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蒼番外9 獻出她,放過你
  曹荊易對盛文果斷出手,如此幹脆決然來勢洶洶,似乎蓄謀已久,又恰逢趕上好時機,喬蒼不認為以他一己之力能夠將自己打擊得節節敗退,他勢必憑借曹家的權勢控製了廣東大半官場,要麽威逼要麽利誘,那些人為了保烏紗帽,不得不為他賣點力氣,至於曹荊易因何這麽做,布下如此龐大凶險的一盤棋局,他看得不十分透徹。本↘書↘首↘發↘追↘書↘幫?ahref="khttp://m..com/"target="_blank">khttp://m..com/</a>

  和喬蒼為敵代價頗重,這是二虎相鬥,他的把柄暴露在身體之外,世俗之下,可不是誰都能抓得住,更不是抓住了都能利用,曹荊易唐突冒險,贏了自然沒說的,若是輸了,官門世家靠臉麵聲譽吃飯,曹家能熬到今日,不可能沒有汙點,不止有,還非常多,曹柏溫以自己仕途權力作保護傘,庇佑曹荊易做生意,聚斂錢財,喬蒼若是握住這副底牌,反噬要挾,他這刀口舔血過活的亡命徒,曹荊易未必比他玩得起。

  喬蒼單手握拳,置於唇鼻間,目光緊盯窗外十字路口閃爍的黃燈,司機一踩油門衝了過去,沉沒進滾滾車海,向西北大道行駛,“喬總,我們現在非常被動,盛文情況不容樂觀,再找不到對抗的籌碼,恐怕這次要賠慘了,梁政委和曹先生不出所料已苟合到一起,迫於他京圈的背景,梁家才放棄您這棵搖錢樹,不敢不劃清界限。我們能拿出的唯有錢,錢若失去吸引力,真是山窮水盡了。”

  仕途分圈子,根據勢力、年頭、直轄、隸屬、政治規模區分,京城的官員是老大,北省以天津河北為首居老二,南省排末位,其中經濟發達的廣東、上海為首,算是這邊圈子唯一能和北省抗衡的,但也要受製於京城,曹荊易屬於京城背景,在官場係統居於金字塔尖,這也是他無所忌憚,對廣東官場控製的根本,他有退路,有屏障,有砝碼。

  秘書並道,滑入緊挨護欄的一趟路,準備左拐,“現在能鉗製曹先生的,隻有同樣隸屬京城背景的周容深,不過他是後調過去,人脈維護不多,但公安部副部長的麵子,掌握全國警力,官場地位相當牛,實在不行…”

  秘書欲言又止,他透過後視鏡偷偷打量喬蒼的神情,本想說請夫人出馬央求,讓周容深周旋下,又畏懼喬蒼震怒,倉促咽了回去。

  喬蒼凝視屏幕顯現的號碼良久,命令秘書回撥過去。

  曹荊易似乎在等他,知道他一定不會錯過這個摸牌探底的機會,隻響了兩聲便接聽,秘書說我們喬總在洗手間,曹先生是否有急事。

  曹荊易聲音淡淡,不疾不徐,非常平和,“想要約喬總喝杯酒,打一局台球,不知他肯賞臉嗎。”

  秘書扭頭征詢喬蒼,後者眉目凜冽,視線投向窗外,冷漠而沉寂,秘書立刻說,“抱歉,曹先生,喬總公務忙碌,無暇赴約。”

  曹荊易溢出一聲輕笑,“我深知喬總水深火熱,想請他借酒消愁,他既不肯,我也不強求,隻是很遺憾,有些話也不得空說了。”

  秘書敷衍笑,準備二度開口拒絕時,喬蒼忽然抬起一隻手,終止了他的駁回,秘書立刻改口,讓曹荊易說地址。

  對方講了一個很不起眼的偏僻小處,便掛斷這通電話。

  “看來曹先生不是非要和您敵對,也有轉圜餘地。”

  喬蒼手肘撐窗,支住額頭,眼底籠罩一層意味不明的幽暗,“他也不會白白布局。”

  車抵達曹荊易約定的地方,果然是羊腸小路,十裏深巷,倒是酒味很濃,兩旁的磚牆和青苔也頗有意境,最後幾簇將要凋零的桃花,在枝椏頑強掙紮,隨風聲湮落砸向玻璃,砸向剛剛搖下車窗的喬蒼肩膀和領口,他指尖頓住,垂眸看了一眼,花色很美,他還記得何笙就是花下一支舞,迷住了常稟堯,顛覆了輝煌半個世紀的珠海第一大家族,可惜他未曾在場,沒有看到,但他想一想,也知她是如何身姿曼妙,婀娜窈窕。

