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蒼番外8 陪你到很老很老的以後
  浴室悄無聲息關了燈,四麵光潔如洗的琉璃牆壁,倒映出溶溶的兩三抹微光,其餘一片漆黑,隻穿了絲綢肚兜的何笙伏在喬蒼胸口,軟綿綿膩歪歪的磨蹭他,那樣火熱灼烈的赤色,將她皮膚襯托得白皙嬌嫩,兩條細弱的腿慵懶而緊密盤在腰間,像一株晶瑩剔透的葡萄掛在廣袤的樹梢,經窗外乳白色的月光籠罩,美豔風流。免-費-首-發→追書幫

  他走出兩步,往上顛了顛,何笙黛眉微蹙,朝他臉孔打了個哈欠,他看她仿佛晨露中花骨朵似的楚楚可憐,故意板著臉問她下不下去。

  她搖頭,蓮藕般的手臂纏得更緊,生怕被他丟出,他沒了法子,索性擁抱她一起沉入浴缸,溫熱的水花如海浪起起伏伏,拍打在交纏的身體,喬蒼輕輕捏了捏她,他想知道他這樣精心喂養,百般嗬護,她有沒有胖一些,還是依然清瘦孱弱,雖然好看,他卻心疼。

  何笙許是覺得癢,咯咯嬌笑,往另一處躲藏,手臂胡亂撲棱中,水花四濺,將她和他的臉都浸濕。

  他趁她未曾留意,指尖挑撥頸後的絲繩,濕了邊角的肚兜倉促墜落,胸前冰肌玉骨,白裏透著粉紅,涼意襲襲時,她驚呼一聲貼向他,笑眯眯藏起自己,讓他來找。

  她就在他懷裏,他還找什麽,他知她又胡鬧,手將她撈起,這銷魂蝕骨的溫香軟玉,這燦若桃李的麵龐,這是他耗盡半生等待,才終於等來的世界。即使不是他的全部,也是四分之三那麽多,那麽重,他不允許任何人觸碰,更不允許自己讓它破碎,凋零,枯萎,他想要用盡一輩子時光,令它永遠都燦爛,美好,歡喜。

  她不安分蠕動,響起嘩啦啦的水聲,“喬先生怎麽不找我?你猜我藏在哪裏。”

  喬蒼陪她嬉鬧,伸手往半空一抓,“你藏在櫃子裏。”

  她笑著咬唇,“不對,再猜。”

  他又說,“在窗子外。”

  她忽然沉了臉色,連一句不對都不肯說。

  喬蒼忽然明白,握著她的手,按住自己心髒,那裏沾滿水珠,已經由溫熱變得冷卻,他說喬太太藏在這裏。

  何笙複而媚笑,柔情刻骨,一對彎彎如月的眼眸,溢出純情的波光,“雖然知道喬先生是花言巧語哄騙我,可我還是願意聽。”

  她還記得啊,他這四年間,那一聲聲何小姐,或者暗藏刀槍,或者滿腹算計,或者色情下流,或者熱情如火,她後來被他練就出本領,隻要一聽他開口,便知他想做什麽,幹幹脆脆去堵,去抵擋,他以為她聰慧玲瓏難馴服,其實她早就猜到了他心上。

  她最初遇到他,也不是這樣信手拈來,她也逃得驚慌失措,恨不得藏在周容深衣服下,不被他看到。他那時愛戲弄,對她圍剿得興趣盎然,他們仿佛是如來與猴子,他總是穩如泰山不動聲色,而她也有能耐,能上天入地,敢去閻羅殿鬧小鬼,世人說她狠毒發指,卻不知她怎麽都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他也曾認輸,投降,退讓,給她碧海藍天,讓她掙脫,讓她離去,讓她安穩生活,可她頑皮囂張,跑出幾步又惹禍,一個筋鬥雲翻回來,把她自己的世界都鬧得天翻地覆,他不得不再次出手,直到最後她懶得跑了,喘息著跳入他的囚牢,再也不逃。

