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背景
  回到了家,舅舅把人交給管家,然後就離開了。葉誠悄悄跟管家說道:“讓二人換完衣服領他們到我那兒去。”

  管家聽完這話,十分為難:“葉少爺,他們才剛來,這樣不好吧?要是他們傷了你,我該怎麽跟優少爺交代啊?”

  葉誠搭上了管家的肩膀,施壓道:“那是你不在啊,他們倆在來的路上說的那一番話,還是很有誠意的。連我舅舅都有點感動了...”一同遞出的不僅僅是舅舅的壓力,還有一塊不比二人誠意輕的銀兩。

  恩威並施之下,管家隻得苦笑道:“好,不過您還是要萬分小心,其中一人我總覺得不是什麽善茬。”

  葉誠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不多時,二人便被帶到了葉誠屋外。

  管家側身對著二人,交代道:“這位是誠少爺,老爺的外孫。不要做出什麽愚蠢的舉動。”

  葉誠注意到,管家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死死地盯著張繼姚。

  點叨了兩句,管家朝葉誠溫和笑道:“誠少爺,有事您再吩咐!”

  葉誠打發了管家之後,大咧咧地說道:“進來吧。”言畢,直接轉身進屋。

  這是一個試探!如果張繼姚真有什麽想法,此時一個絕佳的機會。

  但葉誠也沒傻到真的把後背袒露給一個不知敵我的人。他早就把手放在袖子裏,時刻準備著掏出匕首。

  “把門帶上,好冷!”葉誠雙手搓著胳膊吩咐道。

  “哦,哦!好!”陳醒顯然比較來事,他趕緊轉身把門關上。

  張繼姚突然冒出一句:“我真要動手,你防不住!”

  葉誠自然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可陳醒就有點聽不明白了。他輕輕抬頭瞥見葉誠含笑點頭就認為眼前這個少年是個好伺候的主。不過讓他覺得奇怪的是老張的這個態度...

  他腹誹道:“嗯?這家夥怎麽比誠少爺還橫?到底誰是主子?”

  葉誠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多停留,而是抬手撐著一邊下巴問道:“聊聊你今天說的正統劍法吧?我很感興趣。”

  張繼姚飽含深意地看了葉誠一眼,便娓娓道來:“劍的曆史不必多談。隻說劍法,所謂正統劍法就是用右手握,使長劍的劍法。”

  葉誠打斷道:“那左手劍呢?”

  陳醒剛要阻止張繼姚發火,隻聽張繼姚解釋:“至於左手劍...”他頓了頓,繼續道:“由於左撇子本來就不多。先不說劍法難尋,如果想練劍,不如練拳掌。”

  葉誠想了下,好像是這麽個理?

  張繼姚突然說道:“如果人人生下來都是左撇子,那麽左手劍或許就是正統劍法了!”

  葉誠看著張繼姚,發現他的表情很複雜。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你剛剛說‘長劍’?”葉誠追問。他知道長劍短劍,但是不知道這個跟正統有什麽關係。

  “長劍一般是指三尺以上的劍,短劍則是一尺到三尺。再短稱不上劍。”

  葉誠突然想到祖父那把三尺三的劍,默然不語。

  見葉誠若有所思,張繼姚也沒有繼續開口。

  “我聽說劍道勢微,可有此事?”葉誠聲音低沉,死死盯著張繼姚。

  陳醒不知道葉誠抽什麽風,被他的眼神嚇得不敢再東張西望。

  張繼姚倒是暗暗咂舌葉誠的氣度——如果說開始的幾個問題,隻是平輩交流。那麽剛剛的一番話,顯然是以主人的身份質詢自己了。

  不知道是因為葉誠的語氣還是因為這個消息,張繼姚皺起了眉頭。他緩緩道:“我一直身在獄中,不曾聽聞此事。但即使再勢微,劍神也還在那裏。”

  葉誠點了點頭,他這話所言不假。緊接著像是想起什麽事一樣,問到:“你二人犯了什麽罪?”

  聽見自己終於能說上話了,陳醒突然精神起來!

  但想起自己接下來要說的,又頹靡了下去。

  葉誠喝了口茶,平靜道:“陳醒,你先說說吧。”

  陳醒突然有點戰戰兢兢。他如履薄冰道:“偷,偷盜...”

  這話一出口,他一臉挫敗。他心裏暗恨起自己的過往:主人是最忌諱偷過東西的下人。

  葉誠來了興趣,笑眯眯地問道:“得了多少?”

  陳醒知道葉誠的話還有另一層意思——判了多久?但事已至此,再說謊也沒有意義,便掀起右邊的袖子如實道:“九個人,皆得十貫...”

  看著陳醒右臂上的竊盜二字,葉誠想了想:按律例,偷盜隻看總額,九十貫的話應該是杖一百,徒三年。他輕咦一聲話裏有話:“謔!還挺會偷?咋不多偷十貫?”