  他手指輕輕撣去,殘花墜落在車內,灑滿一地。

  他抬起頭,視線定格在這棟古色古香規模狹小的酒館,格調普通,裝潢也一般,勉強算雅致,絕不是什麽奢華場所,秘書也好奇說,“曹先生的身份,怎會約您到此處。是拂您麵子還是…”

  喬蒼從容不迫整理西裝,麵無表情說,“他是要躲開特區的眼線,他這幾日把官場攪得一鍋粥,做什麽事也要避風頭。”

  秘書點頭,下車拉開車門,躬身將他迎出,他踩在一米陽光深處,側頭薄唇闔動,這樣一幕落在二樓櫥窗內的曹荊易眼中,他唇角噙笑,對身後空氣說了句,“可以開始了。”

  酒館門口站立一名黑衣男子,他見喬蒼走上台階,立刻鞠躬,“喬總,曹爺恭候您多時。”

  喬蒼特意問了句,“多久。”

  男子說怎麽也有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前,他剛離開梁府,曹荊易就已經在等。

  喬蒼微揚下巴,示意男子掀起珠簾,他進入酒館的同時說,“諸葛亮未出茅廬,平定三分天下,你們曹總也料準我會來。”

  男子笑容得意,“我們曹爺輕易不出手,一旦算計誰,勢必料事如神。”

  秘書詢問了一名釀酒的侍者,他指了指樓梯,“右拐最後一間,是我們酒館唯一的雅間。”

  喬蒼步上回廊,聽到空氣中隱隱傳來絲竹管弦的樂聲,節奏非常輕快動聽,但分不清來自哪扇門,哪道口。

  他駐足聆聽片刻,鎖定最後一間,緊隨其後上樓的秘書也說,曹先生在裏麵。

  門虛掩一條縫隙,大約一指寬,喬蒼腳趾抵住,輕輕一推,濃鬱的紅酒香摻雜著白酒香,糾纏溢散,蔓延流淌,每一絲空氣都不能幸免,整間房屋浸泡在酒海中,不勝酒力的人聞上一口便能醉倒。

  秘書站在回廊合攏門扉,喬蒼往深處行走幾步,還未曾看清屋內景象,牆壁一側春江花月夜的曲子霎時浮蕩而來,動人心弦,他偏頭凝望,一隻碩大的木桶停放在屏風前,後麵立著一盞銅鏡,角度距離地麵傾斜,浮在木桶上空,桶內竟有一名女子,她雖未暴露,鏡子卻能反射出,而她亦不是藏匿在清水中,是鮮紅豔麗的洋酒。足有幾十箱才能傾注溢滿這樣一隻用來洗澡的浴桶。

  屏風鑲嵌的白色茜紗,是川蜀水鄉織就的錦緞,在絲綢中以清涼如玉,觸手溫軟著名,細膩的綢緞紋繡著九天仕女,酒中女子的長發挽起一支金色步搖,她抬起纖纖玉手,拔出的霎那,青絲如瀑,席卷散落,恰如仕女起舞。

  不必看她的麵容,也知道定是世間尤物。免-費-首-發→追書幫

  鏡子繚繞層層水汽,仿佛泛起的白霧,喬蒼在片刻失神間,女子已然浮出水麵,她容色精致,眉目豔麗風流,盡管大半身軀仍浸泡在酒水中,被木桶所遮掩,但裸露出的鎖骨,肩頭,胸脯,格外白皙瑩潤豐滿挺秀,她口中哼唱江南小調,一旁端坐彈奏琴笙箏的三名女子,指尖輕攏慢撚飛快撥動,應和她黃鸝般婉轉清麗的歌喉,如此豔而不俗,妖而不媚的春色,令人失魂落魄。

  曹荊易背對門口而坐,麵前一張木頭圓桌,正中央擺放的三足鼎爐熏香嫋嫋,吞噬了他的眉眼和神情,他胸有成竹,淡泊沉默,專注凝視香頭散開的淡藍色煙霧,並未回頭。

  桶裏的紅酒在女子婀娜身軀的扭動中溢出,從邊緣口肆意迸濺,如同盛綻的海棠,滴滴答答沿著瓦片流瀉而下,起先隻是一些,而後蕩漾不可收拾,很快地板被浸泡,在白燈之下光彩熠熠,女郎皎潔如月,伏在邊緣喘息,濕透的身體顫栗起伏,媚眼如絲朝喬蒼笑,後者平靜收回視線,一邊褪去西裝,一邊走向圓桌。