  何笙懶洋洋眯眼,柔順烏黑的長發浮蕩在水麵,像極了珠海寺廟那晚,泛舟遊湖,船艙偷歡。她那時也是如此,麵帶潮紅嬌喘連連,月影清華婆娑妖豔,令半開的荷花、墨綠的蒼樹、蕩漾的水波、盤旋的鷗鳥盡數失色。

  她凝望窗子口滲透進入的星光,“喬先生,我想去一座很遙遠,有湖光山色的城市。”

  他仰臥在浴缸中,任由她折騰,水漫過臂彎,傾灑在磚石,他笑問什麽時候。

  她說如果可以,我明日就想走。

  他沒有回答,他在想那是怎樣的城市,怎樣的生活,讓她如此向往喜歡,寧可拋棄榮華富貴,拋棄她這麽多年不顧一切掠奪征服的籌碼,也要去過一過那歲月。

  她滿眼都是期待和明亮,一隻手在空中比劃著,“一棟木梁瓦片築成的屋子,懸在湖上,或者山澗,圈出好大一片院子,養我喜歡的動物,你會陪我看朝陽,看落日,我們在黃昏時去湖畔釣魚。什麽都不缺,也什麽都不擔憂。一直到很老,很老的幾十年後。”

  他聽到她的勾勒和描述悶笑,喬蒼知道,那樣的生活永遠不會實現,不是他不肯給,而是他給不了,他們都不是可以拋掉一切的人,即使拋掉了,殘酷的現實也會逼迫他再次撿起。

  失去了權勢,失去了金錢,他不敢想那會是怎樣的黑暗,怎樣的悲慘。

  他甚至無能為力保護她,擁有她,隻能眼睜睜看她被掠奪,那些血雨腥風,更要將他狠狠壓死,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二十年前他若猜到,他會遇見這樣一個女人,他也許不會走上這條路,而是一條他可以隨時抽身,不會付出代價的簡單平凡的路,送她現世安穩,送她歲月靜好。免-費-首-發→追書幫

  然而那般平庸無能的喬蒼也根本不會遇到何笙,他大抵連看她一眼的機會都沒有,便被繁華錦繡貧富分明的世俗所擠散,她將成為此時的他,遙不可及,風華正茂,驚鴻一瞥。那麽他的犧牲和放棄便全然沒有意義。

  他吻了吻她額頭,“喬太太瀟灑放縱了這麽多日,今晚你先生回來,也沒點表示嗎,休想渾水摸魚。”

  何笙撲哧一聲笑出來,她捏緊喬蒼的臉,將他英俊好看的容貌擠出皺巴巴的樣子,“喬先生想要什麽表示,是刀子戳,還是毒藥煨?”

  他饒有興味問什麽刀子,什麽毒藥。

  何笙翻身騎在他胯間,居高臨下,像威風馳騁的女將軍,把他牢牢控製住,她風情萬種肆意扭擺,甩去乳房掛滿的水珠,一滴滴墜在他的唇,眼眸與喉結,他忽然被她撥動燥熱的心弦,肌肉不自覺膨脹。

  “溫柔刀,斷腸藥。催人老,蝕人心。”

  他壓抑住愈發急促的呼吸,何止,還會要人性命,讓人一夜之間精魄殆盡,成為枯骨,幹皮。她根本就是妖精,即使他千頭萬緒,四麵楚歌,她衣衫盡褪的一刻,他還是會不顧一切忘乎所以。

  他胯骨用力一顛,她仿佛無根的落葉,飄零的浮萍,月下的漣漪,散開在這香氣陣陣的空中,瀑布綢緞般光滑的長發,遮住他眼前,他借著細細密密的罅隙,借著淺淡清幽的窗外光束,看清她媚態橫生,秋波婉轉的臉,她真是美,真是媚,世上的語言太過蒼白,太了無生氣,不足以形容她震撼的攝魂的婀娜,喬蒼見過那麽多美人,唯折服在何笙手中,她的韻味該怎麽品嚐,才能厭倦,無趣,她若是會媚術,會巫蠱,他也心甘情願。

