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為何你還撥動我心跳
  我不可置信偏頭看向老貓,他的表情和舉止像是早知道喬蒼會來,提前約定好的,隻隱瞞了我一個人,而我進門後的每句話,每個企圖,都在他眼底昭然若揭。

  這一出讓我愈發看不透了,喬蒼現在到底在盤算什麽,他竟然出麵幫助薩格招安老貓,薩格的同盟越多,泰國組織的羽翼越豐滿,對他根本沒有好處。

  拿捏不準的場麵,隻能保持緘默,隨機應變,我麵無表情飲酒,老貓起身迎接喬蒼,十分客氣邀請他坐在自己右側,也就是我的斜對麵,然而喬蒼並沒有應和,擅自做主走到我旁邊。

  “打擾二位了嗎。”

  老貓笑說怎會打擾,喬先生肯賞臉來,我求之不得,這也是給我麵子。

  他意味深長將目光投向我,“隻要何小姐覺得不難為,我怎樣都好。”

  我冷冷掃視他,“難為。”

  他一愣,尷尬搓手,指尖在下巴處兩撇小胡子上摸了摸。

  喬蒼垂眸看了一眼我橫在茶幾和沙發之間的腳,這是唯一去路,被我隔絕,我裝作沒有察覺,對酒杯裏豔麗如血的鮮紅著了迷。

  權貴場麵上的規矩,男人不能在女人腿上過,除非關係非常親密,否則就是戲弄和不敬,我以為他會收斂一些,他卻極其自然抬腳邁了過去,並且還在我身上停頓片刻,燈影完全遮掩住,我陷入一團不見五指的漆黑,他看得清我,我看他隻剩下雲霧。

  他居高臨下俯望我微變的臉色,“剛看清,這位美人是何小姐。”

  我鞋跟使勁一抖,狠狠擊打中他腳踝,雖然隔著西褲,但也夠他喝一壺的,我擺出故意寒磣他的架勢,薩格與老貓私下接觸過,如果老貓已經動了歸降她的意圖,他一定會去薩格麵前討好,舊愛的一舉一動是最滿足她胃口的消息,也是她卷土重來斬草除根的借口。

  我莞爾一笑,“薩先生,我也剛認出你。”

  我這聲喊完,喬蒼落座與老貓斟酒的姿勢同時一頓,場麵忽然有幾分好笑,他微微揚眉,右手置於腹部,左手解開衣扣,紳士而慵懶靠在沙發上,修長的雙腿交疊,“薩先生是哪位。”

  我身體後仰半倒,柔軟的黑色真皮與紅色絲綢長裙相映,無比妖嬈嫵媚,若隱若現的嬌嫩私密滲出幾根調皮的絨毛,被一片白色蕾絲遮蓋,像棉花糖,像一朵烈風吹散的雲朵。

  他目光不動聲色從裏麵掠過,我隻敞開了兩三秒鍾,便將雙腿合攏,止住乍泄的春光。

  “薩先生還故作神秘,金三角誰不知道,您與薩格小姐的關係。”

  他卷起兩截袖口,露出嶄新的黑金腕表,“那就連姓氏都改了嗎。”

  老貓拿不準這副場麵,他將酒水斟滿後,越過我身前遞給喬蒼,被我中途截下,我按住他腕子,兩根手指一挑,酒杯從他掌心脫離,到了我手上,我笑著飲了口,視線自始至終未曾從喬蒼臉孔移開。

  我隻顧著挖苦他做戲給老貓觀賞,卻忘了看這是什麽酒,入喉又苦又辣又澀,烈得像嗓子眼兒燒了一把火,簡直是慘絕人寰令我措手不及,我眼睛倏而睜大,一張嘴倉促咧開,舌頭伸長好多,嗬哧嗬哧呼氣。

  半分鍾的功夫我演了一場雜耍馬戲,意外逗樂了喬蒼,他抿唇悶笑出來,從竹筐內拾起一顆糖,豔麗的紙衣在他靈巧手指下紛飛,“何小姐不擅長飲烈酒,就不要逞強了。”

  他反過來將了我一軍,我沒好氣嗆聲,“誰逞強了。隻有薩先生在酒桌上千杯不醉,我就喝不得嗎。”

  他把晶瑩剔透的黃色糖果喂到我唇邊,那股香甜氣息我已經嗅到,可忍著沒有吃,我推開他的手,讓他親眼看著我飲光餘下的酒,從喉嚨到胸腔再到胃口,整整一條筋脈都是燎原之火,連骨頭都險些被融化成粉末,我甚至不敢呼吸,生怕開口就會把酒噴出來。

  老貓見杯子空了立刻又為我蓄滿,我腦袋被酒勁兒衝擊得渾渾噩噩,眼前燈火與牆壁也有些發飄,根本沒力氣搪塞,喬蒼將那顆糖沉入我的酒水裏,四散的白色氣泡飛舞到浮麵,凝聚成一顆碩大的珍珠,又一觸即破。

  他不急不惱吐出一個字,“喬。”

  我笑得千嬌百媚,“合著你還姓喬呀。我以為你和從前徹底割袍斷義了。”

  他清冷的眸子除了溫柔的笑意還有隱隱的玩味,“何小姐這是怪我。”

  我晃動著高腳,“怪你什麽。”