  “曹總,如此開場,我大開眼界。”

  曹荊易聽到他說話,這才慢悠悠轉過身,故作剛察覺,淺笑伸出手,兩人握住,麵容風平浪靜,可腕力都不輕,能感受到對方的力量,卻也維係在一個合適的火候中。

  “喬總,這話我隻當作老朋友的玩笑了,你什麽眼界沒見識過,這點雕蟲小技,我自娛自樂還好,入你眼根本妄想。”

  喬蒼鬆開手,在他對麵落座,兩人都非常和睦,似乎這幾日的戰局與他們完全無關,隻是局外觀戰的過客,桶內女子慵懶梳理濕發,朝門口有氣無力喊了聲,“上酒。”

  這聲音輕靈嬌媚,像喝多了的狐狸,定力稍差許是骨頭都酥了,在侍者端上酒壇準備開啟瓶塞斟滿時,曹荊易不動聲色按住他手腕,微微偏頭示意他下去,不必打點這處,侍者躬身退出,他們誰也沒有動,麵對麵兀自沉默,近乎靜止停頓了數秒,管弦樂在一曲結束後戛然而止,三名侍女起身,低頭離開雅間。

  喬蒼將這一幕納入眼底,拇指和中指撚了撚,疑竇與防備叢生。

  曹荊易握拳吐出一聲哈欠,“近來春困,喝酒便醉,醉了便睡,稍後我如果口不擇言出了醜,喬總不要怪罪。”

  喬蒼明白他言下之意,他說無妨,我也是一樣。

  曹荊易拿起放置在一側的折扇,以扇尾勾挑,翹起紅絨布製成的瓶塞,將足有半缸子那麽大的酒壇打開,霎時芳香四溢,濃鬱逼人。

  他手腕倏而一沉,折扇在他掌心攤開,動作格外嫻熟儒雅搖晃,筆挺豎起的衣領在窗外灌入的微風中顫栗,“酒窖珍藏的女兒紅,幸好我常來,否則老板不舍得拿出招待。”

  喬蒼輕挑眉梢,“好酒,很應景。”

  曹荊易淡笑,“喬總知道這樣的美酒,怎樣喝才最入味嗎。”

  喬蒼眯眼不語,他打了個響指,木桶內浮蕩的女子忽然緩慢站起,修長纖細的四肢撩起漣漪波濤,發出嘩啦的聲響,仿佛一張碧海藍天下的水床,躺著吃了春藥的姑娘,在難耐呻吟,等待男子情欲的救贖。

  栗黃色瓦片如同虛設,根本無法再遮掩她的姣好胴體,女郎赤裸嬌軀一絲不掛,在兩個男子注視下也不覺難堪,她唇角的笑很淺,卻非常蠱惑,酒香之中隱藏清幽的花香,像吸食過罌粟,燈光如此溫柔,如此灼烈,她白皙如玉的皮膚綴滿豔紅色水珠,蔓延過挺拔的乳房,順頂端的蓓蕾流淌,滑過腹溝,沒入私處,許是涼,又許是軟,女郎平和妖嬈的姿態,在那幾滴酒水聚集到腿間的嬌嫩時,單薄的身體顫了顫,層層潮紅浮起,香汗淋漓。

  喬蒼想起何笙,她也是極其敏感的女子,而且能做到萬裏挑一的潮吹,這是做愛的絕技,女人不僅爽,男人更喜歡,那如泉噴湧的濕滑,緊致,沒有什麽比看到蓄謀已久的獵物在自己胯下聲嘶力竭呐喊更美好刺激的一幕。

  他還記得她最快樂歡愉時,那張近乎著魔的臉龐,很美,猙獰而生不如死的美,她無法克製那份顫抖,那份癲狂,她會狠狠抓他,抓虛無的空氣,她身體內的白骨,都在奮力衝破皮囊的禁錮,一道道凸起,膨脹,聳動,喬蒼最喜歡那副模樣的何笙,他說什麽她都肯聽,都不反駁,柔情而順從,也隻有那樣的時刻,他才覺得自己對這個熱烈盛開的女人真正的占有,降服,掌控,並且被她深愛依賴著。

