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事變
  落座後,那人朝葉誠友善笑道:“我叫花啟資,啟動的啟,資金的資。”說完便伸出了手...

  葉誠不大喜歡這個自來熟的家夥,但也深知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他剛伸出手,卻被對方打開?!

  緊接著葉誠看見花啟資的手穿過了自己從華雅手上接過一碗飯...

  不僅如此,他接過飯後還對自己俏皮地眨了眨眼?!

  葉誠隻覺得一陣惡寒,低下頭老實吃飯,再不敢左顧右盼。

  花啟資悄悄在葉誠的耳邊低語道:“我有些事需要你幫我..”

  “咳...咳咳...”葉誠差點沒把剛吃的晚飯吐出來——要是梅淩雪這樣的女子對自己這麽親昵,那還可以接受。這大老爺們不是拋媚眼就是在耳邊低語...

  “娘,我吃好了。”

  葉誠起身就要走,也是向花啟資表明態度——我不想摻和你說的這事!花啟資露出了詭異的笑容,繼續道:“不然我就把你去青樓的事告訴你娘!”

  “娘,再來一碗!”

  葉誠乖乖坐了下來,朝著花啟資冷笑著連連點頭。

  吃完飯,葉誠領著花啟資去自己房間。

  葉誠叼著牙簽,意興闌珊地問道:“什麽事?”

  花啟資沒有回答他,而是賞鑒起滿屋的器物,這裏摸摸,那裏看看。畢竟把柄在人手上,葉誠也就放任他去了。

  等花啟資玩得差不多了,他才幽幽說道:“我發現當地官員貪汙嚴重...”

  葉誠沒好氣道:“貪就讓他貪唄。都抓了誰當官,你當啊?”

  不料花啟資指著他怒喝道:“你就是典型的何不食肉糜。你家隨便一點東西拿出去都能換幾百幾千兩,自然不懂民間疾苦!”

  聽見花啟資這麽說,葉誠到不覺得羞愧。而是臉色古怪地說道:“從日出到日落,在江南任何一處縱馬飛馳,都逃不開你花家的產業。你好像沒什麽資格說我吧?”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花啟資氣急,指著葉誠卻說不出話來——畢竟這也是事實。

  葉誠掏了掏耳朵,然後彈了下小指無奈道:“你還是狗拿耗子呢!還管貪官,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你要真那麽心疼那些百姓,你倒是把你花家的錢發給他們啊。”

  “我家的錢也是自己掙的,憑什麽說發就發?”花啟資抬起下巴,用鼻孔狠狠瞪著葉誠。

  葉誠故意做出一副羞愧的樣子:“因為你懂民間疾苦,知道百姓不容易啊。”說完這話,又吊兒郎當地補充了一句:“我就不懂。”

  花啟資見葉誠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就來氣。他突然眯起眼打量著葉誠:“看來你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啊?你信不信我把你去青樓的事告訴你娘親?!”

  葉誠沒有說話,拿起果盤裏的橘子剝開後送一瓣入口。感受著舌尖果肉美妙的同時輕鬆道:“你去唄!我一口咬死不承認就完了。看娘親信你還是信我!”

  花啟資眼睛彎成月牙兒,似笑非笑道:“那我要是跟你爹說呢?”

  葉誠挑眉道:“你還想詐我?二十年來我就沒在家裏見過你花家的人。”說完他又把一瓣橘子送入口中。

  花啟資甜甜一笑:“你那式天外飛仙,是你爹教你的吧?可惜殺氣有餘,仙氣不足。”

  葉誠眼皮一跳,皺起眉頭認真打量起眼前之人...

  “誠兒,睡了嗎?你爹爹來信了!”

  華雅的聲音猶如春風,撫平了葉誠緊緊相抵的眉頭。

  “來了,娘!”葉誠放下了心中的疑慮,從娘親手中接過了信。

  但華雅拉了拉葉誠的袖子,叮囑道:“好好照顧人家姑娘!”葉誠注意到,娘親說這話的同時眼睛還時不時往屋內瞟。

  雖然覺得奇怪,但葉誠還是下意識點頭,從娘親手裏接過了信看了起來...

  “誠兒,花家小姐應該也在浙江那兒出現了,如果碰見了左耳後有兩顆米粒大小紅痣的花姓之人,好生照顧。說起來,她還是你的未過門的妻子。不過是一筆糊塗賬,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最後,聽說你在品劍大會上奪得劍首了,頗有為父當年的風采。不過你能擊敗梅淩雪我倒是沒想到的,想來下次見麵,可以跟你對招了。”

  落款是葉言。

  死死地捏著這封信,葉誠眼眶倏然紅了——原來,原來父親他一直都看著自己。

  “喂!你看什麽呢?”花啟資拍了一下葉誠的肩膀,跳到葉誠身前搶過了那封信。

  葉誠沒有硬搶,而是重回屋內坐下。倒是花啟資看完信反而臉紅了...

