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
向辭滿腹疑問，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楚回，微笑回道：“你好啊。”
少年愣了愣，舔了舔唇避開視線，略顯慌亂。
向辭打趣道：“放心，我不吃小孩兒。”
“他就這樣，比較內向，”向柯出來打圓場，“但是哥，他真的是你的忠實粉絲，你看這個蛋糕，主要功勞都在他，我其實就是打了個下手。”
楚回聞言，抬眸看著向辭。
向辭從那雙黑得純粹的幹淨眸子裏看見了隱隱的期待。
這蛋糕的賣相屬實很難讓人昧著良心吹彩虹屁，但苛責小孩兒的心意是一件非常不地道的事兒。
於是他說：“謝謝，這蛋糕……很可愛。”
作為親兄弟的向柯最了解他哥，聞言撇嘴：“哥你是想說很醜吧？”
但楚回卻抿著唇笑了，對於向辭的誇讚非常滿足。
向辭揉了把向柯的腦袋：“力沒出多少，話挺多。”
向柯甩甩腦袋，把他哥的手甩下去，催促他快許願切蛋糕。
作為一個二十七歲的成年男人，這種流程對向辭來說早已經沒必要，但他還是像過去無數次那樣配合興致高昂的弟弟像模像樣地許原、吹蠟燭、切蛋糕。
向辭叫來工作人員一起將蛋糕瓜分幹淨，等收拾完東西離開場館，已經將近晚上十一點。
“你倆上哪兒，”向辭看向身邊兩個小孩兒，“訂酒店了嗎？”
向柯不回答，隻嘿嘿一笑，咧開一口大白牙。
向辭一看就懂了，“嘖”了聲，他住的酒店已經沒有空房，這個時間他不太放心讓兩個小孩兒單獨去另外的地方住，無奈地給這臭小子一個腦瓜崩：“行，你跟我睡一屋。”
說完，他看向另一個小孩兒。
楚回也望著他，像是在等待發配，自始至終都沒插話，模樣乖得不行。
……這麽內向的孩子，怎麽跟自家那個不靠譜的弟弟玩兒到一起去的？
“楚回，”向辭頭一次叫他的名字，看著少年沉默靦腆的模樣，語氣不自覺溫和了些，拍拍丁晗義的肩對他說，“你和這位哥哥住一起，可以麽？”
楚回眼簾往下垂了垂，不知是失望還是什麽，點點頭低聲“嗯”了一聲。
“不行不行，”誰知向柯忙阻止道，“哥，我和楚回都跟你睡一屋行不？我倆可以打地鋪，睡沙發也行。”
丁晗義：“嘿，小子，什麽意思，你丁哥我的房間是狼窩還是虎穴啊？”
“沒，跟晗義哥你沒關係，我倆是有事要跟我哥商量。要不商量完我去跟你房間睡？”
“得了吧小祖宗，你還是別來了，禍禍你哥就夠了。”
向柯咧嘴一笑，等他哥的答案。
向辭沉吟片刻，點頭：“也行。”
-
“先去洗澡，有什麽事洗完澡再說。”向辭打開燈，指了指桌子，讓兩個小孩兒把身上背著的行李放上去。
他等向柯和楚回洗完了才進浴室，出來後發現他倆在搶枕頭。
準確的說不是搶，是在把枕頭互相推給對方。
向辭擦著頭發看著這一幕，好笑道：“幹什麽呢？”
向柯叫了聲哥：“我說我睡沙發，讓楚回跟你睡床，他非不聽，要跟我爭沙發。”
楚回抓著枕頭，神情固執：“我睡沙發就好。”
“這怎麽行，你別跟我爭了兄弟，我哥不會介意的，你放心吧。”
“行了，都別爭了，”向辭走過去，將慘遭推搡的枕頭從兩人中間抽出來，扔回床上，“你們睡床，我睡沙發。”
“那我就不客氣了。”向柯欣然同意，轉身就撲上床。
楚回卻站在床邊，聲音很輕地詢問：“……可以嗎？”
向辭看著他拘謹的模樣，心下惻隱，一般會這麽小心翼翼的孩子，問題通常都出在成長經曆上。
他抬手想揉揉少年的腦袋，想了想覺得不太合適，手掌改變路徑落在他的肩上，拍了拍：“沒什麽不可以的。哪有大人睡床讓小孩兒睡沙發的道理。”
燈影落在少年如墨的眸裏，微微閃爍。
他抿唇淺淺一笑：“謝謝向辭哥。”
向辭起身去吹頭發，再回來時兩人在床上盤腿坐著打遊戲。
“救命救命救命，老楚你小心啊，我這邊有一隊人！”
“臥槽，這就沒了？行啊你，滿編隊都給你收割了，快扶我快扶我，我要死了——”
……
向辭在旁邊聽了會兒，就屬向柯最聒噪，先落地的是他，見人就莽的是他，第一個倒地成盒的還是他。人菜癮還大。