  女郎幾步踱到喬蒼身旁,順勢而坐,她的幽香比這桌上敞開的女兒紅還要芬芳,比那窗台搖曳的玫瑰還要媚,如此輕飄飄靠近,又悄無聲息入懷。

  他心底無動於衷,靜如止水,麵上卻風流倜儻,十分享受那雙茱萸的撫摸,曹荊易置若罔聞飲酒,眉目染笑,極其了然,椅子很寬,剛好露出邊角,女郎虛無挨著一邊,緊貼他襯衫,一手拉住桌角,一手攀上肩膀,柔軟無骨的身子仿若藤蒂纏繞,酒香與體香縈繞於鼻息,喬蒼的神色看不出是喜歡還是不喜,他執杯輕晃,偶爾飲一口,餘光在女人和曹荊易臉上來回閃動。

  女郎嗓音如悅耳銅鈴,敲擊心上春光蕩漾,“久仰喬總大名,今日一見。”

  她停了停,晶瑩剔透的唇往他耳畔湊,“一見你,我都分不清自己流出的哪些是水,哪些是酒了。”

  喬蒼被她直白的挑逗嗜笑,他指了指旁邊空椅子,示意她坐在上麵,女郎不太情願,又不敢違背,隻得留下一條細弱長腿纏住他,臀部挪過去,於是雙腿分開春色乍泄,很快椅上濕了一片,猩紅液體相比桶中的顏色有些淺淡,大抵融合了白水稀釋,還真是尤物,隻是貼上男人身體,就可以這樣淫靡。

  “曹總這是什麽意思。”

  曹荊易一本正經說,“好酒,好天氣,好景色,唯獨缺美人,也沒有味道。”

  喬蒼故作恍然,他手指在女郎的下巴勾了勾,挑眉笑,“現下味道齊了,我和曹總一醉方休。”

  與此同時何笙正在別墅內把玩一樽紫色珊瑚礁,她托舉過眉眼,逆著陽光觀賞,中午寶姐的司機將這東西送來,裝在半人高的冰棺內,打開後寒氣撲麵,她以為就是質地花紋好看些的普通珊瑚礁,沒想到竟然是世所罕見的紫珊瑚,早就在市麵上絕跡了,常年出海打漁的人都難得撈上。

  保姆拿著一盒首飾下樓,走到她麵前打開,“夫人,您吩咐挑選的頂級南珠,還有特級翡翠,我也不認得,您看是這些嗎?”

  何笙瞥了一眼,“回來等司機來拿冰棺時,把這個給他捎上,還寶姐的情,我總不能讓她虧太多。”

  保姆將首飾盒放在棺槨蓋上,正巧紫珊瑚被窗外的陽光籠罩,散發出灼烈的彩色,她驚訝說,“夫人要的原來是這個。這不是海裏的植物嗎,也不貴重啊。”

  何笙說它若不貴重,南珠更算不得什麽,珍珠好歹還買得到,珊瑚礁已無價無市了。

  她愈看愈覺得這東西真好,深海紫珊瑚表層附著的磨砂越是粗糙,厚實,越是珍品,“廣東官場的一把手江省長,他的續弦夫人是情婦上位,心思毒辣得很,把他原配老婆活活氣死在醫院,連屍體都是娘家收的。這位江太太很能做丈夫的主,而她非常喜歡珊瑚。甚至到了因愛成癡的地步,尤其最喜歡奇形怪狀五花八門的。玩珍寶的行家,都懂得獵奇的道理。”

  保姆恍然大悟,“您推了傍晚馬太太的邀約,是想去給江夫人送禮。”

  何笙淡淡嗯,她把珊瑚放置在禮盒中,係好絲帶,“告訴司機備車,趕在太陽落山江省長下班前,往江府走一趟。”

  何笙清楚喬蒼不便見江省長,這些高官事兒辦不辦得成先放在一旁,獅子大開口什麽都敢要,男人在場麵上搞不定的事,女眷使點旁門左道,也許還有些希望。

  不過這一次事態嚴重,她也隻是三成把握。

  車停泊在幹部大院門外,何笙探頭瞧了瞧,一排排院落相距數米,橫列有六棟,房子都有些陳舊,不過氣派很足,門口站崗的警衛正與一輛車交涉,她推門走下,司機拎著盒子跟在身後,警衛看到她立刻抬起一隻手,示意停止盤查,她用絲絹遮臉,輕咳了聲,司機走過去和對方說了句什麽,警衛微微一怔,點頭放行。

  江府在第一排第一棟最恢宏的莊園,住所由政府直供,卸任再搬離,根據官員級別和資曆排號,江省長在廣東是第一把交椅,自然住在得天獨厚的位置。

  司機上前叩門,大約半分鍾,裏麵傳出回應,保姆推開落地窗,往庭院這邊小跑,她隔著鐵柵欄蹙眉打量,見來人眼生,有些疑惑問,“您是?”

