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柳暗花明
  葉誠的手在腰部揮了揮,不動聲色道:“殿下可千萬別這麽說,到時候被他發現你跟我混在一起,指不定怎麽想的呢?”他隻是看了一眼朱常洛口中之人,然後就繼續張望四周——像是在找什麽人。

  沒見到趙逸跟張繼姚,葉誠心裏疑惑更甚...

  他的心不在焉落在朱常洛眼裏,這位太子殿下也跟著左顧右盼了好一會兒才關切道:“你似有心事?”

  既是自己人,葉誠也沒瞞著,將趙逸跟張繼姚的事同對方說了。朱常洛聽完,輕笑道:“倒不用太擔心,或者是你父親有事交代他們。何況他們總不會害你。”手中紙扇輕搖,配上他隱現的帝王風度倒還真有幾分濁世佳公子的味道。

  如果僅僅是張繼姚跟趙逸不見了,那倒還好。但花采歲也跟著不知所蹤讓葉誠更擔心另一種情況——他們背著自己調查,因打草驚蛇被人滅口...

  就在葉誠思考的時候,嘈雜紛亂的人群突然安靜下來。葉誠抬頭望去,發現竟是一個從未見過的人?

  朱常洛生怕葉誠不認識,便開口介紹道:“他就是花家現任家主,花又年。他這幾年跟齊楚浙三黨可沒少聯係。我估摸著他早就盤算好要把花家賣個好價錢了。”

  花又年這時也瞧見了朱常洛,趕緊起身道:“喲!太子殿下,快快快,請上座!”說完便吩咐下人趕緊再搬把椅子。

  見眾人各不相同的眼神齊齊朝自己身邊投來,葉誠下意識退後幾步混入人群...

  從剛剛朱常洛的話中可以聽得出來他是不怎麽待見這位家主的。可葉誠知道,花又年這個老狐狸隻是在逢迎而已,他可不敢低估這位現任家主——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對方跟采秋娘親的病可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太子目前是葉誠手裏最重要的一張牌,不到關鍵時刻是千萬不能暴露的。所以出於保險起見,葉誠還是選擇了和光同塵。

  朱常洛知世故,但身份容不得他不世故。既然對方都這麽開口了,自己不去就不合適了。他剛想回頭朝葉誠致歉,卻發現對方已經跟自己劃清界限了。

  二人都是聰明人。四目相對間,朱常洛就猜到葉誠的心思了。他收起折扇,朝花又年抱拳後朗聲笑道:“既如此,我便不客氣了。”說著就昂首挺胸地走到剛放好的位置旁坐下。

  安頓完朱常洛,花又年才道:“請諸位青年才俊匯於一堂,實在是有事相求。前幾日我才收到一封信,信中讓我不許嫁采秋,不然就要七弟的夫人在半月之內殞命!”

  這樣的威脅要是出現在普通的商賈之家也就罷了。可這是花家啊!對方不僅知道是花家還敢放這種狠話,那究竟是什麽背景就值得掂量掂量了...

  葉誠猜到了這信應該大有來頭。可畢竟槍打出頭鳥,他本意就是藏拙,自然不好第一個開口。就在眾人默然之時,先前那位書生模樣的少年沉著問道;“敢問家主,信上可有落款?”

  葉誠微微頷首,這個問題確實一針見血——隻要知道落款是誰,順藤摸瓜總能查出點消息。

  花又年的臉像是突然之間蒼老了幾歲。他有氣無力道:“那封信的落款是,阿蘇勒!”

  什麽!葉誠聽見是阿蘇勒,心裏砰砰直跳——又是阿修羅?這事怎麽會跟阿修羅扯上關係?連錦衣衛首領都說神秘的人物怎麽會被我連撞兩次?這絕對不是巧合!葉誠隱隱覺得有一個人,織起了一張網正等著自己。如果自己再查下去,恐怕...

  先前那位書生顯然見識不凡——在絕大多數人還沒搞清楚狀況,不知道這個阿蘇勒是何許人也的時候他已經開口道:“家主何時收到的信件?”

  花又年本已慌得六神無主,但對方的冷靜自信像是感染到他一樣,緩緩道:“大概是幾天前的事,那日我剛從七弟那兒回來,就發現我桌上擺了封信件。我當時以為是誰寫的,便不疑有他地拆開看了...”

  “不對勁,他說的話沒頭沒尾的。這事兒辦的太糙了,絕不可能是阿修羅的手法。”葉誠在心裏給這位家主打上了不老實的標簽後,轉而思考阿修羅是如何將這封信交到花又年的手上...

  學花采歲買通府內下人?還是易容?不論如何,至少有了個調查的方向——先從花家的下人開始入手!

  葉誠捂著肚子跟護院問了聲茅房怎麽走之後悄然離場...

  朱常洛看著葉誠離去,就猜到他是有什麽眉目了。對比院內抓耳撓腮的眾人,他心裏竟冒出一種痛快?!他在心裏想道:善執啊,你要是能把這局解了。屆時再由我出麵保媒,一定能助你抱得美人歸!