最後向柯萎了，手機一扔不玩兒了，端坐起來直勾勾盯著他哥。
向辭笑著搖搖頭：“說吧，什麽事兒？”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向柯撓撓頭，“就是，能不能讓楚回上咱家住幾天啊？”
祝漪和向文奇常年忙工作，夫妻倆天南海北地飛，向辭從小就沒怎麽見著過他們。後來等向辭長大了，他們才忽然意識到自己還有兩個兒子似的，但這個時候向辭已經不需要他們的關心了，夫妻倆隻能悻悻地多補償補償小兒子。
這幾年他們留給家庭的時間比以前多了很多，但總還有照顧不到的時候。比如這個暑假，他們在澳洲的分公司剛剛起步，忙得暈頭轉向，隻好托向辭管管弟弟。
其實跟以前沒多大區別。
拜這對不靠譜的父母所賜，向柯長到十七歲，大部分時間都是向辭在操心。以至於兄弟倆感情比跟父母還深。
如果哪天父母和向辭同時落水裏了，向柯肯定毫不猶豫跳下去先救他哥。
“住幾天，那到底是幾天？”向辭問他。
“這……我也不知道。大概……一個暑假？”
向辭挑眉：“這可不叫‘幾天’。”
向柯：“哥——”
“原因？”
“呃……”向柯為難地看向身邊的少年。
“我……沒事，不去也行的。”楚回低聲說。
少年坐在那兒，明明身邊是聒噪的向柯，明明被暖黃的燈光包圍，可依然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清冷與脆弱籠罩在他身上。
像是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獨自沉溺在看不見的陰影裏。
不得不說，向辭對這個小孩兒充滿好奇。
這個叫楚回的少年出現得突兀，就像當初突如其來的重生與輪回，向辭對他毫無印象，這是無數次輪回裏頭一遭。
他想知道……楚回是否與今天那些細小的改變有關。
“我不是這個意思，”向辭道，“如果真的隻是來住幾天，完全沒問題。但是如果有什麽難言之隱，不得不長住，我想我還是要了解一下原因。而且，這件事你父母知道麽？我問清楚，也是對你和對你父母負責。”
楚回垂著眸沒有回答，不知道在想什麽。
向柯卻是個急性子：“哎呀哥，就是因為他家裏有難處，我才想幫幫他嘛。你放心，他父母那裏絕對沒問題，而且他也不是來白吃白住，他還得負責輔導我學習呢！再開學我就高三了，你看我那成績，你不著急啊？”
他不提學習還好，一提，向辭氣笑了：“你自己還知道著急成績？”
向柯悻然一笑，跳下床跑到沙發邊，哥倆好地勾著他哥的脖子：“哥，我的宇宙無敵帥氣逼人的親哥哥——”
“下去，”向辭拂開他的胳膊，掃一眼沉默的楚回，沉吟道，“過來住，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先說好，你們倆要是出門，一定要告訴我去哪兒，尤其是楚回。你們之間輔導不輔導的那是你們的事兒，我就一個要求——楚回在我們家住的這段時間，人身安全不能出事。”
楚回聽著他的話，眼裏的光漸漸亮起。
他點點頭：“我會注意的，向辭哥。”
向辭“嗯”了聲：“沒別的事兒關燈睡覺，時間不早了，小孩子別熬夜。”
熄了燈後，屋內陷入黑暗。
向柯最沒心沒肺，閉眼就著，不一會兒就發出輕輕的鼾聲。向辭也累了一天，沙發對他來說有些小，他調整了半天也沒找到個能睡得特別舒服的姿勢，隻好將就著閉上眼。
不知過了多久。
房間裏隻剩下空調運作發出的細微聲響，和均勻的呼吸聲。
楚回睜開眼。
窗簾中間透出一絲微弱光線，眼睛適應黑暗後，能看清房內物品的輪廓。
少年下了床，腳步聲很輕，最後停在向辭躺著的沙發前。
他蹲下來，借著那一絲微光細細端詳男人精致漂亮的臉。
“……向辭。”他輕聲喚。
沙發上的男人沒有回應，睡得安穩。
少年彎起唇角，又喚了聲：“向辭。”
眸如夜色般深沉黝黑，從喉中發出的聲音低低回蕩，盡是滿足的味道，仿若著了迷。