  司機介紹說這是我們太太。

  保姆哦,“不知太太夫家姓什麽?”

  何笙說喬。

  她恍然大悟,恭敬鞠躬,“原來是喬太太光臨,恕我眼拙。”

  她將門栓抽離,請何笙進入,“省長在市委開會,大約晚上才能回。”

  “無妨,我是來拜會省長夫人,不會冒昧吧。”

  “哪裏的話,夫人待著也無聊,如果和喬太太投緣,還得麻煩您常來坐坐。”

  何笙從司機手中接過禮盒,跟隨保姆進客廳,她讓稍後,上樓請夫人下來。

  保姆離開片刻,身穿旗袍的江太太出現在樓口,她很熱情,站定打量何笙幾秒,便快步走下,招呼她坐,“喬太太,這四月份的春風報喜,把您吹來了。”

  何笙聽她第一句話,就猜測這是一個口蜜腹劍的厲害女人,自來熟,又能說會道,而且眼色精明,她頷首說叨擾夫人休息,我也是唐突。

  “怎麽會呢,我們也見過,隻是沒有說上話而已,我還怕老江不在,是誰打著你的幌子來送禮行賄,這不才為了看仔細怠慢你一會子,可不要怪罪我呀。”

  聰慧又虛偽的女人,最難鬥。

  何笙笑說,“江省長兩袖清風,是官場楷模,怪不得廣東的經濟蒸蒸日上,有這位嘔心瀝血兢兢業業的好官,想不出色都難。”

  江太太笑得合不攏嘴,“喬太太的伶牙俐齒名不虛傳呀。”

  她吩咐保姆拿些茶點和水果,她隨手捏起一顆櫻桃,問來得倉促是不是有事。

  何笙說,“江太太跟在江省長身邊一定見多識廣,我最近得到一件好東西,您能幫我上眼嗎?”

  江太太很爽快,讓她拿出瞧瞧。

  等何笙把珊瑚礁從盒子內捧出,她頓時目光明亮,喜形於色,何笙裝作沒察覺,她說珊瑚礁一般人不懂,我得找個行家,省得被騙了。

  江太太指了指露台,一處小型噴泉內放著十幾樽五顏六色的珊瑚,“我最喜歡這個,你問我還真問對了人。”

  何笙露出一副遇見知己的驚喜,“原來江太太喜歡,我說呢,怎麽來找您的念頭這麽強烈,敢情這東西嫌我外行,非要跑到您的地盤上,那我還強留不得了,你幫我瞧瞧,我長了見識,就送您當學費了。”

  江太太不可置信,“這…”

  她目光在珊瑚上梭巡,愛極了的樣子,更實在說不出口拒絕的話,何笙清楚有門道,立刻趁熱打鐵,“我看那池子裏,藍色,綠色,灰色,白色,這些珊瑚礁都不值錢,我送您的這一款,四大洋也找不出幾個。您看成色就知道了。”

  何笙將珊瑚礁緊挨底部的一簇絨毛石扒開,“精雕細琢過的,也未必有這樣精致,何況它是天然的,這可就稀奇了,您用來收藏還是送人,或者出手售賣,麵子和錢財,哪個都虧不了。”

  江太太眼睛愈發明亮,她伸手小心翼翼接過,撫摸時都不敢用力,生怕破損,“喲,通透極了,手感也好,像長了一層砂石。”

  她翻來覆去打量,忽然在珊瑚礁中間的凹槽內,摸到了硬石,她仔細瞧頓時怔住,“這怎麽還有一塊紅玉?”

  何笙笑眯眯說,“這就是它稀罕之處,從海底打撈上來時,就銜玉而生。是大吉的兆頭,我花費百萬金才買下,否則早流通到歐洲去了,人家還不眼巴巴當國寶啊!”

