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 淪陷
  周容深沒有給我回味的餘地,寬厚溫熱的掌心便覆蓋住我肩膀和脊背,靈巧而嫻熟剝離了衣衫,柔滑的奶白色絲綢遊離過每一寸肌膚,每一塊骨骼,像著了火,掌紋經過之處寸草不生,流瀉千裏。

  他略微粗糙的指腹按壓住我耳垂和乳頭,這兩處是我最敏感的地方,比脖子還要敏感,遍布著密密麻麻的脆弱神經,輕拂一口氣息便顫栗不止,我情不自禁躲閃,抖動,呻吟,那嬌弱媚氣到令男人繳械的聲響,根本不是我情願,也不是我可以自控,它們仿佛在這溫柔的甘霖澆灌下,失竊了魂魄與理智,放出了心魔,我悵惘茫然在我是誰,他是誰,這是哪裏的迷宮中,尋不到出路。

  周容深兩瓣唇染了清淡的薄荷草氣息,卻不能使我清醒,反而無聲無息引誘我,腐蝕我的精魄,朝更沉迷的幽穀墮入,幽穀中是酣暢淋漓的激情碰撞的裸體,是五彩斑斕亂花漸欲的深淵,基於陽光,基於海洋,基於風暴,基於這不見天日的滾滾浪潮。

  他深吻我許久,耳畔飛濺著令人麵紅耳赤的水漬響,他無數次渡進我口中氧氣,維持我的意識和呼吸,我感覺迎麵一絲夜風灌入,涼意彌漫,清冷襲襲,窗紗在月色浮蕩中搖曳,仿佛一曲淫靡的歌舞。

  他吸取了我所有唾液,我唇舌變得饑渴,麻木,刺痛,幹裂,我蹙眉哼叫著躲避他的糾纏和進攻,想要得到一絲解脫,他察覺到終於停止這壓倒性的近乎強暴的性愛前戲,柔韌滾燙的舌尖忘乎所以從鎖骨滑落到乳房,埋進那道隨心髒跳動而劇烈起伏輕顫,誘人品嚐的深溝。

  他三根手指捏緊,將兩團高聳豐滿的肉往中間聚攏,溝壑頓時更加幽深,足夠吞噬半支指節,我感覺到皮膚生長出一層濕淋淋的水痕,似乎一條蛇,很細很窄,卻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糾纏我的冰與火,我的靈與肉,在他舌頭技巧高超的舔舐下綻放出一朵朵霧氣般緋紅的夜來香。

  嵌在體內的五髒六腑爆發了頑強的顛簸,十幾個破口同時闖入洪水,強勢吞沒,肆意奔走,將我狠狠撞擊,甩向數萬英尺的高空,甩向蒼茫無際的黑夜。

  我指尖抓緊他肩膀,刺入精壯的皮肉,他似乎覺得痛,可痛是催情的良藥,是苦口的靈丹,他緊繃的肌肉時而膨脹時而舒緩,在此起彼伏的慘烈呼吸中,鑄起一片圍牆,抵擋著我體內侵襲的洪暴。

  這樣的夜晚,我曾經和他擁有過那麽多,或許兩百個,或許五百個,整個世界都不存在,隻存在於荒野沙漠,幹涸戈壁灘,糾纏澎湃得驚心動魄,狂野得聲嘶力竭,我仍是一片蒼白,什麽都分不清,隻是被迫陷於蹂躪,陷於這不由自主的情海。

  我起起伏伏搖搖晃晃中,他手指離開我胸口,環繞住我腰肢,另一隻沉入私密,他指甲修剪得整齊,可有些幹澀,又沒有控製力道,闖入得過於勇猛凶悍,我疼得一彈,緊接著所有意識又被他不斷向下移動遊走的唇舌奪去。

  他忽然喊我名字,那般低沉磁性的醇厚嗓音從我下體傳來,伴隨一陣逐漸加重的撫摸,他嗬出的熱氣噴在皮膚上,積蓄一層薄薄的濕霧,“這麽久你欠我的利息,一共多少,算清楚告訴我。”

  他牙齒輕咬,抻起一片嬌嫩的肉,我原本被他挑逗得有些意亂情迷,好似抽了骨頭,綿軟而光裸在他掌心間搖曳,卻在他這話說出口,驀地睜開眼,我發現自己幾乎傾斜橫躺在半空,周容深坐在床畔,兩條手臂纏緊我臀部,舌尖在我肚臍上打轉兒,碾磨,深深淺淺,數度抵入最裏麵,恨不得將我貫穿,在我猛烈收縮下又罷休,時隔幾秒鍾再卷土重來。

