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賢惠的韶言郎君
  “今日城中抓捕刺客,將軍特命下屬前來保護夫人。”

  刺客實乃稀疏平常,蕭夫人問也不多問一句,點了頭便笑著問衡玉:“午食想吃些什麽?讓府裏的廚子做。”

  蒙大柱身上也沒有多少緊繃之感,想來局麵已經得到控製。

  馬車在街上行得很慢,他和吉吉一同跟在馬車旁走著。

  “你們京城的禮儀可真好看……”蒙大柱看一眼吉吉雙手交握在身前的走姿,忽然有些沒頭沒腦地講道。

  “那當然,我家姑娘教得好。”吉吉誇了自家姑娘一句,又不忘禮尚往來地道:“你們北地的風俗禮儀也頗有特色呢。”

  說話間,視線被前麵的一位小販吸引了去。

  蒙大柱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是一個賣冰糖葫蘆的小販。

  馬車未停,吉吉也很快收回了目光。

  回到侯府之後,衡玉陪蕭夫人共用罷午食,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

  自得知了蒙大柱兼祧之事後,蔣媒官這兩日一頭紮進營洲官媒衙門,甚少能見到人影。

  衡玉在書房中坐下,吉吉在旁磨墨。

  衡玉提筆寫起了家書,信中隻提自己在營洲的近況,而隻字未有明言刺青圖紋之事。

  畢竟營洲這等地界,信在送到她家中之前,是否還會經過其他人的手尚未可知。

  而她信中雖未明言,但兄長必然也能從瑣碎言語中看得懂她的進展。

  家人之間才有的默契是旁人無法窺探的。

  待寫另一封時,則更隨意得多了——那是給長公主殿下的。

  “讓人送出去吧。”墨跡幹了之後,衡玉將信紙疊起放進信封中,交給了吉吉。

  吉吉接過那兩封信,眨眨眼睛問道:“姑娘不給韶言郎君寫一封嗎?出門前,韶言郎君可是千叮嚀萬囑咐過的。”

  衡玉道:“已在給殿下的信上一並問候了韶言。”

  吉吉便也不多嘴,笑了道:“那婢子這便叫人去送信。”

  衡玉掩口打了個嗬欠點頭。

  吉吉回來時,便聽另一名丫鬟翠槐道:“姑娘睡下了。”

  翠槐也是吉家的丫頭,當初是在吉南弦的堅持下,衡玉才點頭答應帶上的。

  知道自家姑娘睡得輕,二人都未有進去打攪,兩個梳著丫髻的小丫頭坐在廊下曬起了太陽。

  “往年這個時候,姑娘都穿上韶言郎君親手做的披風了……”吉吉望著院中正掃落葉的侯府女使,托腮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京師呢。”

  “是啊。”翠槐點點頭:“韶言郎君替姑娘製的安神香也快用完了。”

  想著韶言郎君的種種好,吉吉不由感慨道:“世上當真再沒比韶言郎君更善解人意、細致賢惠的男子了。”

  翠槐十分讚同地附和著。

  那掃落葉的女使看似心無旁騖,實則一直在支著耳朵留意著二人的對話。

  很快,她便提著盛放落葉的竹筐離開了這座院子。

  倒罷落葉,卻未回來,而是繞了小道穿過遊廊,快步朝主院的方向去了。

  那廂,吉吉和翠槐仍在說著話。

  直到一名小女使走了過來,傳話道:“吉吉姑娘,蒙校尉找您,在外頭等著呢。”

  蒙校尉?

  吉吉不做猶豫地起了身,就往院外走去。

  此處乃是她家姑娘和蔣媒官所居,蒙校尉身為男子自是不好被隨意請入院中說話的。

  “蒙校尉可是有事?”

  院門外一旁,蒙大柱背著手,魁梧身形挺直地等在一株老銀杏樹下。

  吉吉邊朝他走近邊問,腳下與他踩在了同一片金黃之上。

  “方才我家中來人,送了這張請帖來——是我大伯母給吉畫師的。”蒙大柱笑著說明來意,單手將帖子遞上。

  吉吉邊接過邊問:“溫大娘子隻邀了我家姑娘嗎?”

  且專程送請帖來,雖是商賈之家卻也十分講究了。

  “應當是的。”

  吉吉便點頭應道:“我會轉告姑娘的。”

  說話間,抬眼見蒙大柱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問:“蒙校尉可是還有其它事?”

  “是……”蒙大柱又猶豫了一瞬,而後動作極突然地將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伸到吉吉麵前。

  吉吉先是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而後便愣了愣。

  金燦燦的銀杏樹下,身形高壯的少年舉著一根紅通通亮晶晶的糖葫蘆。

  “……給我的嗎?”吉吉指了指那糖葫蘆。

  “嗯,想著你應當喜歡吃……”少年咧嘴露出笑意,幾分靦腆,幾分緊張。

  吉吉有些怔怔地接過來,忽然就想到了今日在街上遇到的那個賣糖葫蘆的小販——她當時……表現得就那麽明顯嗎?

  “快嚐嚐和你們京城的可是一樣?”見她接過去,蒙大柱臉上笑意愈發真實。

  吉吉咬了一口。

  “甜嗎?”少年一雙眼睛盯著她,頗為在意地問。

  吉吉也笑著露出一對虎牙,看著他道:“……甜。”

  “那就好!”蒙大柱高興不已,像是完成了一件頗緊要的軍務那樣有成就感。

  緊接著他又問:“吉吉,你……你還喜歡吃什麽?”

  吉吉想了想,認真道;“隻要是好吃的,我便都喜歡。”

  “巧了!”蒙大柱撓了撓後腦勺,道:“我也是!”

  一陣風來,幾片銀杏葉打著旋兒落下,輕輕柔柔地落在二人肩頭。

  ……

  按著請帖上約定的日子,衡玉後日一早便出了門。

  馬車離開了定北侯府所在的長街,衡玉打起車簾往外瞧去。

  嘈雜熱鬧的街道上,形形色色人來人往,衡玉看似漫不經心地瞧了片刻,便將車簾放了下來。

  而後,隨口交待車夫:“去逸園——”

  馬車是她離京時家中備下的,車夫也是她兄嫂仔細挑選的。

  晏氏商號生意遍布各地,地處邊境的營洲自也少不了晏家的產業。

  晏錦入城住了兩日客棧後,便搬進了晏家在營洲的一座名為逸園的別院中。

  衡玉在逸園外剛下得馬車,恰就見一名樣貌姣好的年輕女子被晏錦的隨從從角門送了出來。

  “這個給小哥拿去吃酒……還請小哥多在晏郎君麵前提一提奴家,可別叫晏郎君忘了奴家才好……”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將一角銀子塞進隨從手中,軟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