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510這輩子,他韓振南輸了(一更)
  **

  韓振北是在出殯儀式結束後,墓地的韓家人幾乎全部離開,他才現身在墓地前。

  墓碑上,一張灰白色的照片。

  他和韓振南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從小父親就培養韓振南,欲意將韓氏一族都交到他手裏。

  韓振南從小到大都是一副沉穩冷靜的樣子,仿佛再怎麽挑釁他,他都不會有半點波動的神情。

  他這輩子沒幹過什麽大事,也不喜歡做大事。唯一一件堅持了一輩子的事,就是跟韓振南對著幹。

  他想見見他這位哥哥,韓氏一族上下尊敬了近半個世紀的人,到底什麽時候會悲傷,會動容。

  他強了他的初戀白月光,大婚那日闖進了他的婚房,欺負了寒茹……一切,都沒令韓振南情緒過激。

  有一天,他終於發現了。

  那日他來到京城韓家時,見後院裏有一個女孩蹲在那。韓振南坐在一旁的亭子裏看書,女孩變蹲在蝴蝶蘭花叢中,一雙手捧著臉說:“我以後要嫁給一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男人。”

  “姐姐說,要是我找到了,就去給我說親。”

  下一秒,就聽見亭子裏看書的男人脫口而出:“晴兒想嫁人了?”

  “嗯。”女孩轉過頭,一張笑臉遠比夏日裏的晴天更美。“黎家的小少爺,上次姐姐帶我參加宴會,我覺得他很好。”

  “黎正華?”

  女孩嬌羞地點了點頭,“姐夫覺得他怎麽樣?是不是很好?”

  韓振南沒有做聲,盯著手裏的書看了許久。良久才站了起身,走到花叢邊。

  摸了摸寒晴天的臉,“晴兒想要什麽姐夫都能給你。”

  “我知道呀,姐夫很疼我的,跟姐姐一樣。等我嫁了人,我還會常來看姐夫的。”

  那是韓振北第一次,見到韓振南眼眸瞬間冷了下來,眸底說不清是霸道的占有,還是無奈的嫉妒。

  總之,很複雜。

  韓振北喜歡他那股複雜的情緒,因為他知道,那個美麗的女孩,將會成為他大哥心裏一根刺。

  那日後,他便在京城住了一段時間。

  果真如他所想。

  韓振南一聽說他來了京城,便時時刻刻將寒晴天護得密不透風,生怕他欺負了那個女孩。

  某天他便大著膽子在宴會廳上摸了摸寒晴天的手,韓振南不顧那是漢國八大家族宴會,當場就把他打了。甚至掏槍衝著他的太陽穴,一雙眼如嗜血般煞紅了。

  還從來沒見過,那樣的韓振南。

  那一刻他就知道,這輩子,他韓振南輸了。

  “……”

  韓振北望著墓碑上那四四方方的黑白照。

  黑傘之下,男人眯了迷眸子,道了句:“大哥,你輸了。輸給了我,輸給了你自己。”

  其實,還是輸給了一個女人。

  他將一枝黃菊彎腰擺在墓碑前,起身時望了一眼移植滿蝴蝶蘭的墓地。而後,目光穩穩地落在碑上韓振南的黑白照片上,韓振北輕笑了聲:“寒晴天在我那裏數年,我沒碰過她。”

  **

  京城醫院,病房裏。

  韓振南出殯,韓家的人都去了墓地。安然生產完半個月有餘,身子虛,宋怡便讓她在醫院養著。

  韓遇白回來得很早,儀式結束後便趕回了醫院。

  到病房的時候,安然正伸手去拿床頭的水杯。男人連忙走了過去,拿起水杯遞給她。

  突然進來一個人,安然愣了一下。視線裏裝進韓遇白的手,她神情又驀地淡然開來。

  世界上最諷刺的一件事,莫過於你將他一切都記在心裏,他卻把你視為草芥。

  安然熟悉韓遇白,熟悉到僅僅看到他的手,就知道這個人是他。熟悉到,他稍稍靠近,聞到氣息,就知道是他。

  此時此刻,她有點看不起自己對他這股熟悉感。

  女人稍稍低著頭,接過他手裏的水杯,“謝謝。”

  她的疏離感令韓遇白有一瞬間的恍惚。

  自從她生產完醒來後,她看他的眼神便有了距離。眼眸中有幾分懼怕,更多的還是冰冷。

  他為她遞一杯水或是扶她坐起身,她都會禮貌地說一句“謝謝”。安然是剖腹產,一周後可以適當走走路,他要去攙扶她,她卻輕輕地推開他的手。

  雖然笑著,卻說,“坐月子,沒洗頭沒洗澡,我很髒,你的手太幹淨了。”說出的話卻讓他覺得,她離他很遠了。

  “……”

  “小然,你不用和我這麽客氣,我們是夫妻,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安然低著頭喝了口水,隻是抿了抿。她的表情很平淡,沒有絲毫波動。善解人意地問他:“爺爺出殯,你不在韓家多待一會兒嗎?”

  “天快黑了,我擔心你一個人在醫院會害怕。”

  安然怕黑,這一點他知道。韓遇白坐下身,坐在床沿。伸手拿過她手裏的水杯,擺在床頭櫃上。“等會兒去溫室裏看看寶寶?你還一直沒見過他呢。”

  “韓遇白。”安然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抬起頭看向他的臉。

  韓遇白長著一張被萬千少女喜歡的暖男臉,是萬千女孩心目中的“國民男神”。也是這張臉,當年把她迷惑了。

  大學沒畢業就去皇庭娛樂兼職,而後真的被韓遇白選做了助理。

  她便放棄了後兩年的學業,一心一意跟在他身後。後來的後來,她才知道,她那日能從數百個比她優秀的助理中脫穎而出,是借了黎相思的光。

  什麽光,她也不想說了。

  這十幾年,她故意往黎相思的喜好和習慣去靠。因為這樣,韓遇白就會對她笑一笑。

  裝著十幾年,午夜夢回的時候,她都忘了自己是安然。有時候她自己都覺得,她是黎相思。

  她不怕黑,不喜歡百合花,不喜歡吃蛋黃酥……

  安然看著他,忽地問了句,“韓遇白,你知道我有什麽喜好嗎?”

  “百合花,蛋黃酥。晚上會還害怕,因為怕黑。”男人脫口而出。

  安然點點頭。

  她的喜好,都是因他而改變。他喜歡另一個女孩子,她就把自己變成那樣的女孩兒。

  想一想,活得真是可悲極了。

  以前,她因怕黑被韓遇白送回家,送到家門口,他還牽著她的手。那時候,她並不覺得將另一個女人的喜好披在身上有多麽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