  我不知他這些技巧和花樣都從哪裏學來,這些我並沒有對他用過,他似乎把兩年來所有隱忍的壓抑的性欲都在這一刻傾出,不容我抗拒與愕然,便盡數宣泄。

  我徹底回神,整個人慌亂無措,被他控製盤在腰間的雙腿用力夾了夾,嚐試蹬住他抽身,他擔心我跌落出去,托住我後背將我豎起,我便騎坐在他胯上。

  我焦急喊他,倉促觸及他眼眸,那裏早已失了清明,失了理智,隻剩下占有的熱血。

  “容深…容深你等等。”

  我手撐在他心口,拚命推拒他,他做愛蠻力很重,而且有一些姿勢很危險,我兩個月的身子根本扛不住,但我不敢告訴他,這樣的結果無疑會刺激他,他在金三角出生入死平息毒窟,而我卻頂著他妻子的頭銜,和喬蒼再度珠胎暗結,以容深的性子一定會千方百計做局,再次掀起一番惡鬥來泄恨。

  可惜我的掙紮太微弱,更像是欲拒還迎撒嬌勾引,他非但沒有停息,反而欲望糜爛噴薄,他粗重喘息著,扼住我兩副腕子,高舉過頭頂固定住,我玲瓏婀娜的身軀在他眼中肆意張揚敞開,毫不遮掩春色乍泄,內褲在掙紮間打結,擰成窄窄的一縷,覆蓋通往幽穀唯一那一點,兩側蔓延出絨絨的細軟毛發,綴滿濕答答的露水,仿佛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珍珠,一泊皎潔的白痕流淌,沿著腿根虛虛無無粘緊他腰腹,似乎無可觸摸的絲線,連住我和他。

  他眸子沉了沉,低頭埋進我腿間,牙齒咬住蕾絲,向下一抻,我頓時一絲不掛,窗紗紛飛時,肌膚泛著粼粼銀光,窗紗垂擺時,他若隱若現的手掌重重揉捏,在燈火映襯下又漾起妖嬈的紅霜,時而清冷時而火熱,交織變幻,撥動周容深內心的狂性,他騎在我身上,控製我無法擺動,將睡袍脫掉扔向地毯邊緣搖曳的樹影裏。

  我搖頭大聲叫喊不能。

  他指尖抽離我體內,看了一眼上麵的顏色,隻有近乎透明的乳白,沒有血跡,他沙啞悶笑,問不是方便嗎,為什麽不能。

  我險些脫口而出的理由,在他那張溫柔,深情,充滿渴望的臉孔逼懾中,不忍咽了回去。

  我怎麽開得了口。

  我不敢想象,我懷孕了四個字,會讓周容深那顆心如何千瘡百孔,如何沉沒深穀,如何破碎死寂。

  哪怕這一日終將到來,也不該是這時,而是能讓我們都麵對,都承受的時刻。

  他迫不及待用性愛喚醒我對他的依賴,他知道七百天的分離意味著什麽,即使我在金三角勾引他,那一次我們幾乎做了一半,他甚至都已經進入,但那不一樣。

  那僅僅是一場亂世放縱的一夜情,我放蕩找尋一個刺激,他受蠱惑於鮮豔的肉體,我們無須負責,無關背叛。他沒有親口承認他是誰,他沒有真正穿上屬於容深的警服,坦蕩出現在我麵前,以我丈夫的身份擁吻我,占有我。

  而此時我們都撕下麵具,露出真實的模樣,他是容深,是我丈夫,我們死裏逃生,回歸彼此的生活,做愛就像是閃電後的暴雨,它應該來,也必須來。

  想要平息,唯有讓雷聲停止,可我不敢。

  我失神遲疑時他俯下身,手臂一塊塊隆起的肌肉,在我視線裏溢出點燃空氣的荷爾蒙,極致性感的麥色肌膚,連斑斕的燈光都黯然失色,它們藏匿在綢緞製成的燈罩後,淡淡的,微微的。

  他含住我耳垂,將自己堅硬如鐵的滾燙抵住我嬌嫩的入口,他蹭了蹭,嚐試抵進,我立刻躬身回避,不安的扭捏,他以為我逗弄撩撥,隨著我起伏,可幾番追逐後,他忍不住這樣折磨和刺激,一手扶住我的腰,狠狠刺入頂端,我被撐開的霎那,他來不及深入,融合的部位溢出一聲啪唧的濕響,他沙啞笑著,“都已經這麽濕了,怎麽還躲我。”

