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花家內鬼
  葉誠知道自己想得遠了,改口問道:“誒,趙逸。你有沒有聽說采秋他娘得的什麽病?”

  趙逸用不確定的口吻答道:“具體什麽病還真說不上來。但是病症很奇怪——據說花夫人時不時會發燒,燒暈了的時候還能知道屋外都發生了什麽事。”說完,他又訥訥地自言自語道:“如此奇怪的病症,真的是嫁女兒就會好的嗎?”

  這場麵葉誠別說沒見過了,連聽都沒聽過。趙逸所問,其實不止是他一人心中所想。但大家心裏也都清楚,花七是迫於無奈才出此下策,死馬當成活馬醫——當一個病就連太醫都束手無策的時候,人們往往會寄希望於求神拜佛...

  謹慎的本性驅使著葉誠多嘴問道:“花家其他人沒有女兒了嗎?”

  趙逸搖頭,好笑道:“怎麽可能?如果就花采秋一個,怎麽會有那麽多花家的人?誒誒誒,我腦子裏又想起那些聲音了!”說完便十分痛苦地閉目搖頭。

  張繼姚見葉誠愁眉不展,便問道:“你怎麽了?”

  葉誠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我覺得這事怎麽想怎麽不對。”

  聽見這句話,趙逸也顧不得腦海裏的“年紀多大”“什麽要求”之類的囈語了。他開口道:“說說,你都發現什麽了?”

  見張繼姚跟著點頭,葉誠開始引導起二人思路。他拋磚引玉道:“為什麽要嫁花采秋?”

  “不說了嗎?給她娘衝喜啊!”趙逸見怪不怪道。

  葉誠又問道:“但是花家不止花采秋一個吧?”

  趙逸覺得葉誠的思路有問題,便糾正道:“可那是花采秋的娘親啊!總不能讓族裏別的晚輩成親給她衝喜吧?”

  葉誠搖頭,循循善誘道:“但是你覺得花采秋,樂意嗎?”

  “她樂不樂意不還是得嫁嗎?”趙逸倒是覺得花采秋做的沒錯。他捫心自問,要是自己站在花采秋那個立場上,恐怕會做一樣的選擇。

  葉誠點點頭,朝趙逸解釋道:“我不知道你娘是怎麽樣的。反正我一旦不開心,我娘肯定也不開心。”

  趙逸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

  葉誠道出了自己的猜測:“剛剛你們也說了,這次成親是花家刻意而為。目的就是向朝廷跟商人雙方炫耀。所以我敢說,這不僅不會是她娘的本意。更不會是花采秋的意思!”

  說著說著,葉誠的語氣有些慷慨激昂起來:“信佛再有個度,也不樂意把女兒隨便嫁給一個人。而且聽說她娘親得病很多年了,除了醫生,沒有人比患者還清楚自己的身體。她肯定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這麽做。因為不僅是我們疑惑,她心裏肯定問過自己無數次——這病,是嫁一個女兒就能好得了的嗎?”

  趙逸雖然聽出來這次成親背後好像有著某些不為人知的目的,可不知道幕後主使究竟是誰的情況下,他苦惱道:“那該怎麽辦?”

  繞來繞去還是繞回來了。葉誠朝二人表示等明天自己父親來了再做打算。然後就是趙逸的個人秀了——他把趙庭明跟他講的,和自己聽說的江湖見聞全部說了個遍。一會兒是武當派天機道長孤身連搗數個匪窩,一會兒是梅吹雪千裏殺人一劍斃敵。葉誠二人聽得津津有味,連連點頭。

  就在三人談天說地的時候,花采歲推門而入。

  “嘿!你們聊什麽呢?”

  葉誠倒是被嚇到了,他輕吐濁氣後問道:“你怎麽來了?”

  花采歲見張繼姚跟趙逸提防的樣子,啞然笑道:“既然留宿花家,要是不讓我一盡地主之誼的話就太說不過去了!我爹過來叫我你們一起吃飯。怎麽樣,去不去?”

  當清楚看見趙逸朝自己搖頭的時候,葉誠朗聲道:“既來之則安之。為什麽不去?前麵帶路!”

  花采歲比了個大拇指,很是欣賞葉誠的膽色。

  “你和花家畢竟沾親帶故,等會兒就由你說話。”葉誠見趙逸聽了這話還是不肯站起來,就拉了他一把的同時也踢了下他的屁股,催促道:“走在前麵,快點!”

  趙逸就跟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樣一小步一小步地跟在花采歲身後,給葉誠跟張繼姚看得哭笑不得。

  這頓飯,並不在誰的屋子裏吃,而是在花七自個兒的院子裏。

  “來啦?”

  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葉誠猛地抬頭——葉言正笑吟吟地盯著他。

  剛踏過門檻,葉誠小跑幾步上前問道:“爹?您怎麽來了?”

  “我說的是初一見,不代表初一才見啊!”葉言說完,朝身旁的男子颯然笑道:“怎麽樣?我這兒子,還不錯吧?”

