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年輕高僧
  這幾天都是晴天,晚上格外的冷,顧洹帶著一眾官員迅速的做著最後的準備工作,總算是在戚衡駕到前準備好了一切。

  醜時一刻,帝王乘坐禦攆趕往祭壇處祭拜,戚衡今日穿的是禮服,戴著冠冕,十分莊重,但也看得出來很重。

  他一直高高在上,目不斜視的朝著正前方的太廟走去,按照以往的規矩身邊應該跟著皇後,隻是戚衡並未立後,是以隻有顧洹與洪薑在帝王身後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

  雖是深夜,太廟卻仍舊燈火通明,殿門打開,安靜的等待著帝王的到來。

  裏麵早已有高僧在等著了,這裏與坤寧宮不同,像是洪薑這種不陰不陽的人不能入內,但是顧洹可以。

  “阿彌陀佛。”年輕的高僧撥了下手中的念珠,微微彎腰衝著戚衡行了個禮。

  “不必多禮。”戚衡點點頭便算是回應了,這些流程他都記在了心中,徑直跪到了最前麵的那個跪墊之上。

  按照往常的流程,現下高僧應該要開始念誦祈福的經文了,隻是他遲遲未開口。

  一直垂著頭的顧洹微微蹙眉,有些疑惑的抬頭看向高僧,第一反應居然是他居然這麽年輕。

  是的,這個和尚麵容俊朗,臉上沒有一絲褶皺,估摸著歲數也就二十多歲,隻是不是說每年在太廟中祈福的都是一個和尚嗎?先帝到現在也沒換過,理應是個耄耋老翁了。

  許是看出了她眼中的警惕,高僧麵帶慈悲,道:“施主不必憂心,陛下認識貧僧。”

  顧洹看向戚衡,他明明沒有回頭,卻像是身後長了眼睛似的,開口道:“大師慈悲為懷,容顏不老。”

  她向來是不相信鬼神的,此刻心中也隻是微微震驚,麵上帶著歉意開口道:“抱歉,是在下想的太多了。”

  “施主護主心切,貧僧理解。”

  戚衡此時也覺得高僧有些不對勁了,微微側頭看向他,道:“之前沒見您對朕身邊的人如此關心?”

  “隻是覺得今日的人格外特別罷了。”出家人不打誑語,高僧實話實說道。

  顧洹心裏有些發虛,早就聽聞太廟之中請來的高僧修為高深,莫不是看出來了什麽。隨後又覺得是自己在嚇自己,哪裏會有這麽神的人,再說,她本就是自己。

  這話讓戚衡來了興趣,他想要轉身,隻是因為正跪著的不太方便,隻得先站起身來,看向高僧,問道:“哪裏特殊?”

  高僧微微一笑,神神叨叨的念了句詩,道:“江山依舊在,舊貌換新顏。鳳過涅槃日,已無再少年。”

  顧洹的瞳孔猛地收縮,這話在旁人聽來是雲裏霧裏的,在她聽來卻是如雷貫耳。

  她用餘光小心的看了眼身邊的戚衡,見他麵上隻是單純的疑惑,這才恭敬的開口道:“陛下登基後兢兢業業,頒布了不少利民的法令,江山自是換了新顏。就是後麵這句,在下實在不懂,是說在下狀元登科,已是涅槃,再也回不到過去了嗎?”她知道高僧的意思是說她不會再重生一次了,但這並不能跟戚衡說明,她便故意將意思扯開。

  “還望您解惑。”戚衡也十分好奇,他總覺得顧洹的解釋雖然聽起來像個樣子,但總有哪裏不對,而且這可能跟什麽秘密有關。

  “天機不可泄露,二位想的是什麽那便是什麽。”高僧微垂的眸子裏全是慈悲,像是看淡了世間的所有事情。

  “往事已是過眼煙雲,還望兩位施主著眼於未來。”他接著開口,說完便跪在了戚衡身側的跪墊上,慢悠悠的撥動著自己的佛珠。

  “多謝大師提點。”顧洹此時心裏對此人是由衷的尊敬,畢竟她兩世都沒有與他有什麽交集,可他又是唯一道出了秘密的人。

  戚衡見此,知曉高僧沒有再解惑的意思,便也跪在了中間的跪墊上,正式開始了今日的祭祖祈福。

  顧洹站在一側,微微彎著腰低著頭,態度十分恭敬。這姿勢無疑是累人的,她卻像是沒有一絲感覺一樣站得紋絲不動,似是有些出神。

  耳畔是高僧的誦經聲,字字入耳卻又無一字入耳,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的秘密被人發現了,即使他看起來並沒有告訴別人的意思,但仍舊是懸在她心頭的一根繩子。也許她之後應該單獨來拜訪這位高僧,心裏這樣想著,耳畔卻突然傳來了什麽與誦經聲不太相同的聲音。

  “顧洹!”戚衡看著那邊走神的顧洹,有些不滿的又叫了一遍。

  顧洹呼吸一滯,連忙抬頭,便見戚衡與高僧二人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正站在她麵前的不遠處。

  她微微側頭,便見那邊的香爐上已經插上了香,知曉這一流程算是完成了,連忙道:“外麵的粥應該已經準備好了。”

  戚衡微微皺眉,想要問什麽,又礙於身邊站著個高僧,便又忍了回去,道:“出去吧。”

  說完帶頭走了出去。

  祭祖祈福是一件冗長又無趣的事情,隻是那些經文誦讀下來便已是到了旭日初升的時候。

  殿外已經擺上了煮好的粥,粥的旁邊圍坐著一群僧人,他們是在煮粥的過程中誦經的,現在粥已煮成,也無需再念,所以場麵一時很是肅穆,直到顧洹將旁邊已經準備好了的餐具遞給了戚衡。

  戚衡緩緩的將長長的粥勺深入了粥中,攪了兩下才盛起了第一碗粥。顧洹迅速接過了他剛剛放手的粥勺,在一旁等候。

  “第一碗粥,供佛。”戚衡雙手端住粥碗,遞給了高僧,他念了句“阿彌陀佛”便接過了粥碗,又走進了大殿,應當是要將粥碗放在供案上。

  清晨的陽光斜斜的灑在那一鍋白粥上,竟是給普通的它增添了幾分聖潔的意味。

  他又盛了一碗,這一次應當是祀祖的,很快有人接過粥離開。

  接下來應當是眾位朝臣分食,按道理來說應該都是戚衡所盛,隻是因為朝臣眾多,所以隻給這一年做過重大貢獻的朝臣遞上陛下親自盛放的粥,其它人便隻能自己分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