  江太太聽到這麽稀罕更加愛不釋手,“喬太太怎麽如此客氣,這麽好的東西不自己留著,還來送我,我怎麽能收。”

  何笙把江太太捧著珊瑚的手,徹底推到她自己懷裏,“雖然我與江太太之前沒有往來,可喬蒼與江省長交情匪淺,我早該來拜訪,耽擱到今天,不備上一份厚禮,我哪有臉麵進您的門。”

  她喜滋滋說也是,再珍貴也是死物件,咱們的姐妹情才是千金不換。以後有什麽事盡管找我,隻有一樣,再碰到這好珊瑚,記得幫我捎一件。

  何笙順水推舟,往她那處坐得更近些,壓低聲音說,“我還真要麻煩您。”

  江太太讓她說。

  “盛文的船廠和房產,最近無緣無故遭受打壓,損失很大,我先生為這事十分焦急,盛文是大企業,一般官員穩不住,隻有江省長…”

  她話還沒說完,江太太一聽是這事,頓時臉色一變,將手中的珊瑚礁也放回了盒子中,何笙見情勢有變,她主動問是這東西還不夠入您眼嗎。

  她搖頭,“喬太太,東西我很喜愛,我這滿屋子的珊瑚,也沒有您這一樽珍貴,可我辦不了您的事,無功不敢受祿。”

  “江省長疼愛您,您如果肯求他,他沒有不答應的。盛文的買賣規矩,絕對沒有違禁,不會牽連江省長。”

  江太太說這可是抬舉了,老江對我是言聽計從,可我也知道分寸,這事兒上麵的高官壓著,他管不了。

  何笙早有耳聞,隻是不敢確信,她不禁脫口而出,“莫非真是京城的曹家?”

  江太太諱莫如深嗯。

  “他們因為什麽?喬蒼與他們沒有過節。”

  “這我就不知道了,過節重要嗎?官場高深莫測,有時不肯同流合汙,就會遭受排擠,何況喬先生的生意做得也太大了,他孝敬打點四麵八方的那點錢,別人貪圖更多。”

  曹家步步緊逼不給人活路,除了幕後坐鎮的曹柏溫,廣東是曹荊易在出頭,何笙和他接觸不算很多,隻金三角那段時日,她對這個人也看透了三四分,凶殘,陰險,奸詐,圓滑,深沉內斂不過他迷惑的軀殼,他對她很好,但不意味著這個人是好人。

  他如同曹家在官場的招魂幡,他有一種魔力,任何人同他見過,同他談笑風生,便會對他極其依賴,極其信任,從而哪怕是錯路,是賊船,也蜂擁而上。

  何笙感到窮途末路,如果真是曹家,喬蒼即使天大的本事,也抗衡不過京圈的官場,隻有江省長這根稻草了,她咬牙看了看那盒子,“江省長隻要出麵,這樣的珊瑚礁,我再為您淘換五樽。”

  江太太無動於衷,閉目搖頭。

  何笙眼瞧這條路行不通,她泄了氣,“既然江太太無能為力,我不為難您,告辭。”

  她起身要走,江太太叫住她,指了指桌上的珊瑚礁,東西既然拿來,何笙也沒想拿走,何況江太太如此喜歡,仕途上的人都被世道寵壞了,求而不得就是大麻煩,她還不打算再生是非。

  “我不懂欣賞,留在我這裏也糟蹋,就送江太太,這事不成,以後我總還有求您的地方。”

  江太太抿唇,心弦微動,何笙在保姆引領下走到玄關,她開口請她留步,“喬太太是講情麵的人,我也不能白收您的,不妨給您指一條明路。”

  她跟上去,用手掩唇,“公安部的周副部長,可拚個試試。”

  何笙一怔,曹柏溫是最高部門的副常委,比周容深官職高了兩級,已經封頂,如此懸殊怎麽抗衡得了。

  “他恐怕也不行。”

  江太太搖頭,“曹家如今並沒有實權,隻不過曹副常委曾打下了仕途的脈絡,現在吃老本就夠他和子子孫孫呼風喚雨了。而周部長有實權,曹家既然通過政府對喬總打壓,周部長不正好直管嗎?”