  葉誠覺得自己身份低微,就算找人問話應該也問不出什麽。他直奔花采秋閨房...

  花采秋看著隻身前來的葉誠,沒來由地神色一喜,偏身讓開一條路後板著臉故作姿態道:“你怎麽來了?”

  葉誠就這麽站在門口,也不進去。他搖搖頭單刀直入道:“說來話長,你知道你伯父收到的那封信嗎?”

  “信?什麽信?”花采秋的反問讓葉誠更加確定了一件事——花又年是想讓花采秋嫁出去的!

  葉誠不打算讓她知道這些事,而是懇求道:“你可以幫我做件事嗎?”

  花采秋從未見過葉誠這個樣子,她下意識地就點頭...

  見到葉誠如釋重負的樣子她才暗惱自己答應的太快了。她淡淡開口道:“你說。”

  葉誠耳提麵命道:“你照我說的問,問你花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問他們在家主收到信的那天,有沒有見到誰出入家主寢室。”

  花采秋記下之後乖巧點頭:“好,我知道了。”

  “那就這樣,我先走了。”葉誠笑著朝他點點頭,轉身就要離開。

  這塊該死的木頭!不對,石頭!過來找我竟然是讓我幫他辦事!花采秋恨恨地看著葉誠離開的身影,怒其不爭地揮了揮拳頭。

  葉誠鬼使神差地折了回來,朝花采秋笑道:“這就對了!你得有自己的樣子,別老學梅淩雪。”

  花采秋見葉誠折返回來,開心的同時還是雙手抱胸冷著臉說道:“我什麽時候學她了?”

  葉誠有樣學樣地模仿起花采秋的語氣和動作:“你看你看,我什麽時候學她了?”

  話還沒說完,兩個人就笑成一團。

  葉誠將花采秋輕輕摟入懷中,在她耳邊溫柔呢喃:“等我。”

  花采秋把頭埋在葉誠頸間,含羞帶怯地“嗯”了一聲。

  “小姐,小姐!呀...”突如其來的丫鬟讓花采秋推了葉誠一把。這一下讓葉誠覺得花采秋不愧是武林世家的,自己差點摔了。

  雖然意猶未盡,但是葉誠還是說道:“我先走了。”說這話的同時還深深看了眼壞了自己好事的婢女。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等他離開,花采秋才說道:“鐲兒,什麽事?”

  名為鐲兒的丫鬟有板有眼地點評道:“剛剛那個是姑爺嗎?長得還可以,就是眼神有點凶...”

  花采秋飛了個白眼,輕輕打了一下她俏罵道:“我是問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鐲兒如夢初醒地連連點頭:“對了對了,我差點忘了。家主那邊讓花家全部集合,他有事要說。”

  前腳剛送走一件事,後腳又來一樁活。由不得花采秋不多想,她謹慎道:“具體是什麽事你知道嗎?”

  鐲兒偏頭回想道:“好像是招賊了吧?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家主的屋裏什麽東西被偷了。”

  “走,咱們去看看!”花采秋跟著鐲兒一起離開了。

  葉誠也猜到院子裏那些人會讓花家自查,但自己既然能一步先就能步步先。

  別說,花家不愧是花半壁的名號。不僅府邸大的不像話,而且後麵竟然是片湖!

  “什麽人!”一聲冷喝,讓葉誠渾身汗毛豎起——一流高手?!

  暗器的破空聲讓葉誠不容多想,他趕緊舉劍擋下那幾簇來勢洶洶的銀針。可真舉了劍才發現,不論怎麽揮劍,好像都隻能擋掉大部分...

  幾根針入體,葉誠隻覺得渾身酥麻,便倒了下來。

  針上的毒並不致命,隻會讓人喪失行動能力。葉誠也正是借此斷定對方沒有殺自己的心。

  葉誠感受著一雙大手在自己身上遊走,大義凜然地開口:“喂喂喂!士可殺不可辱!打不過你我認了,你別亂摸啊!”

  “喲,你還是朝廷的人?”對方看著從葉誠懷裏摸出來的銅牌,眼裏閃過殺機。

  葉誠知道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容易沒命,便答道:“這牌子是我偷來的,正兒八經江湖中人。”

  “你從哪兒偷的?”

  葉誠早知道對方沒那麽好糊弄,便反客為主道:“廢話,錦衣衛小旗的牌子當然是從錦衣衛身上偷的。那你為什麽二話不說出手就攻擊我?”

  對方輕輕給了葉誠一記耳光,鄙夷道:“你是不是沒搞清楚?有你問我的份嗎?”

  葉誠不滿地收聲,心裏卻想著該怎麽離開這兒。

  那人想不到葉誠真那麽有骨氣,一句話都不說。他厭厭道:“我奉人之命,護人周全。”

  葉誠心神一動,連忙問道:“是花寒處?他讓你保護他夫人,是不是?”

  “你到底是什麽人?”那人見葉誠知道這麽多事,原本平複的殺意再度湧現。

  葉誠剛剛的骨氣消失的無影無蹤,他訕笑道:“一家人啊,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