※※※※※※※※※※※※※※※※※※※※
向辭：我不吃小孩兒。
確實，你隻會被小孩兒吃
少年愣了愣，舔了舔唇避開視線，略顯慌亂。
向辭打趣道：“放心，我不吃小孩兒。”
“他就這樣，比較內向，”向柯出來打圓場，“但是哥，他真的是你的忠實粉絲，你看這個蛋糕，主要功勞都在他，我其實就是打了個下手。”
楚回聞言，抬眸看著向辭。
向辭從那雙黑得純粹的幹淨眸子裏看見了隱隱的期待。
這蛋糕的賣相屬實很難讓人昧著良心吹彩虹屁，但苛責小孩兒的心意是一件非常不地道的事兒。
於是他說：“謝謝，這蛋糕……很可愛。”
作為親兄弟的向柯最了解他哥，聞言撇嘴：“哥你是想說很醜吧？”
但楚回卻抿著唇笑了，對於向辭的誇讚非常滿足。
向辭揉了把向柯的腦袋：“力沒出多少，話挺多。”
向柯甩甩腦袋，把他哥的手甩下去，催促他快許願切蛋糕。
作為一個二十七歲的成年男人，這種流程對向辭來說早已經沒必要，但他還是像過去無數次那樣配合興致高昂的弟弟像模像樣地許原、吹蠟燭、切蛋糕。
向辭叫來工作人員一起將蛋糕瓜分幹淨，等收拾完東西離開場館，已經將近晚上十一點。
“你倆上哪兒，”向辭看向身邊兩個小孩兒，“訂酒店了嗎？”
向柯不回答，隻嘿嘿一笑，咧開一口大白牙。
向辭一看就懂了，“嘖”了聲，他住的酒店已經沒有空房，這個時間他不太放心讓兩個小孩兒單獨去另外的地方住，無奈地給這臭小子一個腦瓜崩：“行，你跟我睡一屋。”
說完，他看向另一個小孩兒。
楚回也望著他，像是在等待發配，自始至終都沒插話，模樣乖得不行。
……這麽內向的孩子，怎麽跟自家那個不靠譜的弟弟玩兒到一起去的？
“楚回，”向辭頭一次叫他的名字，看著少年沉默靦腆的模樣，語氣不自覺溫和了些，拍拍丁晗義的肩對他說，“你和這位哥哥住一起，可以麽？”
楚回眼簾往下垂了垂，不知是失望還是什麽，點點頭低聲“嗯”了一聲。
“不行不行，”誰知向柯忙阻止道，“哥，我和楚回都跟你睡一屋行不？我倆可以打地鋪，睡沙發也行。”
丁晗義：“嘿，小子，什麽意思，你丁哥我的房間是狼窩還是虎穴啊？”
“沒，跟晗義哥你沒關係，我倆是有事要跟我哥商量。要不商量完我去跟你房間睡？”
“得了吧小祖宗，你還是別來了，禍禍你哥就夠了。”
向柯咧嘴一笑，等他哥的答案。
向辭沉吟片刻，點頭：“也行。”
-
“先去洗澡，有什麽事洗完澡再說。”向辭打開燈，指了指桌子，讓兩個小孩兒把身上背著的行李放上去。
他等向柯和楚回洗完了才進浴室，出來後發現他倆在搶枕頭。
準確的說不是搶，是在把枕頭互相推給對方。
向辭擦著頭發看著這一幕，好笑道：“幹什麽呢？”
向柯叫了聲哥：“我說我睡沙發，讓楚回跟你睡床，他非不聽，要跟我爭沙發。”
楚回抓著枕頭，神情固執：“我睡沙發就好。”
“這怎麽行，你別跟我爭了兄弟，我哥不會介意的，你放心吧。”
“行了，都別爭了，”向辭走過去，將慘遭推搡的枕頭從兩人中間抽出來，扔回床上，“你們睡床，我睡沙發。”
“那我就不客氣了。”向柯欣然同意，轉身就撲上床。
楚回卻站在床邊，聲音很輕地詢問：“……可以嗎？”
向辭看著他拘謹的模樣，心下惻隱，一般會這麽小心翼翼的孩子，問題通常都出在成長經曆上。
他抬手想揉揉少年的腦袋，想了想覺得不太合適，手掌改變路徑落在他的肩上，拍了拍：“沒什麽不可以的。哪有大人睡床讓小孩兒睡沙發的道理。”
燈影落在少年如墨的眸裏，微微閃爍。
他抿唇淺淺一笑：“謝謝向辭哥。”
向辭起身去吹頭發，再回來時兩人在床上盤腿坐著打遊戲。
“救命救命救命，老楚你小心啊，我這邊有一隊人！”
“臥槽，這就沒了？行啊你，滿編隊都給你收割了，快扶我快扶我，我要死了——”
……
向辭在旁邊聽了會兒，就屬向柯最聒噪，先落地的是他，見人就莽的是他，第一個倒地成盒的還是他。人菜癮還大。
最後向柯萎了，手機一扔不玩兒了，端坐起來直勾勾盯著他哥。