  他肆意席卷她唇舌,吞噬掉全部津液,他吻得最縱情,最纏綿時,忽然察覺到何笙像是變了一個人,她以往早已缺氧,開始斷斷續續呻吟,酥酥麻麻的撓他,蹭他,拱他,消磨他的意誌和底線,拉著他墮入無邊春色地獄,而今晚卻如同吃了最強勁洶湧的春藥,比他還火熱,還野蠻,她始終壓製他的舌頭,他無法征服她,反而在她反轉下,被她淩駕。

  她靈巧擺脫他的糾纏和吮吸,抻出長長的細細的絲線,他著了魔去舔,她同樣張開嘴,牙齒咬他胡茬堅硬的下巴,喉結,鎖骨,舌尖在挑逗,在跳舞,在試探,一枚枚嫣紅齒印令她的情欲如開閘的洪水,更加肆虐。

  喬蒼十分清瘦,欣長挺拔的體型不論穿什麽衣衫都好看,而他完全赤裸,就如這一刻,他暴露出的一切,都是風月中的誘餌,威猛,俊美,冷酷,磅礴。

  何笙滾燙濡濕的手掌掠過他劇烈顫動的胸膛,她臀部向下一點點挪動,不停息,也不變速,隻是一個平穩的節奏,讓他猜得到看得著,他感覺她腿間的毛發在紮他,很柔軟,很繁茂,尤其在他逐漸粗大的家夥上磨蹭搖擺時,他體內的所有血氣,都上湧到額頭,隻差分毫便要毀滅。

  喬蒼的腹肌是一塊塊,呼吸時會膨脹,平和時也挺拔健碩,尤其緊挨胯下股溝處,那道三角人魚線,無時無刻不散發出性感誘惑的光澤,他皮膚很滑,很幹淨,沒有絲毫汙穢與褶皺,就像他這個人,英俊清朗,皎潔似月,該是怎樣的女子,才能抗拒對他的幻想,對他的沉淪,對他的墮落,他越是不言不語,剛烈禁欲,越讓人恨不得一探究竟,霸占擁有,在這張皮囊淺表的一層,籠罩摻在白皙之中深沉的麥色,若是有明媚的陽光在照射,若是在黃昏的沙灘,椰子樹下,他就是所有女人眼中絕頂美味的獵物。

  何笙將乳房貼在他堅硬豎起的碩大上,使盡渾身解數逗弄,勾引,喬蒼被突如其來的快感震得頭皮一陣陣發麻,想要起身坐起,卻被她死死按住,他並不是抵抗不了,而是沒了力氣,他所有的感官,知覺,都聚集到那一處,她的綿軟和溫熱,她的純情與風騷,狠狠蠶食瓦解他的理智,靈魂,他覺得自己沒有活著,他隻剩下這副皮囊,血肉全部消失了。

  何笙用乳溝夾住那根又長又硬,粗壯到近乎恐怖的棒子,時輕時重套弄,深入淺出埋沒,釋放,碾磨,抽動,她非常精通乳交的花樣,因為周容深曾經很喜歡,每隔一段時日都要搞這個,而且會在她身上塗滿奶酪,伏特加或者是果醬,他不愛吃甜,唯一肯食用的就是舔舐她皮膚。

  何笙為了討好他,迷惑他,長久維持自己的地位和寵愛,私下偷偷用玉米或者香蕉,夾在深溝中,對著鏡子訓練動作和表情,這一時刻男人除了享受,眼睛也會觀賞女人的臉,女人的神色越舒服,越快樂,越滿足,男人越會覺得刺激,爽快。

