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宣很安靜。

  白天去獸醫站工作，晚上回來會做飯等她吃。

  顧成萱每次放學回來，都能看到留好的熱飯在灶台的鍋裏溫著。

  比起牛夢所說的王宣是個危險可疑的人。

  她反而覺得王宣更像是一個溫柔的姐姐。

  甚至，微微散發著一種溫暖的穿透人心的母性。

  不過，想起韓嬌嬌這個麵慈心冷的反麵素材，顧成萱也沒有對王宣掉以輕心。

  隻是幾次試探，都沒有試探出王宣的壞心。

  九月末。

  秋雨一陣接一陣。

  整個縣城隔三差五就會下上兩三天的雨。

  江以深已經到達北城，給她寄來了一封信。

  信上報了平安，讓她不要擔心，除此之外，還在信中夾帶了一片北城秋天的紅楓葉。

  顧成萱將那片紅楓葉放在自己的書本裏。

  合上書頁，正看見牆頭有個影子一閃而過。

  從最初的懷疑是自己疑神疑鬼的錯覺，到如今已經習慣這個黑影的時隱時現。

  顧成萱已然習慣了她的存在。

  而投喂這個黑影的王宣，更是如此。

  顧成萱發現，每次王宣都會像是定時定點投喂流浪貓一樣，早晚各留在巷子桂花樹下的石凳上一份食物。

  有時候是一個菜葉窩窩頭。

  有時候是一個紅薯。

  有時候是半碗高粱飯。

  還有時候，會是一顆糖，一片餅幹，半塊切開的蘋果。

  每次那個黑影都會在她離去之後，跳下牆頭，迅速的將東西拿走。

  但是會歸還餐具。

  顧成萱覺得有趣，早起晚歸的時候，都會躲在門口看那個黑影跟王宣這種花不見葉，葉不見花的互動。

  直到，迎來冬天的第一場雪。

  那個黑影消失不見了。

  王宣早上·將一個菜葉窩窩頭放在石凳上，顧成萱悄然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那個黑影跳下牆頭去拿走那個窩窩頭。

  巷子裏一戶人家的小孩被媽媽送去上學，發現那個窩窩頭，將之拿走。

  顧成萱隱約覺得，那個黑影不見了。

  不會再出現了。

  而王宣，也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在傍晚回家的時候，她在桂花樹下的石凳便停留了幾秒。

  然後如往常一樣，回到了家裏。

  晚上，王宣往小爐子裏麵填煤渣。

  顧成萱捧了一杯紅糖水，邊暖手邊喝。

  想了許久，才開口，問：“我們巷子裏好像有隻流浪狗。”

  王宣抬眼，靜靜看她一眼。

  兩個人眼神相接。

  心領神會。

  王宣笑了一下：“是。”

  “他不見了。”

  顧成萱道。

  王宣撥弄炭火：“許是找到家了。”

  顧成萱聽著她的話，沒有再說。

  王宣從容，溫柔，獨立。

  好像什麽事都沒有放在心上，但顧成萱覺得，她什麽事都是在心上的。

  她跟她相處了快要一百天，她沒有任何危險的感覺給她。

  兩個人圍著小煤爐喝紅糖水。

  正天南海北的隨意聊著。

  忽然，外麵起了拍門聲。

  顧成萱奇怪的看向窗外。

  王宣放下杯子：“我去開門。”

  她起身往外走，顧成萱緊隨其後。

  王宣將門打開。

  門外那人立刻急急喊道：“成萱，不好了，我……”

  那人的話，在看見王宣麵容的一瞬間，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