  這時葉誠才注意到葉言身旁那個麵部線條相較於花采歲的硬朗柔和幾分,比起花采秋的嬌柔又陽剛不少的男子——他就是花家的前任家主,花寒處。因為同輩中排行第七,固有花七公子的名號。但誰也不曾想到,這一聲“公子”一喊就喊了四十年。從公子,喊到了花寒處快有了孫子。

  花寒處偏頭柔和笑道:“不錯。聽得出來,不輸我家采歲。”

  葉言飛了個白眼,護起了自家孩子:“老瞎子,你快拉倒吧。”

  葉誠這才想起一件事——據說這位未來泰山,年少時出了意外導致雙目失明。但他並沒有自暴自棄,而是以一種極為樂觀積極的心態去活。讓江湖上各路豪傑聽見花七這個名號就豎起大拇指。甚至還有人說,如果將柳笑風比作是隻是不安分的貓,那花七就是那條唯一能讓他安分下來的魚。

  真是個了不起的人啊。葉誠如此想著,深鞠一躬。

  柳笑風頗為吃味道:“嘿,你個混小子。你對我態度怎麽沒那麽好?第一次見麵連門都不讓我進!”說完又看了眼花寒處,酸溜溜地繼續道:“也對,畢竟是未來嶽父。”

  葉誠還是有點吃不消柳笑風的突然發難,隻得苦笑。

  趙逸筷子不停地往碗裏夾菜,他拉了拉張繼姚的袖子:“你幹嘛呢?怎麽不吃?快吃啊!”

  張繼姚看著葉誠被桌上幾位長輩嘲笑,又看了看上輩子多半是餓死的趙逸。他無語道:“你剛剛在路上可不是這樣的啊,現在怎麽沒心沒肺地吃起來了?”

  “嗨,你不懂。我那時候還以為他們是要盤問關於我的事。我緊張啊!不過現在看來,嘿嘿...”趙逸說話的聲音很低,生怕高了被發現拉出來當靶子。

  葉誠朝花寒處抱拳問道:“不知前輩喚我前來所謂何事?”

  此話一出,剛熱絡起來的氣氛驟然降至冰點——趙張二人傻眼地看著葉誠,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直來直去了;柳笑風沒有說話,但看向他的目光已然帶了讚許之色;葉言瞥了眼上座的花寒處,隻是笑著飲酒。

  “你猜猜看?”花七像是踢皮球似的把問題又拋給葉誠。

  葉誠出言試探道:“讓我找人?”

  花寒處不置可否地繼續問道:“找什麽人?”

  葉誠更加確信了心裏的猜測,他堅定道:“想要讓您嫁女兒的人!”

  “說對了一半。”花寒處笑容盡收,一字一句地補充道:“準確的說,是除了他娘之外想讓我嫁女兒的人!”

  花采秋他娘真覺得將花采秋嫁出去能夠治好自己的身體?葉誠覺得有些可笑,但心下卻是凜然——為什麽真的會有母親為了自己的身體犧牲女兒的一生幸福?

  花寒處這番話所蘊含的信息讓葉誠一時無言。而花寒處隻當他是害怕了,又揚眉問道:“那現在,你敢嗎?”

  “哪怕結果會寒了前輩的心?”葉誠需要知道對方會讓自己放手而為的程度——別說是讓我查,結果查起來處處掣肘,那還查個屁。

  花寒處倒是被問的愣了愣,反應過來後就是響遍整間院子哈哈大笑:“你確實不凡,也不枉秋兒那麽記掛你。”

  葉誠漲紅了臉,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見他一副支支吾吾的樣子,長輩們都捧腹大笑。

  最後還是眼盲心亮的花寒處替他解的圍。花寒處通知道:“我給你半月時間。你要是能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我親自把采秋交到你手上。”

  正當葉誠被幸福砸得有點暈頭轉向的同時,葉言拍了下他的後腦勺笑罵道:“還不快多謝你未來嶽父?”

  花寒處置氣般地冷哼一聲,伸手製止道:“別高興的太早!你養的這頭豬,能不能拱我家的白菜還要看他的本事!要是查不出來,就別怪我跟秋兒她娘狠心了。”

  葉誠認真點頭,但已經在心裏盤算著該怎麽著手調查這件事了。葉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趕人道:“沒什麽事就帶著你的朋友先走吧!采歲,送一下誠兒。”

  拉走趙逸的時候,趙逸還忙不迭地多叨了兩口。

  回去的路上,花采歲好奇道:“你真要查?”

  葉誠模棱兩可道:“關於這事,你的乾闥婆有什麽消息嗎?”

  花采歲接話道:“算有吧。隻知道那個要我家嫁妹妹的那個人好像確實是個高人,替不少人算過命。”

  見對方語氣輕佻,葉誠幫他敲響警鍾:“剛剛你爹在飯局上的話你也聽到了吧?這事,必定是你花家之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