  周容深做愛很重口味,喬蒼則隻是凶猛,何笙很少給他弄這種,但她知道沒有男人不喜歡。

  她感覺到喬蒼整個下半身都在顫抖,在她的溝壑內脹大到極致,前所未有的紅腫,柔軟舌尖抵在抽搐的頂端,輕輕舔了舔,一絲鹹鹹的味道,強烈窒息的快感閃電般衝擊,喬蒼不可控製溢出幾滴精液,她如數吃掉,紅唇玲瓏嬌憨,醉眼迷離間,嬌滴滴啞著嗓子,問他還有嗎。

  她眉目的貪婪與放蕩,姿態的妖嬈與魅惑,令險些繳械的喬蒼下腹燃燒起一簇更為猛烈旺盛的屠戮千裏的烈焰,他強忍住,引以為傲的強大自製力竟被這小小的女人一點手段折磨得如此狼狽,他快要爆炸,快要焚毀,快要溶蝕,他右手掐住何笙脖子,將毫無防備的她從胯下提起,托舉在掌心,按在水流激蕩的浴缸邊緣,從後麵傾覆而上。

  水溫軟化了她的嬌軀,濕潤了她的私密,他挺身刺入,沒有遇到阻礙,水聲迸濺發出曖昧色情的漬響,何笙虛弱而汗涔嬌喘著,身體像失去知覺,失去重力,在喬蒼狂風驟雨的怒吼進攻裏,被撞擊潰敗,魂飛魄散。

  她愛喬蒼。

  起始於一場不見天日,纏綿悱惻的性事。

  如同周容深和喬蒼愛她,也顛覆於對她肉體的癡迷。

  她是床笫尤物,是風月符咒,是紅塵遊蕩的魑魅,肉體是她必殺器,隻是她沒有料到,她會擄獲這世間最好的男人。

  她誤打誤撞,得到她曾想都不敢想的情愛。

  她神魂顛倒時,喬蒼在耳畔誘哄她,讓她說愛喬先生。

  她嗤嗤淺笑,犯起固執,死活不肯開口,他便發了狠撞擊,期間他實在受不了她溫熱緊澀的包裹,倉促退出緩歇了片刻,再度強悍刺入時,何笙尖叫清醒了。

  她背上匍匐馳騁的,是一隻瘋了的豹子,惡狼,猛虎,他不隻貫穿她,更踐踏她,灼燒她,仿佛不是肉,而是燙紅的鋼鐵,在她體內凶狠掃蕩進出,吸食,風卷殘雲。

  她失了魂魄,失了呼吸,失了心跳。

  她覺得那東西要從自己喉嚨刺出,將她變得血肉模糊,殘破不全。

  她咬牙仰起頭,浴缸內的水已經溢出多半,滿目狼藉,滿目潮濕,像一條滔滔的河流。

  她想她再不投降,一定會死在他身下。

  “喬先生,我愛你。”

  她嬌弱無力,呻吟嚶嚀出這一句,一股滾燙的熱流頃刻噴湧而出,澆注在她最深處,她整個身體都拋向雲端,難耐掙紮扭曲,喬蒼騎在她身上,緊緊抱住她,仿佛一個火爐,燒得她寸草不生。

  他從餘韻中抽離時,何笙還在顫栗回味。

  她幹裂的唇被蕩漾的水珠拂過,她渴極了,舌頭卷起一抔水,大口吞咽,喬蒼沒有退出仍深埋其中,時不時抽搐彈動,折磨她一聲聲哼叫。

  他綿延炙熱的呼吸噴灑她耳畔,“喬太太,是不是後院起火這幾晚,加起來都沒有這一次爽。”

  他故意逗弄她,她不回應,他便讓她嚐到厲害,迅速且蠻橫膨脹,眼看又是一場惡戰,何笙服軟了,她僅剩的這半條命,再扛不住他索取,她哀求啜泣,跪在浴缸中逆水朝前爬行,掙脫他的侵占。

