道:“自然是為了引蛇出洞。”

  王炎爭辯道:“小青不是蛇,不是蛇。”

  “知道知道。”陶陶安慰道:“他是打個比方。還是把我扮成小青吧。”

  蓴之搖頭。

  王炎憂心忡忡:“小青如今的功力到了何種程度,誰也不知道。想來扮成她,有些危險。”

  陶陶拉拉蓴之:“你功夫爛得像跎屎一樣,還是我扮她,安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