  他目光下移,落在我指甲的朱蔻上,“怪我狠心,可是男人一向喜新厭舊,我也不能免俗。”

  我冷笑,“喬先生是不是還沒聽說,離開你之後,我在男人群中,混得如魚得水。”

  他看向老貓,興趣盎然,“是這樣嗎。”

  老貓附和點頭,我臉色驟然一沉,偏頭瞪他,“貓爺既然約了薩格那頭的人,又何必吞吞吐吐,我對於有了二心的盟友,不願耗費精力。”

  我咬牙舉起杯子,一口氣灌入,重重撂在茶幾上,拂袖準備起身離開,老貓急忙攔住我,“何小姐,合作的事,我從未有過二心,隻是喬先生也有意將我拉攏過去,不過我已經說明,我和您有了口頭協定,不論他和薩格小姐出多高的籌碼,我也不會動搖,如果失信,在金三角我混出頭了不也是一筆汙點嗎。”

  我遲疑停住,緊盯他表情,他倒是很誠懇,也不像在拖延我什麽,“到了這一步,何小姐到底什麽手腕我看得清清楚楚,與其投奔剛剛失了盟友,急於填補空缺、隻是為了利益和維持三足鼎立局勢,對我毫無情分可講的薩格小姐,不如登上早就對我表示誠意的何小姐這艘船。多少存在這麽一點點情分,也不至於讓我成為一個利用品,失去了價值就被丟掉。”

  他說完向始終含笑沉默的喬蒼舉杯,“喬先生,人我為您請來了,酒也喝了,我最終的選擇,您不會強求,也會為我在薩格小姐麵前多說些好話,對嗎。”

  喬蒼不置可否挑眉,接下他這杯酒。

  我心情大好,沒想到山窮水盡又是柳暗花明,老貓比胡爺聰慧得多,識破了金三角幾麵旗幟,到底哪一麵能乘風納涼,哪一麵又是看似結實,實際不夠抵擋風雨。

  我主動斟滿第三杯酒,“貓爺慧眼如炬,心裏這杆秤也擺得端正,瞧得起我何笙,我一定不會虧待,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

  我和他碰了碰,同時一飲而盡,酒過三巡,事情也敲定,老貓借口有事離開,倉促的腳步聲在回廊上逐漸遠去,最後歸於沉寂。

  我從沒喝得這麽猛,偶爾喝也不是如此烈的白酒,整個人都有些招架不住,身子也開始搖搖晃晃,轉過去的霎那直接撲倒在喬蒼胸口,他沒有躲閃,也沒有迎合,隻是一動不動凝望我。

  我皺眉揪住他衣領,往偌大的包房裏打量許久,“怎麽最後又隻剩下我和你了。”

  他嗤一聲悶笑,“察覺什麽了嗎。”

  我大著舌頭含糊不清說,“有陷阱。”

  他語氣裏的笑意更濃,“何小姐就是何小姐,醉了也比一般人聰慧。”

  迷離的光束裏,他被斑斕的網籠罩住的臉孔有些像酒,世上最好最醇厚芬芳的佳釀,每一寸,每一絲,都在誘人占有品嚐。

  喝過他的人念念不忘,未曾喝過的人又彷徨憂傷,我將手臂伸得很長,掌心抵住他的臉,指甲輕輕觸在鼻梁,醉意使我難以聚焦,看不清他的眼眸,他似乎在笑,又似乎沒有表情。

  走廊回蕩著女人的歌聲,回蕩著這燈紅酒綠的風月,他比歌聲還回味悠長,像一根針,一場細雨,敲打在窗上,葉梢,無聲無息又那般惆悵撥動了我心跳。

  我僵硬的手指被他噴出的炙熱呼吸融化,軟趴趴墜落,經過他唇時,我再也控製不住失力癱軟的身體,歪歪扭扭倒在沙發上,不肯安分指向茶幾空了的酒瓶,“什麽酒。”

  “高度數的五糧液。”

  我醉醺醺打了個酒嗝兒,空氣霎時彌漫那股濃稠的氣息,“這地方還有白酒呀。”

  他笑說我吩咐人安排的。

  我動作有些遲緩,眼皮也越來越困頓,沉重,有些支撐不住,“為什麽。”

  他手指輕輕一勾,挑住我下巴,將我整張臉孔抬起,我和他的唇連半厘米的距離都沒有,便可以嚴絲合縫重疊到一起。

  “當然是為了灌醉你。原因想要知道嗎?”

  我沒有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隻覺得臉上到處都是他滾燙的呼吸,他奪走我手上酒杯,將我打橫抱起攢在胸口,西裝蓋住我的臉,空氣有些發悶,我咕噥了幾句,他在我耳畔誘哄著噓了聲,“帶你去個好地方,別吵。”

  他衣服散出的清新香味仿佛是一顆安眠的藥,將我所有躁動,不安,困倦與宿醉都撫平,我安穩閉上眼,他等我不鬧了才用腳踢門,保鏢聽到動靜立刻拉開,彎著腰低垂腦袋,誰也不敢抬頭看。

  隻有為首的馬仔頭兒賊眉鼠眼踮腳瞧了瞧,“蒼哥,這是?”

  喬蒼將他們丟在身後,大步走向電梯,“一個包裹。”