  那根直挺碩大的棒子從幽深的洞中彈出,她瞬間癱軟,臉頰緋紅長出一口氣,他看她耍賴孱弱的模樣悶笑出來,側臥她身後將何笙抱在懷中,腳趾撥開按鈕,源源不斷的熱水傾灑注入,仿佛一簾瀑布,他和她都是這瀑布裏逍遙的人。

  她餘光看到他軟了,才敢繼續囂張,扭頭朝他示威,“喬先生真虛,這才哪兒到哪兒,都不夠喂飽我三分之一。”

  他挑眉輕笑,“喬太太如此厲害。”

  她得意揚下巴,“看你這快半百的老男人也不容易,暫且放過,以後必須對我卑躬屈膝,言聽計從,不然我就給你好看。”

  喬蒼笑聲更重,他曾以為與她相愛相殺便是極其有趣的事,這樣的味道其他女人誰也不能給他,而現在他忽然察覺,即使寵她囂張,寵她滔天大罪,寵她無法無天,寵她霸道成性,他依然覺得很有滋味,他知她半生淒苦,知她歹毒卻也脆弱,他百般柔情謹慎,仍怕嗬護她不夠,他是從周容深手裏將她生生奪走,他許下驚天動地的長久誓言,他若對她不好,如何麵對得了自己。

  豎日中午喬蒼才離開別墅,何笙送他上車,依依不舍揮手,他說了幾遍讓她回去,她仍不肯聽,跑掉鞋子還不罷休,追著車奔出幾十米,他原本被她磨軟了心腸,舍不得丟下她,她卻忽然一臉狡黠大喊,“喬先生回不回不要緊,記得替我買兩籠屜城南的小籠包,要三鮮餡兒的,我最近可饞了。”

  喬蒼一怔,秘書的笑聲驚了他回神,眼前的小女人大搖大擺撿起鞋子背過身去,何曾留戀他半分,眨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車沒有駛去盛文,而是繞過兩條廣闊長街,抵達梁府。

  保姆正蹲在庭院摘豆角,四四方方的竹籃灑下一道黑影,越來越寬,越來越濃,她愣了愣,急忙抬起頭,喬蒼沒有理會她,健步如飛走向門外回廊,保姆驚慌失措,立刻丟下手套和剪刀,追上他阻攔在前麵,“喬總過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政委放鷹未歸。也不知什麽時辰回。您可來得不巧了。”

  保姆眼珠亂轉,說話也結巴心虛,喬蒼頓時心下明了,默不作聲脫掉西裝交給身後秘書,語氣平淡無波,“我等一會也無妨。”

  他撂下這句話,不容阻攔進入空蕩客廳,保姆見事情將要敗露,也沒了心思摘豆角,徘徊在門口窺探許久,趁喬蒼拿起茶幾上的報紙翻閱,沒有留意到她,匆忙跑上二樓。

  片刻後梁政委出現在樓梯口,秘書側頭看了喬蒼一眼,握拳幹咳兩聲,朝高處的梁政委鞠躬點頭,他大約嫌吵,不滿蹙眉,“怎麽。”

  秘書笑說政委在您麵前。

  喬蒼這才半真半假抬起頭,觸及梁政委時目光微微訝異,對方麵露幾分窘色,搓了搓手掌,腔調不陰不陽,“喬總,剛睡醒一覺,聽下人說你等候我許久,我還責怪她怠慢,應該立刻通稟我,怎能如此晾著貴客。”

  喬蒼眼神在正門口和樓梯間徘徊一番,他明知故問說,“原來梁政委沒有外出放鷹,而是在樓上,如果我剛才並非執意要留下等,是不是今日就見不到你了。”

  對方幹笑,吩咐保姆上茶,落座後說,“軍區太忙碌,四十歲以下的官員提拔了幾十名,這些青瓜蛋子,對內部係統很生疏,我還要處處提攜他們,真是一點時間都擠不出。以致我在其它方麵心有餘力不足,已經萌生退卻之意了。人嘛,不服老不行。”