向辭笑著搖搖頭：“說吧，什麽事兒？”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向柯撓撓頭，“就是，能不能讓楚回上咱家住幾天啊？”
祝漪和向文奇常年忙工作，夫妻倆天南海北地飛，向辭從小就沒怎麽見著過他們。後來等向辭長大了，他們才忽然意識到自己還有兩個兒子似的，但這個時候向辭已經不需要他們的關心了，夫妻倆隻能悻悻地多補償補償小兒子。
這幾年他們留給家庭的時間比以前多了很多，但總還有照顧不到的時候。比如這個暑假，他們在澳洲的分公司剛剛起步，忙得暈頭轉向，隻好托向辭管管弟弟。
其實跟以前沒多大區別。
拜這對不靠譜的父母所賜，向柯長到十七歲，大部分時間都是向辭在操心。以至於兄弟倆感情比跟父母還深。
如果哪天父母和向辭同時落水裏了，向柯肯定毫不猶豫跳下去先救他哥。
“住幾天，那到底是幾天？”向辭問他。
“這……我也不知道。大概……一個暑假？”
向辭挑眉：“這可不叫‘幾天’。”
向柯：“哥——”
“原因？”
“呃……”向柯為難地看向身邊的少年。
“我……沒事，不去也行的。”楚回低聲說。
少年坐在那兒，明明身邊是聒噪的向柯，明明被暖黃的燈光包圍，可依然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清冷與脆弱籠罩在他身上。
像是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獨自沉溺在看不見的陰影裏。
不得不說，向辭對這個小孩兒充滿好奇。
這個叫楚回的少年出現得突兀，就像當初突如其來的重生與輪回，向辭對他毫無印象，這是無數次輪回裏頭一遭。
他想知道……楚回是否與今天那些細小的改變有關。
“我不是這個意思，”向辭道，“如果真的隻是來住幾天，完全沒問題。但是如果有什麽難言之隱，不得不長住，我想我還是要了解一下原因。而且，這件事你父母知道麽？我問清楚，也是對你和對你父母負責。”
楚回垂著眸沒有回答，不知道在想什麽。
向柯卻是個急性子：“哎呀哥，就是因為他家裏有難處，我才想幫幫他嘛。你放心，他父母那裏絕對沒問題，而且他也不是來白吃白住，他還得負責輔導我學習呢！再開學我就高三了，你看我那成績，你不著急啊？”
他不提學習還好，一提，向辭氣笑了：“你自己還知道著急成績？”
向柯悻然一笑，跳下床跑到沙發邊，哥倆好地勾著他哥的脖子：“哥，我的宇宙無敵帥氣逼人的親哥哥——”
“下去，”向辭拂開他的胳膊，掃一眼沉默的楚回，沉吟道，“過來住，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先說好，你們倆要是出門，一定要告訴我去哪兒，尤其是楚回。你們之間輔導不輔導的那是你們的事兒，我就一個要求——楚回在我們家住的這段時間，人身安全不能出事。”
楚回聽著他的話，眼裏的光漸漸亮起。
他點點頭：“我會注意的，向辭哥。”
向辭“嗯”了聲：“沒別的事兒關燈睡覺，時間不早了，小孩子別熬夜。”
熄了燈後，屋內陷入黑暗。
向柯最沒心沒肺，閉眼就著，不一會兒就發出輕輕的鼾聲。向辭也累了一天，沙發對他來說有些小，他調整了半天也沒找到個能睡得特別舒服的姿勢，隻好將就著閉上眼。
不知過了多久。
房間裏隻剩下空調運作發出的細微聲響，和均勻的呼吸聲。
楚回睜開眼。
窗簾中間透出一絲微弱光線，眼睛適應黑暗後，能看清房內物品的輪廓。
少年下了床，腳步聲很輕，最後停在向辭躺著的沙發前。
他蹲下來，借著那一絲微光細細端詳男人精致漂亮的臉。
“……向辭。”他輕聲喚。
沙發上的男人沒有回應，睡得安穩。
少年彎起唇角，又喚了聲：“向辭。”
眸如夜色般深沉黝黑，從喉中發出的聲音低低回蕩，盡是滿足的味道，仿若著了迷。
※※※※※※※※※※※※※※※※※※※※
向辭：我不吃小孩兒。
確實，你隻會被小孩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