  何笙陷入沉思,江太太笑說別人我也就不支招了,周部長鐵麵無私,官場誰不知道,可您偏偏…

  她欲言又止,笑得格外玲瓏,“您自己掂量,這是唯一的路。”

  何笙從江府出來,司機迎上前問她結果怎樣,她神色凝重搖頭,張了張口,周那個字才到唇邊,又幹澀咽了回去,指了指前麵的路,“回吧,再說。”

  何笙回別墅的途中,喬蒼與曹荊易酒過三巡,彼此身上都有了酒氣,他不露聲色瞥了一眼空了大半的酒壇,“戲也演了,酒也喝了,女人也看過,曹總是時候直言,你這幾日籌謀施壓,到底要什麽。”

  女郎蔥白清香的手指,從喬蒼唇角掠過,抹去他殘餘的一滴酒,曹荊易悶笑,他拿起酒壇,又各自斟滿,“既然喬總心知肚明,盛文遭遇空前絕後的逆境,是和我有關,除了我,也沒人辦得到,我便不遮掩,我有話直說,我父親對盛文很感興趣。”

  喬蒼原本平靜的臉孔,出現一絲隱隱的皸裂,但沒有加深,而是及時止息,他嗤笑兩聲,凝視推到自己麵前這杯酒,語調幽幽,陰森入骨,“我對曹家也感興趣,你給嗎?”

  曹荊易挑眉,“曹家給了喬總,喬總不能利用它怎樣,所以這個置換,很荒謬。”

  喬蒼果斷拂開女郎的手,女郎原本軟綿綿靠著他,突如其來的蠻力令她措手不及,她整個人向後倒去,驚呼著,揮舞著,還是重重砸落在地。

  酒水流瀉,她倒在嫣紅的液體上,仿佛盛開的紅蓮。

  喬蒼對地上蠕動掙紮,艱難爬起的玉體橫陳毫無動容,也不憐惜,而是上身前傾,目光深沉冷峻,逼視曹荊易,“同樣,你也很荒謬。”

  曹荊易沒有惱怒,他與喬蒼碰了碰杯,一飲而盡,“喬總如果不認可這個條件,我還有第二個。”

  喬蒼舌尖舔過牙齒,危險眯眼,“你說。”

  曹荊易反手指向身後一身濡濕的歌女,“這個女人。”他笑得意味深長,“是否相似誰。”

  喬蒼不露痕跡皺眉,他看向這驚魂未定的妙齡女子,她的眉眼。

  似乎有幾分何笙的味道。

  放蕩,嬌媚,淩厲,不失純情。

  這樣婀娜柔軟的腰肢,這樣勾魂攝魄的姿態和眼神,雖然與何笙還差了一些,但卻有七八分神韻了,如果不是天生,就是被後天按照她的樣子調教過。

  喬蒼霎時怒氣衝天,他不可抑製將酒杯拂到桌下,仍不解氣,泛白的暴起青筋的指尖卷起桌布朝高空一拋,視線中此起彼伏的狼藉,稀稀拉拉破碎炸裂成無數瓷片,他麵容陰沉寒冽到極點,而曹荊易在他的震怒之下,聲聲笑得愉悅。

  喬蒼握拳冷笑,“你倒是敢說。”

  曹荊易說沒什麽不敢,喬總暫時趨於下風,我作為打壓者,哪有不敢提的條件,這不是你要我開口的嗎。

  他照樣咄咄逼人,寸土不讓,“我這兩個條件,喬總更願意犧牲哪一個。”

  喬蒼眉眼猙獰,一字一頓,“我答應你第三個。”

  曹荊易饒有興味哦?

  他忽然站起,刮起一陣勁風,他居高臨下傾壓,在曹荊易頭頂說,“各顯手段,你死我活。”

  他留下這一句,拿起西裝揚長而去,曹荊易撣了撣褲腿和袖綰被飛濺上的酒水,“喬總。盛文的股票倘若繼續下跌,不出半月,恐怕就要宣告破產,從商海退出了。這可是你半生心血,把盛文保住,比什麽都重要。”

  喬蒼一言不發,背對他站立,麵前的磨砂門倒映出他的驚濤駭浪的麵龐,以及身後保存下最後一杯未碎,慢條斯理飲酒的曹荊易。

  “盛文終結後,大批警力會對廣東省內所有賭場、娛樂會所進行排查、掃蕩,喬總知道,他們真正的目標是誰嗎。”

  曹荊易爆發出一陣低低的清朗的笑聲,“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盛文倒台,喬總的產業陸陸續續都要覆滅了。還是考慮清楚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