  陳醒老臉一紅,有些羞澀道:“別別別,總得給人家留點。百貫九人也不好分啊,更重要的是...”

  葉誠幫他把沒說完的話補上:“更重要的是,偷足百貫皆流放兩千裏!混帳東西,沒皮沒臉。你這叫知法犯法!”說到後麵,葉誠的語氣也重了起來。

  陳醒尷尬地連聲應是。

  葉誠也不是官差,對付這種潑皮也有點棘手。他隻好把目光轉向張繼姚:“你呢?”

  張繼姚沒答話,隻是臉色陰沉。

  倒是一旁的陳醒又開口了:“老張原先是個獵戶,做的陷阱不小心將人致死。於是就進來了。”

  葉誠微微頷首——他怎麽可能信這套說辭。這家夥怎麽看都是江湖中人,不小心將人致死?

  葉誠想了想,實在沒什麽話題了。他便對二人說道:“既如此,你們就先在這兒安頓下來。聽管家說了吧?吃住我管,一個月一兩銀子,刑期過後一個月二兩。”

  張繼姚還要再說什麽,陳醒卻直接跪了下來。

  “謝少爺再造之恩!”

  不得不說,他這番話確實有水平。如果說的僅僅是“大恩大德”,那麽無非就是覺得條件好。

  可說的是“再造之恩”,那就不一樣了。陳醒含蓄地表達了自己會重新做人,不會跟以前一樣手腳不幹淨。

  葉誠也沒工夫陪他玩文字遊戲,揮揮手打發走二人後,葉誠喊來了管家。他沒有絲毫嬉皮笑臉,嚴肅道:“他二人的背景,查了嗎?”

  管家老實答道:“結果出來,一定先給您。”麵色為難。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葉誠便問道:“怎麽了?”

  隻聽管家老實答道:“那個陳醒,被判了竊盜,少爺真要留他在府裏?”

  葉誠也知道管家隻怎麽想的,他捏著下巴思量了一會兒便答道:“既如此,把他們放在我身邊吧。”

  管家也不敢多說什麽,應了聲是後轉身就走。

  “等等!”

  聽見葉誠的話,管家停住問道:“還有事嗎?少爺?”

  “府裏一共有多少下人?”葉誠沒來由地問了這麽一句。

  管家顯然稱職,脫口道:“包括門衛,奴婢,後廚,車夫等等,下人總共46位。加上新來的那二人,總共48位。”

  葉誠聽見這個數字,心裏還是一驚。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讓管家走了。

  “一個月光工錢都要發百兩出去?”葉誠突然好奇舅舅哪來的錢?

  思前想後,他決定去找母親問問...

  夜裏,陳醒悄悄對張繼姚說道:“老張,這家真氣派啊!”

  張繼姚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陳醒不知道是滿意還是不滿意,突然來了一句:“一個月一兩銀子,也不少了!”

  張繼姚沒理他,陳醒喊了他兩聲。

  或許是聲音太大,吵醒了身邊的人,被罵後陳醒訕訕道歉,然後帶著鬱悶的心情進入了夢鄉...

  “原來,是這樣。”葉誠從母親那兒得到了答案,心神恍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時候管家來了,他將查到的東西給葉誠後便告退。

  顧不上多想,他翻看起資料。

  陳醒,戊子年生。原本是街頭混混,衙門常客。後因父母雙亡,迷途知返。後因偷盜被人押送官府。偷盜之事...證據不足,未能蓋棺定論。

  看到這兒,葉誠目光一凝:“未能蓋棺定論?什麽意思?”

  這意味著陳醒或許是被冤枉的!

  想到這兒,葉誠突然有些氣憤——在他心裏,遲到的正義就是惡意。證據不足還敢入刑?按道理說地方官員應該受外公提醒才對,怎麽還會如此草率?

  雖有蹊蹺,但也沒有多想。葉誠翻開了下一張紙...

  張繼姚,年齡不詳。隻知祖上好像曾經跟皇帝有關係,如今是個獵戶。因為設置的陷阱害死了人,所以才入獄。

  “倒是沒有說謊...不過跟皇帝有關係又是什麽玩意兒?姓張的官員這麽多...”對於這份調查結果,葉誠還算滿意。

  這時候他才注意到,底下還有行小字?!

  據說死者跟張繼姚生前起過衝突。

  葉誠眼神一凝,低語道:“若是主動殺人,以命相抵。可如果是設局的話...”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跳動的燭火,對這位不知道什麽境界的未來跟班起了警惕之心。

  “過幾日的品劍大會,倒是可以看看這個便宜隨從的底細...”葉誠沒有多想,再度出門。

  半夢半醒間,陳醒發現睡在身邊的朋友起身了。他隨口問道:“你去哪兒?”

  老張的臉突然漲紅,低聲道:“年紀大了,夜尿多。”

  陳醒嘿嘿一樂,自顧自的繼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