  保姆將茶壺端上,他親自斟滿兩杯,一杯留給自己,另一杯遞給喬蒼,“喬總為什麽事找我。”

  他方才的話態度搖擺不定,打了一劑預防針,這又裝傻充愣扮作聾啞,喬蒼自然聽出梁政委抽身之意,近來周容深風平浪靜,一定不是他施壓所致,而是有更大的人物出手,喬蒼需要梁政委這件鎧甲抵擋,絕不能讓他從自己的陷阱內幹脆脫離,否則官場就成了他最大的空洞。

  他沉默不語,觸碰茶杯的手稍稍用力,發出一聲特意的重響,秘書隨即從公文包中取出一張信封,遞到梁政委麵前,後者一動未動,秘書笑說,“盛文最近事務多,沾了不少白道的邊兒,喬總對官場知之甚少,有些不懂,想征求您的意思。”

  梁政委聽罷,遲疑接過,拇指與食指沿著信封兩輒縫隙一捏,信口捏出細長的橢圓,從其中剛好看到,那是一張銀行卡,他不動聲色鬆手,托在掌心反複掂量許久,最終壓在桌角,又推回他麵前。

  “喬總,你我之間也算舊相識了,不必如此客套市儈,直言不諱即可。”

  喬蒼眉目清淡,“盛文接連遭受打擊,你聽說了。”

  梁政委點頭,“我知道。”

  喬蒼說我將官場打點得很殷實,上麵這樣的舉動是因為什麽,梁政委是內部人,一定有耳聞,方便透露一些嗎。

  梁政委不著痕跡看向秘書,後者心領神會,朝後退了幾步,麵朝牆壁。

  “喬總,原是你填滿我的私囊,我保你官場無人可阻。可時局動蕩,恕我不道義了,無法為你擺平什麽,我雖然在廣東位高權重,可三方挾製,也不是我一人獨大,真是漩渦四起,我也不得不明哲保身。現在隻有我站在你這頭,勢單力薄,不可能扭轉乾坤。”

  喬蒼舉起茶杯,透過灑入客廳的陽光,意味深長打量杯身繁複的花紋與顏色,“那麽我這頭唯一的人,倒戈了嗎。”

  梁政委臉色驟變,尷尬移開視線,喬蒼輕笑幾聲,雖是極力掩飾情緒,可仍滲出隱隱怒意,“無妨,官商總有分道揚鑣一日,何況你在白,我在黑,梁政委要終止合作我不強求,不過這點心意,你收下,給我一個答案就好。”

  他重新蓄了一杯茶水,源源不斷的褐色液體從壺口傾斜流淌,他在跳躍的重疊的水聲中,危險冷酷眯眼,“誰找過你,說了什麽。”

  梁政委為難齜牙,他長歎一聲,“喬總,這十來年你在廣東非常風光,更不可避免有些囂張,我不知你無意得罪了誰,暗中有一股來自京城官場的勢力,連我和周部長都不能抗衡,這股勢力對你來者不善。恕我隻能說這麽多。”

  喬蒼五指不由自主一收,重重扣壓向掌心,既是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竟然是他。

  他起身道了句告辭,倉促離開梁府。

  秘書拉開賓利車門,護送他進入,喬蒼坐在後廂周身殺氣逼人,“今日我來過梁府的事,不要告訴夫人。”

  秘書關上門,繞過車頭坐進駕駛艙,“如果夫人問起怎樣說。”

  喬蒼抬起手,兩枚指尖在眉心處輕輕揉捏,“她不會過問。”

  秘書點頭,發動引擎駛離別墅區,在衝入一趟人煙稀少的路口時,回手遞給他一部手機,“曹先生的電話,十分鍾前打來,我沒有接。”

  喬蒼原本闔上休憩的眼睛,倏而睜開,深沉幽邃的瞳孔內迸發出寒意入骨的戾氣,“他倒是很及時。看來暗中,他的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