  “可以把信還我了?”葉誠伸出右手食指敲了敲桌麵。

  花啟資吐了下舌頭,老老實實地把信放在了葉誠的手邊。

  看見了花啟資耳畔的兩顆紅痣,又注意到他,不對,該是她了...又注意到她沒有喉結的平滑玉頸。心下歎了口氣。

  花啟資也沒有咄咄逼人,而是問道:“這回你信了吧?”

  葉誠閉著眼睛認命般地緩緩點頭:“如果是你跟我爹說我去青樓的話,那我確實賴不掉。”

  花啟資見葉誠有點動搖,趁熱打鐵地追問道:“所以你要不要幫我?”

  葉誠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告訴他不要摻和這事,但眼前這人好像也不是那麽好打發的...

  再三思量下,葉誠斟酌道:“這件事還需從長計議,這幾日你先在這兒住下吧。”

  說完也不管花啟資什麽反應,就讓管家把她帶走了。

  就在葉誠想事情的時候,敲門聲打斷了葉誠的思緒。

  “公子,是我!”張繼姚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葉誠將信收入袖中,應了聲“進”。

  不等張繼姚開口,葉誠就用一副算賬的口吻問道:“你說的機遇呢?”

  張繼姚知道葉誠是故意考校自己,便笑道:“這不是來了嗎?花家的掌上明珠來找公子。名為查案,實則考驗。”

  葉誠聽見他的話,板著臉語氣低沉:“你偷看我信?”

  張繼姚被葉誠的話嚇得連連擺手:“我可沒這膽子,隻是之前偶然見過花小姐而已。”

  “你知道的不少。”葉誠麵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花小姐確實是來查案的,隻是遇到了點阻礙。她原本隻是想看看品劍大會有沒有出彩一點的能當她保鏢,一起破這案子。未曾想碰上公子你了...”張繼姚輕笑道。

  葉誠臉色更加難看——之前含糊其辭故意把“華家”念成“花家”的就是張繼姚,現在他倒把自己擇了個幹淨。

  葉誠冷冷道:“你早就知道她當時在場?”

  “不敢確定。”

  張繼姚倒也沒有隱瞞。

  葉誠覺得自己這一步步被張繼姚牽著鼻子走實在不爽。他突然問道:“你也料到梅淩雪會認出我?”

  張繼姚應了聲是。

  葉誠氣極反笑,稱讚道:“當真是料事如神啊!”接著不等張繼姚開口又問道:“那你猜我下一步會不會接這個案子?”可當話一出口,葉誠就後悔了...

  果然,張繼姚嘿嘿笑道:“我猜不會!”

  “滾滾滾!”葉誠不耐煩地揮手打發走張繼姚。剛剛那麽問,隻是自己一直被算計後的氣急敗壞。原本隻是想掌握主動權的,可當他說出“我猜不會”的時候,自己反而陷入了被動——不去吧,還真被他說中了;可去吧,反而遂了他的意。

  橫豎張繼姚都沒吃虧!

  葉誠煩躁地“嘖”了一聲。下意識分析起花家小姐的身份。

  其實在品劍會上,自己就覺得不對勁了——靈犀指法乃柳家不傳之秘,施展這指法的人定然跟花七公子和柳笑風有關聯。那女子應該是花家千金無疑了。

  聽父親的話,兩家應該算是世交。那她查這個案子是她的意思還是花家的意思?

  花家既然知道她在這兒,那應該也知道她在查案子?花家的人一直都在注意著她?

  父親的意思又是什麽?希望我一起查嗎?

  無數可能性湧入腦海。饒是葉誠,也有些頭疼。

  照例是每日的練劍,當葉誠回到院子裏的時候,花小姐正眨巴著大眼睛看著他...

  葉誠嘴角抽了抽,反問道:“啟資小姐,有什麽事嗎?”

  反倒是花啟資有點羞澀地說道:“誒,你別這麽叫了。你叫我采秋吧。采用的采,秋天的秋。”

  葉誠倒是沒有什麽反應——他早知道花啟資這名字是個假名,應該用了花七之子的諧音。花七名聲在外,想來也不會給自己女兒取啟資這麽市儈的名字...

  葉誠試探道:“你是家中老二?”

  花采秋愣了愣,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葉誠。她驚異道:“你怎麽知道?”

  葉誠隨口答道:“猜的。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這名字是詩經國風中的采葛篇。”

  “大哥采歲,妹妹采月。”花采秋螓首微頷,算是證實了葉誠的說法。

  “那麽,你有事嗎?”葉誠倒不在乎花采秋家裏幾口人,人均幾畝地,地裏幾頭牛。他在乎的是這姑娘為什麽深夜在院子裏。

  花采秋沒有回答他,而是狡黠笑道:“你是不是去練劍了?”

  葉誠趕緊矢口否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