  我摟住他脖子,用力將他往我旁邊的空位扯下,讓他離開我身體,我哼哼唧唧滿麵潮紅,以往我這樣都是不滿足,要更多的前戲,我想拖延時間,拖延到我累極,他一定不忍心再折騰我,就會自己停下。

  他急促喘息,身體重合我,薄唇挨著我眉眼耐性子問,“想要我給你舔掉嗎。”

  我咬唇點頭,他笑出聲音,“床上折磨我的功夫,越來越狠了。”

  他唇重新落在我身體,沿乳溝處一條直線向下延伸,在他快要深入進去時,門外走廊傳來一陣急促而輕微的腳步聲,接著便有人敲門,“周部長,您在嗎。”

  周容深舌頭正按壓在那顆小小的露珠,由輕至重吮吸著,我死死捏緊床單,啞著嗓子說在。

  男人聽出聲音不對勁,立刻明白,他輕咳了聲,“打擾部長和夫人,江南會所出事了。”

  周容深動作頓時停下,他掌心撐住床畔,沒有壓在我身上,他知道我受不住他的重量,他側過臉看向那扇緊閉的門扉,“什麽事。”

  “喬蒼親自出手,搞了從嶺南到廣東上貨的獅子。市局去了現場,被會所保鏢給頂回來了,市局不敢動,請省廳的公安又來不及,副局讓王隊轉達,他說能壓得住喬蒼的隻有您。”

  周容深皺眉沉默了幾秒,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管怎樣也犯不上他去壓,喬蒼本身就是黑白兩道一起踩,交火也屬正常,如果副部長像個基層公安一樣,什麽場麵都露頭,實在小題大做。

  但喬蒼素日太囂張,條子不敢得罪他,省廳去也未必管得了,何況市局,他更不賞臉,隻怕越鬧越大,出了人命。

  “讓馬局長去。”

  男人說馬局長不敢去,他鎮不住喬蒼,反倒是被他鎮了。

  獅子。

  我腦海白光一閃,這人我知道,我五年前還跟著麻三時,他讓獅子黑吃黑,吞了一批國寶佛像,倒賣出境,狠賺了一筆,在嶺南買地建造宅子,還包了一個當時還不火,現在已經非常出名的T台模特,包了兩個月,模特圈子都知道這事,後來名模火了公關掉了這些黑曆史。

  獅子在黑道的身份很特殊,和喬蒼他們都不一樣,沒有上下家,也沒有工廠,全部是現買現賣,賺高額差價,而且不和中國人做生意,清一色的外國佬,也就是近幾年複蘇的走私行業,統稱“倒爺”。

  把一些外國稀缺的東西偷渡倒出去,動物藏也好,嬰幼兒孕婦藏也好,買通安檢方,卡子口,找人保一下,出境販賣,往往行情價碼能多出五到六倍不止,這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興起的,很多倒爺靠幹這個發家,當時中國的對口隻有俄羅斯,莫斯科,中俄列車就是專門拉倒爺的,後來出了人命案,車也取締後,倒爺沒落了,本世紀初又有些小範圍複蘇。

  這個獅子,就是複蘇的頭一批,也是倒爺中的老大,在這行威望極高,黑吃黑都沒人敢辦他,在嶺南倒賣珍貴皮毛,倒賣野生菌菇山參,和一些很稀少的藥材,麻三請他走了趟鏢,當時保兩箱子國寶,藏在拉豬的鐵皮車裏,走高速和陸路,押運到蒙古那邊,再轉出莫斯科,從莫斯科航空抵達歐洲,箱子裏有三樽清代皇家官窯鑄造的菩薩,還有十幾樽羅漢佛像,價值上億,結果獅子黑吃黑獨吞了,坑了麻三走鏢的兩百萬,還坑了走私貨物,再也沒來過廣東,這次他來,竟然到喬蒼的場子鬧事,看來是發了橫財,底氣足了,什麽都敢插一杠子。

  可盡管獅子很牛逼,鬧場子這事喬蒼從不直接過問,都是手下人解決,江南會所看場子的那群保鏢,哪個也不是吃素的,他親自動手,似乎不簡單。

  周容深為我蓋上被子,他起身穿衣,我問他是要去看看嗎,他麵色凝重嗯了聲,“喬蒼出手都是玩狠的,市局省廳壓不住他。”

  他穿好警服,打開門迅速走出,我聽到他吩咐男人讓市局派幾名特警到江南會所等他。

  腳步聲從走廊遠去直至消失,我躺在床上沉思片刻,越想越覺得奇怪,喬蒼什麽身份,他怎會把倒爺這種不入流的黑幫放在眼裏,顯然是故意誘周容深過去,我飛快爬下床,整理好自己,匆忙離開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